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嗎?”
卡勒姆真的怕了,怕這個女孩又是“自己”的熟人,他雖然不喜歡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往這邊湊,可是傷那些真心誠意的人的心屬實讓人有點過意不去。
“呃……”
女孩尷尬了一下,指尖卷起了自己棕黃色的秀發(fā),纏了幾個圈:“陌生人嘍……”
那太好了。
看到卡勒姆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女孩凌亂了一會兒,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微笑著恢復正常。
“你真有趣哎,第一次來嗎?”
女孩單手托腮,眼角的余光掃向附近其他的女性同胞,露出新燕銜泥筑新巢的笑容。
“第一次來的新人緊張是很正常的啦!不要拘謹,其實這里的很多人都是初次見面,陌生人很快就會玩到一起去的,好友不也是從陌生人開始的嗎?”
卡勒姆感覺到自己的右腳被踩住。
女孩眨眨眼,目光時不時掃向卡勒姆身前那杯威士忌:“如果可以,我想更加了解你呢。”
卡勒姆沒有任何行動。
他腦海里突然想起一個笑話。
說是有人發(fā)現(xiàn)一只個頭超大的烏龜,把他抓住,帶回了家,養(yǎng)了起來。幾天過后,他發(fā)現(xiàn)這只烏龜悶悶不樂的,他想要讓這烏龜高興起來,就去花鳥市場買了只母烏龜和大烏龜養(yǎng)到一塊。
然后這兩只烏龜相敬如賓,大烏龜更加抑郁了,那人心急如焚,抓緊把大烏龜帶到獸醫(yī)那里,說不定大烏龜?shù)昧耸裁春車乐氐牟 ?p> 結(jié)果連獸醫(yī)都嚇傻了,那只大烏龜?shù)哪挲g有兩千多歲,是活化石級別的烏龜祖宗!
而這人給烏龜祖宗發(fā)母烏龜?shù)男再|(zhì)差不多等同于撮合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和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丫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好不好?代溝那么大!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讓一般的小青年心猿意馬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招式套路對大叔是沒有作用滴!
黃拯乾是馬上要奔三上四的萬年老光棍不差,可他沒有戀童癖更沒饑渴到饑不擇食的地步,能被一個剛十八的女孩牽著鼻子走?
卡勒姆沒喝那杯酒,把被她踩住的腳一抽,不使她太尷尬,翹起了一個二郎腿。女孩的笑容僵硬的掛著臉上,像被沖刷了的衛(wèi)生紙一樣,舒展不開。
周圍一陣戲謔的低笑。
“啊……哈……哈哈……”
女孩僵硬的笑著,小臉通紅:“不喜歡威士忌嗎……苦……苦味酒怎么樣?苦味酒……”
她的注意到卡勒姆那頭順著兩鬢垂到脖頸的黑發(fā),急中生智道:“你的頭發(fā)非常漂亮啊,黑發(fā)在赫爾文大陸很少見,讓我猜猜,你是法洛斯城的人嗎?還是說波塞頓城的人?給我一些提示好不好……”
卡勒姆破天荒地的開口。
“圣。”
“圣?圣……”
女孩眼前一亮:“圣瑪莎拉蒂?哦,那里是個好地方,我非常喜歡那里的仿生人……”
“圣塞雷斯。”
“…………”
女孩噎住,沉默了一會兒,離開了,看來想要拒絕別人千言萬語都不如這一句話,不,這四個字符好用。
周圍的笑聲放開了,有的女孩笑的很放肆,淚水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她們當然不會相信卡勒姆來自于骯臟的圣塞雷斯,只當是這黑發(fā)混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謊言。
但當伊莉娜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這些笑容轉(zhuǎn)變?yōu)轶@愕,驚訝,驚恐,她們之中的很多人好像很怕伊莉娜一樣,把頭埋底。
伊莉娜的表情很不自在,眸光閃爍,表情變化了幾下,抿起嘴,但什么也不說,看起來像是不高興。對她來說,弗蘭茨的輕視,無視就如同蚊蟲在面前飛來飛去,煩人,不過可以趕走它們,主人性格的突然變化才是頭等大事。
也許,取回記憶后會變好吧……
伊莉娜暗想,沉默,站在卡勒姆身邊,靜靜的侍立著。
……………………………………………………
大概過了三十分鐘,酒吧中的氣氛開始由盛轉(zhuǎn)衰,氣味也變得令人迷幻,醉醺醺的味道彌漫在這家酒吧內(nèi)。
那女酒保換班了,在疲憊的后半夜,半機械人代替了她的工作,機械手臂上下翻轉(zhuǎn),傾倒而出的繽紛酒液將寥寥幾支高腳杯倒?jié)M,吧臺邊的男性不要命似的灌下,依靠著柜臺,吐著酒氣。
那桌玩撲克牌,平均年齡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更是喝的爛醉如泥,已經(jīng)有幾個被人帶走了,可能是他們的男友,也可能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之前那個主動搭話的女孩喝醉了,被一個梳著黃毛的青年摟在懷中,站都站不穩(wěn),那黃毛青年對卡勒姆擠眉弄眼,像是完成了一筆交易的商人,對股東表示感謝。
卡勒姆無心關注這些。
惡心,反胃,卻又極想吃東西……
在索格尼亞醫(yī)院剛剛醒來,在賽文街七十七號胡同中的那種感覺,如潮水一般侵襲了過來。
先是口渴,嘴唇干裂,整個嗓子眼好像在被火燒,食道一直到胃部都如同被螞蟻噬咬過一般,麻癢無比。
這種感覺來的時間并不固定,但好像每天都會有這一段惡心的時間……
“……?”
伊莉娜注意到卡勒姆似乎有點不對勁,與人類別無二致的眼眸忽然閃起淡黃色的光芒,震驚道:“怎么可能!體溫居然瞬間上升了兩攝氏度!?”
那杯酒嗎?不對,他沒碰那杯酒……
“哇哦,卡勒姆你狀態(tài)不太對呢?!?p> 弗蘭茨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他的眼瞼幾乎要垂到耳根,用那對眼睛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呼吸逐漸困難的卡勒姆,嘴角浮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
“你為什么要笑?”
伊莉娜看到了,雙瞳赤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你干的?!”
“鄙人剛剛在聯(lián)系一個對卡勒姆來說很重要的對手,可能對他恢復記憶有所幫助?!备ヌm茨目光逐漸陰沉:“不要什么壞事都往我身上想,否則我便給你這盲目自大的仿生人一點教訓。”
“那就來啊?!?p> 伊莉娜分毫不讓。
“咳咳……別鬧?!?p> 卡勒姆捂著嘴巴,咳嗽個不停:“我……我喝口熱水就好了,沒什么……大不了的?!?p> “哼?!?p> 伊莉娜冷冷的瞥了一眼弗蘭茨,然后點頭道:“熱水嗎?我這就去取?!?p> 弗蘭茨盯著卡勒姆,冷笑了一下。
“卡勒姆,我想你不需要熱水。”
“你說……什么……?”
“你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么?不坦誠一些的話,可是會死的?!?p> “你不要給我在這胡攪蠻纏??!”
伊莉娜憤怒道。
卡勒姆勉強睜開眼看著弗蘭茨,弗蘭茨見到卡勒姆眼底的迷茫與疑惑,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可怕,恐怖。
他抬起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與鎖骨之間的某個部位,然后強行控制著手掌,化拳,連續(xù)的錘了兩下自己的大腿根。
最后,弗蘭茨面色陰晴不定,再次抬手,招來酒吧內(nèi)的服務人員,低聲說了幾句。
那服務人員先看了一眼卡勒姆,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退了下去。
片刻,那服務人員手里拿著一個氣球一樣的小袋,躡手躡腳盡量不引起注意的走過來,把那小氣球放在散臺桌上,不動聲色的離開了。
“試試這個?!?p> 弗蘭茨聲音冷漠的說道。
那是個藍色的,沒有吹起來的小氣球,里面裝著東西,卡勒姆在混沌中遲疑了片刻,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直覺,身體上告訴他,這玩意能緩解他的痛苦。
他伸出手,努力的想去夠到那個藍色小氣球。
卻在馬上要碰到的時候,氣球被一只細嫩的小手拍住。
“這東西是什么?”
伊莉娜神情嚴肅。
“是緩解你的主人痛苦的好東西?!?p> 弗蘭茨面無表情的回答。
伊莉娜忽然一巴掌把那小氣球拍開,拉住卡勒姆的手,把他拽了起來。
“主人,我們回去?!?p> 伊莉娜的力量非常大,卡勒姆根本掙脫不了,被她牽著,一直拖向酒吧出口。
弗蘭茨坐到散臺上,就那么看著他們兩個慢慢向出口移動,露出晦暗不明的笑。
“沒必要那么著急離開吧,兩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