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弟乖乖吃飯,畢竟早就餓壞了,沒一會就風卷殘云般把一桌子飯菜給掃了個干凈,肚子都撐大了一圈,吃得太多以至于完全走不動道,曲聽瀧這便復又毫無形象地靠在椅背上打量著周圍人玩,吃飽以后,連著發(fā)燒的癥狀都減輕了不少。
稍微消化了一會,她才扭頭道:“怎么樣,能走了嗎?”
小聽溯摸著肚子打了個嗝,滿臉疑問道:“我們要去哪?”
……不對!
飯錢還沒付??!
小聽溯頓時一個激靈坐直了,姐姐不會是打算帶他吃霸王餐吧?
她完全沒注意到小聽溯的神色,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雖然說癥狀不是很嚴重,但也確實是發(fā)著燒,病總歸還是要去看的。
這便嘆了口氣:“……先去醫(yī)館吧。”
小聽溯嘴角一抽,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然后指了指她的腰部,示意荷包——現(xiàn)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去哪了,是沒錢啊!
她卻全然沒放在心上,只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放心,交給姐姐就是了,這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該操心的事?!?p> 大不了……
全部記在忠義侯府的賬上嘛。
兩姐弟這便起身要走,卻突聞郁文池一聲厲喝:“你們所有人,都不準走!”
……怎么回事?
本來就因為沒能去雅座而臭著臉的郁文池,這會臉色是更難看了,用力一拍桌面,震得碗碟都顫了顫,這才怒道:“小爺?shù)纳茸觼G了,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賊骨頭偷的,還不自己站出來?”
扇子丟了?
曲聽瀧聞言垂首瞥了一眼他腰間沉甸甸的荷包,好端端的,不偷錢,偷什么扇子?
這一聲驚動了店家,之前的小二帶著掌柜就急匆匆趕了上來:“少國公少國公,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是怎么了?”
撿了掌柜,郁文池火氣更甚,臉色更是臭到了極點:“怎么了?你還有臉問我怎么了?虧你的店是全京城第一酒樓,這口號你也真是有臉喊?不僅連間雅間都沒有,還盡是些三教九流的,連賊都出了!告訴你,小爺?shù)纳茸由蠏斓氖羌t瑪瑙,提的字更是先帝真跡,連扇骨都是象牙精雕的,價值上千兩!今日要是找不回來,小爺我現(xiàn)在就讓你關門大吉!”
哇,上千兩的扇子啊,怪不得有人偷!
曲聽瀧暗自吐了吐舌頭,便聽那掌柜連連擺手,一腦門的虛汗,上千兩!那可不是開開玩笑的小數(shù)目!
“少國公少國公,您先消消氣,這上千兩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您看,我們先去報了官如何???”
“報什么官?”郁文池一揮手,冷眼又掃視了整個大樓大堂一眼,冷哼道,“小爺我坐下以后,就沒人離開過,就算有賊,現(xiàn)在也還在這里,所以,在小爺我把扇子找回來之前,你們一個都不準走!”
話落,大堂里頓時議論紛紛,這混世魔王不肯報官,又堅稱賊人就在他們之中,這不就代表著……
這里每個人都被當成賊來對待了嗎?
不說曲聽瀧這小暴脾氣,便是其他客人也忍不了,當即便有留著絡腮胡子的壯漢起身道:“憑什么不讓我們走,你丟了扇子又不肯報官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們何干?憑什么要我們在這陪你胡鬧?就算是靖國公府的少國公,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一些!”
大堂里頓時響起了一片附和之聲。
郁文池卻依然我行我素,指著那壯漢:“你這么想走,是心虛不成?是不是就是你偷了小爺我的扇子?”
那壯漢顯然沒想到會被直接污蔑成小偷,氣得面紅耳赤,瞥眼見安靜埋在飯碗里的曲聽瀧姐弟,話鋒就是一轉:“少血口噴人!我根本連過都沒過去過你那邊,要說小偷,你隔壁桌的姐弟倆才比較像吧?”
郁文池聞言瞥眼一看,見這姐弟倆一身襤褸,卻坐在格調高雅收費不低的二樓大堂里,而且還瘦瘦小小的,一看……
還真比較像是會小偷小摸的那一類人。
至于那壯漢,雖然粗聲鄙氣,卻是一身的江湖義氣,看起來就比較光明磊落。
當即便指著兩姐弟道:“說,是不是你們倆偷了我的扇子?”
小聽溯頓時攔在了姐姐面前,小眼睛一橫,帶著幾分煞有介事的威嚴:“你才血口噴人,一被懷疑就迫不急待拉旁人下水,我看你才是小偷!”
坐在三樓雅間的無赦見狀,知道沈甯鈞挺在意這個小姑娘的,便瞇了瞇眼,有殺氣從面具下透了出來,小聲問道:“要不要下去幫她一把?”
沈甯鈞輕笑了一聲,眼底閃著晶亮晶亮的光,滿臉希冀:“不必,我們看戲就行,那姑娘……有的可不僅僅只是小聰明而已。”
果然,曲聽瀧面對暴怒的郁文池的指責,只是淡淡攤了攤手,自嘲般道:“你看我們像是識貨的樣子嗎?要偷東西,我干嘛不偷你的荷包?!?p> 這話……
好像也有點道理?
郁文池想了想,又看了看這姐弟倆的窮酸相,不依不饒:“不行,就你們看著不像好人,賊頭賊腦,要走可以,小爺我要搜身!”
搜身?
大庭廣眾之下搜她一個女孩子的身?
也真是虧他敢想?。?p> 小聽溯頓時暴走,正要替自己的姐姐說話,就被她一把按住了腦袋,她壓著眼底的暴怒,嗤笑了一聲:“你要搜身,搜我倒是沒什么意思,畢竟我自始至終,都未曾靠近過你,如你所言,你入座以后確實還沒有人離開,但卻只有三個人,靠近過你。”
“三個人?哪三個人?”
多虧了自己沒事養(yǎng)成了觀察人的習慣,一邊吃也一邊在打量,因此輕而易舉地指了三個人出來,一個是傳菜的小二,一個是衣著華貴還左擁右抱著兩位美人的紈绔公子,還有一位,則是個大腹便便的商人,身邊還坐著個瘦瘦高高的賬房先生。
那紈绔公子吊兒郎當一笑,一身暴發(fā)戶似的打扮,不僅十個手指九個戴上了非金則玉的戒指,就連發(fā)冠都是純金所制,遠看還熠熠閃著光,足可以閃瞎人眼了,這便摟著兩位美人嬉笑道:“本公子可不屑于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那商人大叔也隨即擺了擺手,露出了手腕上一整串大玉鐲子:“老夫也不至于為了區(qū)區(qū)千兩就去偷?!?p> 這么一來……
那小二見狀,冷汗涔涔,忽然抬首看了自家掌柜的一眼,這才撲通就跪下了:“掌柜的!少國公!明鑒??!再借小的一顆熊膽,小的也不敢偷少國公的東西??!”
可……
根據(jù)這三個人的經濟狀況來判斷,這個店小二,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