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靜,在看了看一旁還在沉睡中的兩人后,晏言轉(zhuǎn)頭又將視線定格在了正緊閉著雙眼的那人臉上。
手術(shù)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雖然醫(yī)生說手術(shù)很順利,可隨著時間的流逝,男人卻沒有一點清醒的跡象。
望著那人臉上的皺紋,晏言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腦海中不禁又浮現(xiàn)出了晏母曾說過的話。這么多年以來,她一直是怨著他的,可或許真的是血濃于水吧,當(dāng)心跳聲傳入手掌中時,晏言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現(xiàn)在是在擔(dān)心他。
此刻,她只希望男人能醒過來,能平平安安的醒過來,他不能就這樣離開了,他還欠自己一句道歉......
思緒這樣飄散著,聽著那些儀器的聲音,晏言抬頭盯著病房的天花板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而就在這時,一個呼喚聲卻將她的思緒瞬間給拉了回來。
“言言。”
循著那個聲音她低頭望去,卻見男人已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雙眼。他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著,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的吃力。而當(dāng)那兩個字從他嘴中蹦出來時,晏言的身子一僵,在一股酸意涌進(jìn)鼻腔時,她的眼淚頃刻就流了出來。
此刻,她的心情是復(fù)雜的,在這眼淚之中,有欣喜,有激動,可也有埋怨和淺淺的恨意。望著那人的臉,晏言只是坐在原地流著淚,她沒有起身,也沒有回答。
房間里還是很安靜,細(xì)細(xì)聽去,依稀可以聽見淚花打在地上的聲音。雖然還沒有完全緩過來,可看著那被淚水包裹住的女孩,男人還是費力地抬起手,想要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淚水。
當(dāng)指尖觸碰到女孩的臉頰時,男人的唇向上勾了勾,可隨著他的動作,一滴淚也從自己的眼角處滑落了下來。
“回來啦?!?p> 他輕輕地說著,在將手從女孩臉上移開時,男人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緊緊握住了女孩放在病床上的那只手,有些費力地接著到。
“回來好,言言,這么久了,真的都應(yīng)該回來了?!?p> 房間里很安靜,在說完這句話后,男人便沒有再開口,而望著那只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在聽到他的話后,晏言垂下頭,任由著自己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打在那人的手背上。
空調(diào)還在不停地往外吐著冷氣,當(dāng)涼風(fēng)不斷灌進(jìn)男人的眼球中時,它就如一把利劍一般,在深深扎進(jìn)那人眼中時,無數(shù)滴溫?zé)岬臏I水從其中傾瀉而出。
女孩從沒有看見父親哭過,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平時嚴(yán)肅高傲的父親在自己面前流淚。
“言言,對不起?!?p> 良久,那人的嘴唇突然又開始顫動起來,當(dāng)那句“對不起”落在空氣中時,它就像是一顆擊打在湖面上的石子,在將周圍的空氣攪得渾濁不堪后,它也讓晏言的心湖,在此刻開始洶涌起來。
這是她一直等著的一句話,雖然此時她在心里告訴自己這些年的事不可能用這三個字就一筆勾銷,可那越來越多的眼淚,還是將她一直緊鎖著的心門給悄悄沖開了一條縫。
當(dāng)風(fēng)將陽光送進(jìn)來的那一刻,看著病床上的人,晏言只覺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開始恢復(fù)跳動。
許是陽光太過于溫暖,在這一刻,女孩心中的那些恨與怨突然就消失了,當(dāng)一股別樣的感情從其中破蛹而出,沖到晏言腦中時,她的嘴唇顫動著,在哽咽了好久后,那一個字最終還是從她嘴中蹦了出來。
“爸?!?p> 在這一個字沖出喉管后,晏言只覺得昏暗的病房突然就變得明亮起來,當(dāng)那人掌心的溫度順著自己的手背不斷涌入身體中時,她的唇角向上揚起,可眼淚卻如失控的火車一般,在不斷地往外翻涌而出。
她的聲音很大,在這帶著沙啞的叫喊聲,一旁正沉睡著的兩人瞬間就被驚醒了,當(dāng)兩人起身朝這邊走過來時,她伸手快速擦干了眼淚,將身子轉(zhuǎn)了過去。
“言言,伯父已經(jīng)醒了,沒事的,別哭了?!?p> 正當(dāng)晏言慌亂地找著紙巾時,盧宏遠(yuǎn)卻突然伸手?jǐn)堊×怂募绨?。在聞到那股薄荷香后,女孩緊緊拽住了男孩的衣角,良久,她的情緒這才逐漸穩(wěn)定下來。
此刻,男孩并不知道她到底是因為什么而哭得這么厲害,看著那正在眼前移動的紙巾,晏言咽了咽口水,她正想開口回應(yīng),可晏母卻突然喊了男孩一聲,示意他過去。
望著不遠(yuǎn)處的那兩人,晏言的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雖然此時晏母和晏父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可就在晏母將自己推出門的那一刻,看著站在晏父床前的那個人,晏言的心還是開始莫名緊張地跳動起來。
站在病房外,她呆呆地看著那嵌在門上的門牌號,腦中一片混亂。晏父的那句對不起還在腦海中回蕩著,可她卻是不敢相信的,不敢相信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那從門縫中透出來的涼氣和不時從里面?zhèn)鱽淼恼f話聲讓她意識到這的的確確是發(fā)生過的事。
她從未感覺時間過得如此慢過,在好不容易確定了那句話后,她的心卻又開始忐忑起來。因為隔著門,她聽不清里面到底在說什么,而就在她咬著牙想要將門給打開時,門卻突然被人從里面給拉開了。
出來的只有盧宏遠(yuǎn)一個人,當(dāng)四目相對之時,晏言一下子就瞧見了他臉上的凝重。
“盧宏遠(yuǎn),怎么了?我爸媽和你說了什么?”
她焦急地問著,可男孩什么也沒說,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她,就在女孩因為緊張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時,男孩卻突然傾身,將她緊緊抱住。
“盧宏遠(yuǎn),剛剛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天他們攤牌時,晏父母雖沒有反對,可卻也沒有明確的同意,而原本就不安的她在看到男孩這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后,心中越發(fā)忐忑起來。
她又接連問了好幾遍,可男孩卻遲遲沒有回答,他只是緊緊地抱著她,當(dāng)那股茉莉香鉆入鼻腔中時,想起晏父母剛剛對自己說的話,盧宏遠(yuǎn)的心中頓時一陣心疼。
為什么自己沒有早一點知道,如果早一點知道她的心湖中有這樣多的心碎,那他一定會對她再好一點,更好一點。
“不是反對,相反,你父母說很喜歡我,而且晏母還說我長得有幾分像她以前喜歡過的一個明星?!?p> 他輕聲回答著,像是怕驚擾了懷中的人兒一般,當(dāng)女孩的聲音從懷中傳來時,盧宏遠(yuǎn)沒有回答她的話,在將手收緊了些后,他接著到。
“晏言,今晚去游樂場吧,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