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月月這樣說,薛蕊心想了想,“這樣吧,我院子里有一個乳娘是從蘇州來的,現(xiàn)在年紀大了想要回去,不如就讓她同姑娘作伴,一路上還能相互幫襯,不知林姑娘可否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p> 珺碧在一旁插話說,“乳娘年紀大,怕是坐不了那么久的馬車,得改成乘船?!?p> 五姨娘蹙著眉頭,只是一瞬便松開了,“珺碧說得對,乳娘年紀大,馬車顛簸,她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p> 林月月立刻說,“乘船也不要緊的。”
五姨娘嬌笑道,“林姑娘真是會體恤人,乘船雖然要慢些,可是卻很是安全,我再讓侯爺挑上幾個機靈的隨從跟在船上,定能讓你們一路平安,不如就定在元月十八如何?”
林月月點頭同意。
去蘇州的時間定下來以后,林月月就開始謀劃著如何回林家,首先她得能進府,只是她現(xiàn)在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得造出一個身份來,還得不被人懷疑,流民是最好的選擇,那就得打聽最近有何處在鬧饑荒、災(zāi)荒,她想著今日在街頭所見,具是一片熱鬧繁華景象,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乞兒,又有些頭疼起來,不過轉(zhuǎn)瞬就明朗了。
如今大邑國外戰(zhàn)不斷,尤其與南邊的諸方國更是頻頻交戰(zhàn),說是從南邊流落來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轉(zhuǎn)眼林月月在侯府中住了五日,每日珺碧都會找她玩耍,或是去府中的花園,或是上街頭閑逛,一開始她還奇怪,這府中的其他小姐公子們怎么一個都不曾露面,后來秋末告訴她,那些個公子小姐,大年三十一過,就被各自的娘親帶著回了娘家,要等到元宵節(jié)過后才會回來,而元宵節(jié)還有兩日便到了。
趙侯府的四個姨娘都不是尋常人出身,娘家在朝中是有實權(quán)的高官,只是都是側(cè)室所處,五姨娘薛蕊心的身份最為神秘,無論是京城中人還是府里的人都不敢妄自議論,因為她是被皇后賜給趙侯爺?shù)?,從前是宮中的女官,至于她的娘家如何便不為人知了。
元月十五燈會,傍晚一到,珺碧就拉著林月月上街去了。
各式各樣的燈籠,從街頭橫貫到街尾,參差不齊,街上的人也是不少,珺碧和林月月手拉手好幾次都差點兒被人給擠散了。
林月月看著人群有些害怕,這若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怕是很容易受傷,景色好看是好看,可這命也是要緊的,她起了想回去的想法,可是珺碧卻十分的愛這熱鬧,又見慣了人多的景象,也就不把這些隱憂放在心上。
這會兒,珺碧被行走的行貨商人上掛著的面具給勾走了魂,拉著林月月就去了。
那面具與大邑國的面具不同,一看就是來自番邦,戴上去不僅沒有喜意,反而還令人害怕。
珺碧拿在手里愛不釋手,“這個多少錢?”
“五個銅板。”
珺碧給了錢又拉著林月月去了對面的燈籠鋪子,“林姐姐,這里有河燈,你挑幾個好看我?guī)闳シ藕訜簟!?p> 林月月挑了幾個蓮花模樣的河燈,想要自己給錢,卻被珺碧攔下來了。
“林姐姐,你同我出來,哪里有讓你給錢的道理?!?p> 林月月知道拗不過她,也不多說話。
這時時辰還早,天才擦黑,不是放河燈的好時候,可買都已經(jīng)買了,拿在手里也不方便,兩人便往河邊走去。
河邊的人倒是不多,珺碧和林月月走到河邊,看著河里搖搖晃晃的小河燈,耳邊也沒有那么吵鬧了,平白的多了幾分落寞。
珺碧點了一個燈放在河里,“小時候乳娘帶來出來玩兒,跟我說,放河燈的時候,心里面默默的將煩心的事情念一念,這些煩憂就會隨著河燈飄去遠方,所以,這些年來我每年都會來放和河燈,果然煩心的事情一件件的都沒了?!?p> 林月月是不信的,只是來都來了,做做樣子也是無妨的。
她將手里的河燈鄭重的放進水里,眼看著漸漸的飄遠了,心里默念:愿娘親在府中安好,不受人欺負。
河燈飄遠了,天也徹底的黑下來,街面上愈發(fā)的熱鬧,珺碧是個愛熱鬧的,這會兒卻帶著林月月往寂靜里走去。
“前面有一個道觀,對著道觀里的神樹許愿,無論什么樣的事情都會讓你心滿意足?!?p> 進了道觀,立刻就有小道士帶路,將她們兩人帶進了后院。
一路走,小道士一路說,“道長交代過,若是趙六小姐來此觀,不必等到子時,即刻便能去后院神樹許愿?!?p> 珺碧得以的同林月月講,“我們趙家每年在這道觀里的花費不下千兩銀子,是這道觀里的貴客,所以道長格外的關(guān)照我們?!?p> 怪不得這道觀里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人呢,林月月心中了然。
神樹究竟是一棵什么樹,林月月認不出,但這樹倒確實是十分的高大葳蕤,樹冠上掛著紅色的絲帶,上面還寫著字。
小道士取來紙筆,“請兩位姑娘在紅綢上寫下心愿?!?p> 珺碧率先寫了個不嫁楊家,就交給道士了。
林月月卻在仔細斟酌要寫什么才好。
珺碧看她思索良久也沒有落筆,便說,“這神樹雖然靈驗,但到底也是鬼神之說,能不能成還得看個人,姐姐不必想太多,隨意寫便是。”
林月月點頭,在紅綢上寫下:娘親安康四個字。
珺碧看了就問,“姐姐從家里出來時,母親可是病著的?”
林月月?lián)u頭,“娘親身體安好,只是素來怕冷,我家里用不起地龍,也沒有足夠的煤炭,每年冬天母親都要病上許久?!?p> “那姐姐怎么還要出門?”
林月月看小道士把紅綢掛在高處,有些悲傷的說,“身不由己。”
珺碧看她這副神色,不覺有些愧疚,“是珺碧不好,問這些話,平白惹了姐姐傷心事,我稍后便給你母親燒上幾柱長壽香?!?p> 林月月知道她心善,勉強的笑了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