京城南邊十三里有一座無名山,穆元青告訴伍桐這里隱居了一位大儒,姓董,在先皇執(zhí)政的考上過狀元,可能是因為傳說中的高分低能,這位大儒啊在朝堂之上嚴重的水土不服。沒過幾年就辭官了,如今五十多歲隱居山里研究學問。
伍桐今天就是來找這個人的。
原本天博學院的課程安排很滿的,加上小學部那邊也要分出老師,這樣一來伍桐他們幾個人的工作量太大了,身體吃不消啊。
伍桐是帶著很大的誠意過來的,萬年不變的保鏢葉旺跟在他身后手里帶著禮物。
叩叩——
竹制的房門打開之后就看到一個書童打扮的人跑了出來,他站在籬笆的里側(cè),“客人是找誰?”
“在下伍桐,求見董師?!?p> “請稍等片刻,吾這就通知先生。”書童微微低頭轉(zhuǎn)身快步走進竹屋,不多時他又快步走回來,“先生請您進去?!?p> “還請帶路?!?p> “先生,伍公子到了?!睍÷曊f道。
“請進。”
書童將竹門推開,“伍公子請?!?p> 伍桐走進竹屋,視線一掃便能看到屋內(nèi)的裝飾和坐那桌案前翻著竹簡的老者,須發(fā)花白,穆尚書說這位大儒才五十多歲啊,五十歲的頭發(fā)會這種顏色嗎?
那老者從竹簡中抬起頭,渾濁的眸子同時也在打量伍桐,或許他的眼睛有些問題,他盯著伍桐看著好長時間,或瞇眼或身體前傾,良久之后這個大儒將手中的竹簡放下,“伍桐,這個名字老夫似乎在哪里聽到過,最近好像有很多關(guān)于你的消息啊?!?p> 伍桐面露微笑。
“不知伍公子來我這個糟老頭子這里有何貴干???”老人終于抬起了頭,七月的陽光還是很明媚的,在竹屋中老人的臉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是一個和煦的老人,臉上沒有兇相,眉眼和諧,伍桐想了一下,恭聲說道,“小子是想請董師出山的?!?p> “老夫?qū)Τ弥乱桓[不通,出山之事莫要再提。”
“小子對朝堂之事也是一竅不通?!蔽橥睾偷男χ?,“小子是請董師出山教授知識的,聽穆大人說您是周國少有的大儒,有隱居山林之中,小子慕名而來。”
“請老夫教書?”老人一展衣袍,正襟危坐,“不知是在何處教書?”
“小子承蒙天家照顧,在白鳳山一帶要了一萬八千畝地建造學院,如今已經(jīng)建成,可學院之內(nèi)缺少教師,小子斗膽請先生出任我天博學院先生一職?!?p> “天博學院,這個名字也有些耳熟?!崩先顺了计?,恍然道,“你莫不是元月十五大敗了魏國使臣的人,被朝廷敕封上元縣子,天博學院不是教授你的數(shù)算知識的嗎,你出的題老夫也看了,在數(shù)算一道老夫不是你的對手,請老夫去教書是你找錯人了?!?p> 伍桐正色道,“請董師聽我一言。”
老人輕輕頷首,“老夫洗耳恭聽?!?p> “天博學院學的并不只有數(shù)算,還教授學生探索萬物之理,研究事物變化之道,專研生靈萬物之學,這些都是天博學院的教學內(nèi)容?!蔽橥┱f的很慢,他要在心里先梳理腹稿,“這些在世人眼中或許是奇淫技巧,可在我看來這些奇淫技巧能夠改善百姓生計,能夠使國家富強,可若是學生的能耐大了,他們的欲望也會隨之增大?!?p> “若是能力無限增長沒有與之相較的道德修養(yǎng)也會出現(xiàn)問題?!?p> “董師是大儒,不知對道家可有研究。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佛家也有這種說法,每一種絕技都有一本佛經(jīng)沖和,不會讓修煉絕技的人走火入魔?!蔽橥┛粗先苏f道,“人的能力便如寶劍出鞘鋒芒畢露,沒有劍鞘的保護恐傷人傷己?!?p> “小子請董師出山,便是想讓學院學生道德跟上能力,不至于自負而做出錯事?!?p> “說的好啊,說的好啊。”老人瞪大眼睛看著伍桐,他似乎很好奇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會是什么樣子,“今日聽縣子一席話勝過老夫十年苦讀?!?p> “董師過譽了?!?p> 老人輕輕點頭,“縣子小小年紀卻精通佛道兩家的學問,前途不可限量??h子所說老夫深以為然,可老夫隱居山林已二十余年,教書之事怕是力不從心啊?!?p> 這是婉拒了?
伍桐身子前傾,再次勸道,“董師是當代大儒,思想境界是吾輩難以企及的,古人云入幽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董師坐居學院,即便不講經(jīng)說書,學生見到先生也會飽受熏陶,近朱者赤,久而久之,學生即便不能達到董師這等境界,也能把持己身?!?p> “哈哈哈哈——”老人忽然大笑,笑聲豪邁,“縣子果然大才啊,老夫竟對你的天博學院有了期待?!?p> 伍桐眸子一閃,臉上笑容也藏不住了,“董師這是同意了?”
“老夫今年五十有六,并無子嗣,老夫的后半輩子就要靠縣子費心了?!崩先苏酒鹕泶舐曊f道,“老夫董鈺,見過院長!”
董鈺大儒寬袖一展,竟深深的拜了下去。
伍桐急忙起身回禮,“董師請起,日后還要靠董師多多提點!”
天博學院請了一個大神回來。
這尊大神讓朝堂震動,也讓學院的學生疑惑,我們不是學數(shù)算的嗎,請大儒過來是要教什么?
戶部尚書穆元青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撓了半天的頭。
董鈺大儒竟真的出山了?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想不明白。
周皇也是吃驚的那個,垂拱殿的幾個人一比較,反倒是童貫面不改色。
“童伴伴,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周皇看著自己的大伴出聲問道。
童貫欠身恭敬回道,“回陛下,在縣子身上發(fā)生的事,老奴都不驚訝?!?p> 周皇詫異的看著陪在自己身邊四十多年的伴伴,沒想到他對伍桐這么有信心,不過他想了一下,這話說的還真沒有毛病,“董師竟然出山了,伍桐要做什么?董師是大儒和他的知識好像一點都不搭邊啊?!?p> “老奴也不知縣子給董大家灌了什么迷魂湯,只知道縣子與董大家談了不到半個時辰,結(jié)束后董大家就帶著書童跟著縣子去了天博學院?!?p> 童貫雖然面上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可他心里也納悶著,伍桐到底和董大家說了什么,這是內(nèi)侍監(jiān)都沒有打探出來的消息。
童貫可憐巴巴的看著地上青磚,自從伍桐出現(xiàn)之后,他忽然發(fā)現(xiàn)內(nèi)侍監(jiān)的作用沒有他想的那么厲害了,至少到現(xiàn)在也沒有得到任何關(guān)于縣子的消息。
突然,童貫想到一件事,“陛下,老奴有事啟奏?!?p> “說!”周皇已經(jīng)不去想董鈺大儒為什么會出山的事了,他這里公務(wù)繁忙沒時間發(fā)呆。
“長樂公主還有月余便要生產(chǎn)了,雖然有孫先生在,可孫先生也是男人不是。老奴懇求從宮中找些穩(wěn)婆、奶媽賞給長樂公主?!?p> 周皇一愣,旋即看向童貫,“還是童伴伴想的周到,這件事就交給伴伴去辦好了?!?p> “老奴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