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二人也認出了沙螓婉,頓時也楞了。
說真的,沙螓婉聽到他們這通話,心里并沒有感到多難過。從一開始她就知曉這三人對她并不坦誠相待,她自己也不能說對他們有多少真心。
可是,就因為不能為他們所用,所以隨意決定她的生死嗎?
沙螓婉笑了,笑得異常冰冷。
馮卓張張嘴,望著沙螓婉平靜無波的雙眼,想說什么,卻不知怎么開口。
還是沈熙華率先道:“你剛才都聽到了?!闭Z氣是肯定的。
沙螓婉點點頭,手中的槍舉了起來,先瞄準的是馮卓。
“上一次打中你的胳膊,是我故意讓你的。這一次,我是沒有理由再放你一條生路了吧?”
馮卓認出這黑洞洞的東西就是上次傷到自己的那一把暗器,神色凝重又苦澀,“所以你真是他們派來的殺手了?”
沙螓婉搖搖頭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想要贍養(yǎng)我的母親的讀書人。雖然一直不明白你們幾個窩囊廢為何會將日子過得如臨大敵,整日里跟驚弓之鳥一般,但是這又管我屁事。你們過你們的,牽扯上我了,那就要付出代價。”
三白神色一頓,有些猶疑不決道:“你確定你不是暗影殺手?”
沙螓婉微微皺眉,“我以為我已經說過了?!?p> 沈熙華立馬接口,“那我們就沒有任何理由為敵了?!?p> 沙螓婉呵了一聲,道:“想要與我為敵的是你們,不想要與我為敵的也是你們。說實話,你們怎么想的是你們的事情,跟我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而現(xiàn)在,此時此刻,你們應該問的問題是,我要不要與你們?yōu)閿?。這會兒我怎么想的,才是你們該關心的?!?p> 說罷也不等他們詢問,緊接著回答道,“我來說說我是怎么想的。從一開始你們的窺伺,我承認我身上有異于常人的地方,所以開始時我忍了,畢竟是人都有好奇心,你們要只是看看,倒也罷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我沒閑工夫搭理你們??赡銈儾恢M退,騷擾我不說,居然還將我娘扯進來了?!?p> “實話告訴你們,自那日三白不請自來的上門,你們就已經惹得我非常不高興了。有事情你沖我來就好,我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你們拿來當威脅我的手段,這就卑鄙下作了。這是其一?!?p> “其二,我不知你們幾位到底籌謀的是什么天下大事,以至于面對所有人,你們三個都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這其實也不關我的事,但是,”說到這里沙螓婉有些諷刺的笑了笑,“你們居然決定不能為你所用的人都要除掉,而這個無用之人好巧不巧的是我。......真他娘的狂妄,以為這是什么唯我獨尊的話本子呢,還是以為自己是曹操?!?p> 沙螓婉再一次深吸一口氣,望著馮卓,道:“所以,我剛才聽聞你們要殺了我,不如這樣吧,換我殺了你們,如何?”
“你是不是早就起了殺心了?”
沙螓婉搖頭,“我從不濫殺無辜。但是我也從不放過任何潛在的威脅。而你們,就是潛在的威脅。”
沈熙華忽然上前一步,沙螓婉頓時警覺后退,同時朝他面前土地上開槍警示:“不許動!”
槍子兒在他腳下碰撞出一陣灰塵,沈熙華被巨大的槍響嚇了一跳,卻并沒有因此后退,而是沉靜地看進沙螓婉的雙眼,斷言道:“你其實不想殺我們,要是真想殺,就不用跟我們說這么多。”
沙螓婉裂開嘴笑,“那是你不了解我。我自主行動的時候,都會為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就算判人死刑,也得讓人明白自己因何而死的不是么,當然就你們的所作所為來看,我對于你們的理解不抱任何希望。這是我送你們最后的人文關懷,且先好好享受?!覐牟荒脷⑷碎_玩笑?!?p> 三白疑惑的聲音響起:“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懂得這么多,行事荒誕卻格外有章法,你師承何人?”
沙螓婉抿抿嘴,道:“自學成才?!?p> 馮卓插嘴進來,“其他的我不關系,我只關心你到底是不是殺手?!?p> 沙螓婉點點頭,“我殺過人?!?p> 沈熙華復又問了一句,“我想馮師父的意思是問你到底是不是…別人派來殺我的?”
沙螓婉搖頭,“不是?!€有問題嗎?”
馮卓猛地朝前走了一步,沙螓婉立馬開槍,一槍打中他的手臂,厲聲道:“我說了不許動!”
三人被她忽然的疾言厲色驚得愣了愣,此刻的沙螓婉渾身帶著迫人嗜血的氣勢,如同歷經千萬戰(zhàn)場的古劍突然出鞘,凜冽的殺意帶著血腥味幾乎撲面而來。
沙螓婉不自覺地帶出了沙連長的氣勢,手中槍的重量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這才是她最熟悉的戰(zhàn)場。她微微側身走了一步,將自己直直站在三人正對面,余光卻忽然瞥見地上的腳印,一朵類似百合的花朵映入眼簾。
沙螓婉頓時明顯愣了愣。
三人同時注意到了沙螓婉的異常,三白反應最快,立馬接口道:“那是言康的腳印,這朵花是德王府的徽印?!?p> 沈熙華立馬也反應上來了,以沙螓婉的細心與周全,自那一次從溺水中醒來后,肯定來這里查看過了,也肯定是留意到自己的腳印了。不管怎么說,自己算是救過他一條命,就算不是一條也算半條了。
這是他們三人唯一的生機。
沙螓婉明白三白話里暗示的意思,雖然她確信就算沒有他們幫忙自己也能醒過來,畢竟當時她已經從水里爬出來了,只是脫力昏倒而已,但不管怎么說,人家出手救助了。
沙螓婉皺眉,殺了他們就算是恩將仇報了吧,可是不殺,難保他們以后——說不定明天就對她起殺心了呢?
兩方都沉默下來。
馮卓捂著手臂,突然嘆了口氣,道:“小兄弟,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說,不是來殺我們的,那這件事兒從頭到尾是我們做錯了。我們道歉。”
沙螓婉看著馮卓誠懇的雙眼,心底里終于還是潮起一絲情真意切的傷感來。不管他到底認沒認她,以前總有那么一兩聲師父,她叫得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