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晏言正哭著將散落一地的明信片一張一張收進包里時,屏幕那頭,姜慎的視線卻久久停留在她暗下去的頭像上不愿離去。
“對不起姜慎,那時是我騙了你,所以現(xiàn)在我也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是最后,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也曾為你做過很多,我也并沒有忘記我們之間的承諾,我來了,曾經說過要來找你的那笙真的來了,只是對不起,我沒能及時告訴你晏言就是那笙,抱歉,巫毒,對不起,姜慎。”
當女孩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時,他的瞳孔陡然放大,直到耳機里再次響起了熟悉的歌聲,姜慎那呆滯的眼中這才又恢復了神采。
與你相遇,好幸運,可我已失去,為你淚流滿面的權利。
在加載到這一句歌詞后,不知為何,姜慎拿著手機的手一顫,心頓時就揪了起來??粗聊簧系牧奶旖缑?,他慌忙翻著歌單,想要關掉這首歌。
可天不遂人意,原本好好的網突然一下就斷掉了,這下,界面上不僅沒有加載出歌曲信息,反而一直卡在了這句他最不喜歡的歌詞上。
當那句歌詞一遍遍在腦海中重復著時,他咽了咽口水,竟也紅了眼眶。
她說了,她終于說了,她說她知道自己錯了。
即使是隔著屏幕,即使只是聽著她的聲音,姜慎卻仍能感受到女孩的難過。不管晏言如何壓抑著,可那哽咽的聲音還是一下子就將他的心撞了個滿懷。
這不是自己一直所想要的嗎?可是,為什么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手指上下滑動著女孩的消息,姜慎只覺得心口像是被堵上了一塊大石頭。
原來她也曾為自己做過這么多,原來不只是自己一個人在付出?;乜粗萄运l(fā)過來的話,他的腦海中突然就蹦出了女孩的那雙手,那次在咖啡店,他就注意到了女孩手上淡淡的紅斑。
只是那時,他怎么就沒想到過,那是女孩為了他才留下的印記,怎么就沒有相信她說的話,她沒有騙他啊,她明明和自己說過是父母不讓,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相信?
當回憶在腦海中翻轉著,姜慎想起自己曾對女孩說過的一些難聽的話,想起前段時間自己所做過的事,他的心頭一疼,眉頭立刻緊緊皺了起來。
她不是已經遵守承諾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嗎,你又為什么要用她曾經犯下過的一個小錯誤去一遍遍懲罰她呢?
這樣,不是太過于殘忍了嗎?
此刻,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兩個小人就這樣在他的心中打斗了好久,直到額頭上已漸漸沁出了些許汗珠,他突然抓起一旁的項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不像自己了,難道,自己真的愛上她了?
當這個想法第一次在腦海中出現(xiàn)時,姜慎頓時就被自己嚇了一跳,可當感受到手心里的那抹冰冷后,他猶豫著的心突然就落了下來。
承認吧,姜慎,你還在逃避什么。不論是那笙還是晏言,不都是一直住在你心里的那個人嗎,她已經來了,你又還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這樣想著,他緊鎖著的眉頭不禁朝兩遍舒展了些,可就在男孩握著項鏈的手逐漸收緊時,一旁人細小的翻動聲卻將他又拉回了現(xiàn)實。
黑暗中,他轉身看了看正背對著他的盧宏遠,那顆心突然又掙扎了起來。
可是現(xiàn)在的自己,和現(xiàn)在的晏言,已經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身邊已經有了盧宏遠,而自己身邊也有了蘇雪諾。
當晏言那張如沐春風般的笑臉再次出現(xiàn)在回憶中時,他倒吸了一口氣,咬著牙狠狠揪起自己的頭發(fā),狠厲地仿佛是要將所有頭發(fā)都給連根拔起一般。
但是,就這樣放棄,又怎么可能,自己好不容易才確定,他也很喜歡晏言啊??墒潜R宏遠,他是自己的兄弟,還有蘇雪諾,她又應該怎么辦,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就在男孩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時,一陣風突然吹起了深夜的梧桐葉,而酒店里,秦深看著外面被高高帶起的褐紅色樹葉,閉上眼輕輕嘆了一口氣。
“秦深,你下周六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也沒什么特別要緊的事,就是覺得剛剛的道歉可能是太過于隨意了,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正式地向你倒一次歉。另外,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真的很希望你能夠來!”
原本正打算關燈的人,在瞧見這句話后,眼中的困意頓時一掃而空。
秦深咬著牙,強迫自己拒絕了他的請求,可在消息發(fā)出去后,自己的那顆心卻再也無法落下。
屏幕上,付卿的頭像還在閃爍著,可女孩卻沒有勇氣再點開,因為她怕再一次看見那屬于男孩的文字時,自己就會心軟答應。
如果不喜歡,又何必要來糾纏?
她不需要他的什么請客,也不需要他的道歉,她只希望能離他遠遠的,遠到自己不會再看見他,遠到自己不會再為他心痛。
既然已注定無法放下,既然已注定只能是單戀,那么就請不要再來打擾她,不要再來闖入她的世界。
當記憶中的那個小英雄再次從心里跳出來時,秦深的眼眶里不禁泛起了點點淚光。
“他真的忘記自己了嗎?”
躺在床上,秦深用手臂擋著自己的眼淚,在口中喃喃自語地說到。
不管自己如何改變,不管自己是大大咧咧還是溫柔如水,在自己的心底,永遠都住著那個害羞和內斂的小女孩啊。
這次,誰都沒有料到,只是一場聚會,就這樣打破了所有人的安寧,突然經歷了這么多,他們又怎能再睡得著?
月,高高的掛在天空,它看著底下那一個個無法入眠的人兒,心疼地伸出手輕輕撫向他們。
但愿這世間所有人,最后都能如愿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