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有些恍惚,一時出神,呆愣愣的坐直身子,竟忘了回復。
季昀見狀,臉色微變,瞬移至她的面前,屈膝而蹲,探手撈起她的右腕,屏氣凝神。
脈象已然趨于平穩(wěn),并無紊亂之相。
季昀的面色這才緩和下來,他抬首看向清沅,恰撞上她一眸春水。
兩人離得有些近,清冷的檀香氣飄入清沅的鼻息,很是好聞。
風吹起她散落肩膀的發(fā)絲,輕柔的掃在季昀的臉頰,令他一個激靈,迅速的松開握著清沅左腕的手指。
身子也快速站起,朝后退開幾步,立于一個禮節(jié)又疏遠的距離,面無表情的望向天邊的晚霞。
清沅觸手摸到了覆蓋在她身上的墨青色外袍,再望一望立于遠處,僅穿黑色中衣的他,明白了點什么。
趕緊抱起他的衣袍,雙手遞出:
“你的衣服……”
季昀冷著臉扯起外袍旋身穿上,稍作整理后,才轉(zhuǎn)過身來,走近幾步。
算上這次,他救過自己兩次。
清沅站直身子,朝著季昀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多謝佐主大人相救?!?p> “葉姑娘不必客氣?!奔娟垒p輕搖動著折扇,謙遜有禮。
清沅小心翼翼的觀望了一下他的身側(cè),并未看到其他東西。
他的發(fā)髻整潔,衣服上也不見一絲血跡和傷痕,也不知雪崖窟里與之交手的那人,是敗了,還是勝了?
清沅顧不得與他寒暄,滿心滿腦都是雪狐,于是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p> “崖窟里遇到的那個面具人呢?”
季昀理了理衣袖,漫不經(jīng)心的說:“放他走了?!?p> “放了?”
“嗯。”
“那只受傷的雪狐呢?”
清沅不甘心,將她身側(cè)的草叢,以及季昀周圍,統(tǒng)統(tǒng)扒拉個遍,連根白毛都沒看到。
季昀道:“被那人殺了。”
“殺了?挖心掏眼?”
清沅想起那小東西烏黑漆亮的眼睛,和略顯可愛的模樣,無比惋惜。
“嗯?!?p> 季昀說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個布袋,取出一截純白如雪的尾巴。
“他說,把這個留給你?!?p> 清沅望著那截尾巴,哭笑不得:“我要的不是這個。”
季昀不解:“你也想要眼睛和心?”
清沅沒好氣的回了句:“我要那血腥的東西做甚?”
話一出口,頓時覺得不妥,此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小命都被人家撿回來了,哪還能挑挑揀揀嫌棄沒有將東西幫搶過來的道理。
季昀卻是不在意,緩緩說道:“雪狐因生長于極寒之地,其心臟屬于至陽之物。修陽靈者服之,可助功力增數(shù)十倍。雪崖窟長期冰雪覆蓋,目所能及只有單調(diào)的白色,人呆久了,眼睛會疲倦,會刺痛,甚至視物不清。而雪狐的眼睛卻不受損害,敏銳靈動。據(jù)傳,眼疾者只要吃了雪狐的眼睛,可重見光明,心明眼亮,一目千里。所以,有人會獵殺它取其心臟和眼睛,不足為奇?!?p> “原來如此?!?p> 經(jīng)他這么一說,葉清沅才明白,雪狐除了芝泠子可以做藥引,其還有如此大用處。
怪不得面具人氣勢洶洶,不交還雪狐,殺了她的招數(shù)都使出來了。
夕陽漸遠,天色混沌暗了下來。
清沅想到三日之期,家里還有九幽和寒煙等著芝泠子換藥。她眉間鎖滿憂愁,豈能就這樣無功而返?
不行,必須要找到芝泠子。
清沅朝著季昀施了一禮,道:
“佐主大人,小女還有急事,大恩大德來日再報,先告辭?!?p> 說罷,轉(zhuǎn)身就要朝著雪崖窟的方向走去。
“且慢?!奔娟揽刹幌雱偩然貋淼拿?,再返回去送死。
晚上的雪崖窟,要比白天冷上幾十倍。清沅特意選了正午相對最暖和的時候,進的崖窟,卻也是勉強應付。
那么,此刻再強行闖入,恐不敵寒意,凍死都有可能。
“葉姑娘究竟是想要什么?”
季昀手中舉著那截漂亮的雪狐尾巴,清沅眼皮都不曾眨一下,想必是不喜歡。
“我要找到雪狐的糞便——芝泠子?!?p> “芝泠子?”
季昀輕輕重復了一遍,他想到了一個人曾經(jīng)幾個月前朝他要過此物。
“是的。有人要用它做藥引,我要趕在三日內(nèi)找到,要不然……”
清沅戒備的看了季昀一眼,此人貌似與父親不合。即使救過自己的命,也不可將事情和盤托出。
“要不然,那藥就失效了。”
她改口扯了個謊言,只覺得耳朵燒了一下。
“哦?!奔娟廊粲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