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葉清沅受了那么重的傷,竟然恢復(fù)極快。
短短幾日后,就面色紅潤,身體硬朗的可以自己下床走路。
當(dāng)中葉夫人揣著小紅藤來過幾次,想問出點什么。無奈清沅還是什么都不記得,一問三不知。
葉夫人被氣得臉色陰郁不定,并未對她的神速恢復(fù)表現(xiàn)出驚喜。而是憂心忡忡,如臨大敵。
這日,葉清沅服完藥,含著片姜糖,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
視線內(nèi)有一棵梧桐樹,風(fēng)吹起,掉落幾片葉子。
隨著秋天的到來,這棵樹的葉子會一片片的跌落,最后剩下光禿禿的枝叉,一個春夏的綠意全部抹去。
她的記憶就如同秋風(fēng)里的樹葉,被吹散到地,無法撿拾起來。
新的經(jīng)歷就變成新的記憶,慢慢填充著腦子里的空白。
正在她發(fā)呆之際,葉夫人攜幾名家眷,急匆匆的穿過梧桐樹,朝后院走去。
葉清沅望著“母親”的背影,終于忍不住好奇,悄悄問丫鬟:“夫人,是否很討厭我?”
寒煙端著藥碗的手抖了一下:“不是的,夫人很疼小姐,只是,略微嚴厲了些?!?p> “嚴厲?”葉清沅重復(fù)著這個詞。
“是的?!焙疅熣局鄙碜?,很是肯定。
葉清沅看了會梧桐樹,仍然覺得悶,決定出門透透氣。
初秋有些涼意,寒煙擔(dān)心她剛恢復(fù)的身體,受了風(fēng),再病倒。忙不迭的找了件厚厚的披風(fēng),給她穿上。
葉清沅穿了一會,只覺得燥熱難忍,鼻尖和額頭上,都沁滿了細密的汗珠。
硬是又給脫下來,讓寒煙抱在手里。
“小姐,會著涼的。”寒煙望著衣衫單薄的主子,有些擔(dān)憂。
“不會,我不冷?!?p> 葉清沅走了一會的路,許是活動的原因,渾身只覺得熱氣升騰,毫無寒意。
寒煙不放心的觸了觸小姐手,果然不涼,暖和的似小火爐。
她一臉驚訝:“小姐,你這次受傷,竟然把體內(nèi)的寒疾治好了?”
“我有寒疾?”
“可不是。小姐夏天都要穿三層紗,可還保不齊手是冰的?!?p> “你可知是何原因?”
“這個……”寒煙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算了,不想說就罷了。”葉清沅并不難為她,擺擺手作罷。
“小姐……”寒煙內(nèi)心依舊糾結(jié),怕惹小姐不開心,又怕說了不該說的話。
葉清沅倒是不在意,原本并未想深究,于是故意轉(zhuǎn)換話題:
“我就你一個丫鬟嗎?”
“小姐喜歡清靜,就留了我一個?!?p> “九幽又是誰?”
“他是小姐的貼身侍衛(wèi),那天……”
……
二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葉府的后花園。
花園里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紅的,黃的,白的,粉的,紫的……,顏色繁多,絢爛無比。
哪怕是秋季,也一朵朵開的艷麗。
“這倒是不錯的地方?!?p> 葉清沅贊嘆了一句,深呼吸,空氣里都是獨屬于花兒的清甜芬芳。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焙疅熅谷徊缓蠒r宜的煞風(fēng)景。
“怎么了?”葉清沅疑惑的望著寒煙。
“這是大小姐的花園,她,她和小姐,相處的不算融洽。”
考慮到二小姐什么都不記得了,寒煙不打算說破,磕磕絆絆的將水火不容,圓成不算融洽。
“大小姐?”那便是姐姐了,一家人,不算融洽又能壞到哪里去。
葉清沅不理會寒煙的勸阻,興致勃勃的朝著花叢中走去。
寒煙跟在她身后,很是緊張,警惕的東張西望:“大小姐不好惹,我們還是回去吧?!?p> “小姐,你千萬不要碰花?!?p> “不要聞,說不定是有毒的?!?p> “小姐……”
葉清沅已經(jīng)完全被這一院子美景吸引住,哪顧得上聽寒煙的碎碎念。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所宅院門口,她這才停下腳步。
寒煙一看,嚇得臉色煞白,趕緊扳過她的肩膀,轉(zhuǎn)身就要返回。
可是,已經(jīng)遲了。
葉浣珺著一身暖黃色衣衫,從這團清香中走來。見到正欲離開的兩人,纖手絞著袖間垂下來的綢巾,笑意嫣嫣:
“既然來了,不進來坐坐嗎?妹妹。”
不可否認,她聲音清脆,入骨酥甜,人也長得很美。
精致的鵝蛋臉,面如白玉般無暇,似葡萄靈動的眼睛,眸含清水春波流盼。
她頭上發(fā)髻看似隨意挽起,插著一枚不起眼的桃木簪,剩余散落的頭發(fā)飄在肩膀上,風(fēng)一吹,青絲柔動,竟有一種超脫俗世仙人之感。
葉清沅怔了怔神,如果葉夫人把姐姐作為太子妃候選,是不是就不會被她氣得吐血了。
“小姐,我們走吧。”
寒煙低頭急急扯了扯她的衣袖,生怕她接受邀請,還真進去坐坐。
“好?!鼻邈渫浆B的眼睛,淡淡一個字。
這個“好”字回答,還真說不準到底是應(yīng)了浣珺的邀,還是聽了寒煙的勸?
嚇得寒煙抬起頭來:不要去!
葉清沅雖然丟失了記憶,但沒有丟腦子。
在她剛蘇醒時,寒煙如此衷心護主,她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為了她好。
她握住寒煙的手,兩人正要離開。
“莫不是怕我吧?呵呵?!?p> 浣珺突然捂著嘴巴輕笑起來:“你我都是爹爹的女兒,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清沅突然停下腳步,怕她做甚?
浣珺笑得更加燦爛了:“妹妹此番大難不死,姐姐還特意準備了一份厚禮,卻是有人不敢來拿,可惜啊可惜。”
清沅徹底被她激起興趣,轉(zhuǎn)過身來,大踏步的朝著浣珺走去。
寒煙卻被一青衫女子攔在外面,她無比絕望的看著自家小姐被領(lǐng)進那個她曾發(fā)誓,永不踏進的院子里,又忐忑,又憎恨。
“為何不讓她進來?”
清沅看著寒煙被攔住,有些不解。
“萱芳室向來不允許旁人入內(nèi)?!?p> 浣珺說完,清沅才看到正要邁進的門上,懸掛著一副匾額,題字為萱芳室。
“我不算外人?”清沅邊四下打望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你當(dāng)然也算。只不過,我這萱芳室被你潛入多次,算又能怎么樣?”
浣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輕柔柔,卻故意用手撫摸著石柱上數(shù)條深深劃痕。
“我潛入?不記得了?!?p> 清沅望著那劃痕,似是用某種鋒利寶劍刻意為之,且方向不一,應(yīng)該不是一次所為。
“不記得好啊,就可以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了?!?p> 浣珺說著,離開石柱。來到茶桌邊,緩緩的斟了一杯茶,單手托起,遞與清沅面前:
“喝了這杯茶,我們的恩怨,也就一筆勾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