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標是莫明去的,亞利根本就沒去,走之前,莫明過來問亞利,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亞利就問,自從你和華夏協(xié)調(diào)好了報價金額之后,華夏那個商務經(jīng)理還找過你嗎?
“沒找過,他估計也知道,找我也沒用,協(xié)調(diào)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他沒說實話,我們的投標報價都做好了,他們的好像還沒做好,就來和我們協(xié)調(diào)了,我自己做主調(diào)整到百分之十四,告訴他我們是上浮百分之十七,他說他們按百分之十八報價,我不相信,但我估計他會比我們低兩個點,我的百分之十四還是低的。”
亞利笑道:“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終于在戰(zhàn)斗中學會了戰(zhàn)斗!”
莫明一笑,得意地說:“那小子后來問我,這個報價我還要向你報告嗎?我就告訴他,我是商務副總,這些小事,我就可以做主了,但我估計,他也不會信我的話?!?p> 亞利大笑:“這次可是全都是讓你做主的?!?p> “我明白,你是明知道不能中標,就讓我做主了,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和那小子逗逗心眼,也是件樂事?!蹦髅鎺θ荩瑏喞麆t是伸出大拇指。
亞利告訴莫明,進去后隨時把情況發(fā)微信給我,我一直在辦公室等著,莫明自是答應,帶著人走了。
十點剛過,莫明的微信就發(fā)過來了,亞利在電腦上打開微信,躺在椅子里看,心中隱隱有點期待。
10點05分,“開始了?!?p> 10點15分,“5家開標順序:安州二建、四建、我們、八局、華夏?!?p> 10點40分,“安州二建,7520萬?!?p> 10點47分,“安州四建,7650萬?!?p> 10點55分,“我們,7750萬。”
11點02分,“八局,7780萬。”
11點10分,“華夏,7300萬!”
11點11分,“華夏瘋了,比他們和我們協(xié)調(diào)的降了700萬!”
亞利把手機扔在一邊,心中暗道,華夏不是瘋了,是太精了!心中暗暗后悔,自己還是太手軟了,不過也好,要是真把他們弄得一分錢賺不到,自己的預期利潤又從哪里來呢?
原來,亞利聽莫明說了,華夏的商務經(jīng)理主動示好,再加上范平海的主動請客,后來又聽說范平海幫郭長海解決了孩子上建筑大學的事,心里就把這事估計了個八九不離十。這老范,居然用這樣的手段,和老郭勾結,把我利潤高的一部分剝離出來,這吃相也太難看了,真恨不得和老范血拼,拼著虧本也不讓你老范得逞,可是這樣就便宜了老郭,他可以去邀功請賞了。
仔細想了一番,亞利就決定,你老范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讓你貪!貪心可以害死人啊,也不能讓老郭好受了。于是他琢磨了一個計劃,他給莫明定了個百分之十五的上浮率,這次讓莫明完全自主發(fā)揮,和華夏的那個商務經(jīng)理協(xié)商,以莫明那個高冷的手法,肯定會被華夏那個老油子摸個底兒掉,但莫明這次還真是不錯,知道對友商留一手,不過莫明這個十四個點,被對方套出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這種從競爭對手那里拿到的合作方案,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的,他們只是用合作為幌子,從你給出的合作方案和合作中的察言觀色,去判斷你真實的意圖。所以,華夏的商務經(jīng)理拿到華豐的百分之十八的方案后,給范平海匯報,估計華豐虛報了百分之三左右,范平海還是不相信,他大概能估計到莫明的打算,但他不相信丁亞利會完全放手給莫明,所以他打算約亞利,周六中午再觀察一下亞利的表現(xiàn),看能否發(fā)現(xiàn)什么,及時調(diào)整,要是實在沒什么發(fā)現(xiàn),就按上浮百分之十二,下午就膠印標書,時間上正好來得及。
誰知道,亞利居然約他周五晚上吃飯,他想推到周六中午,卻又怕亞利起疑心,只得周五赴約。晚上吃飯的時候,亞利和莫明通電話,老范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喝酒吃菜,其實亞利說得話,一個字也沒放過,亞利打電話時,他估計對方就是莫明,對華豐這個分管商務的副總,他也調(diào)查過,知道是從上面派下來的,和亞利也不怎么對付,聽了這個電話,老范更是任務,亞利不會完全把決策權交給這個莫明。
就在老范絞盡腦汁想著,如果把話題引到這個機電總包上去的時候,機會出現(xiàn)了,亞利弄臟了衣服,要去洗手間,而巧的是,打開的微信還亮著,老范好像有預感,這個微信有用!于是,他先用手點了一下手機屏幕,防止屏幕鎖屏,然后看著亞利跑了出去,老范飛快地抓過手機,看了那條微信,發(fā)信人是老張,老范知道,這是亞利的商務經(jīng)理,微信上只有一句話:“丁總,按你的指示,上浮八個點,總價7345萬?!毕旅媸且粡堫A算書匯總表,正是這個數(shù)字,老范看到了這個結果,馬上把手機放回了原位,頭腦里都是酒精的味道,他怕忘記了,就打開自己的手機,將這個消息記錄下來。
老范的動作很快,卻沒有逃過亞利的眼睛,之前的兩個電話都是老張打來的,莫明弄不好這些事,有露餡的風險,亞利從頭到尾都瞞著他,第一個電話按亞利確定的時間,由老張打來,而亞利的口氣卻是在訓斥莫明,讓老范堅信亞利不相信莫明。而第二個電話,老張則是問,是否可以在五分鐘之后發(fā)送那條短信,亞利嗯嗯兩聲,就是表示同意,自己這邊則做好了離開桌子的準備,理由充足地將微信送給老范看。
亞利跳起來,跑去了洗手間,剛出門就轉(zhuǎn)身站在角落的陰暗里,里面燈火通明,老范看不見他,而他卻清楚地看見老范,拿過手機,這才去了洗手間洗刷一番。
老范拿到了這么機密的消息,當天晚上和亞利分手后,就叫來了他的商務經(jīng)理,問他,按這個價格,還有錢賺嗎?商務經(jīng)理盤算了好大一會,說如果我們是總包,一些措施費用可以攤銷,還可以做,如果不是總包,不論是自己做這些措施還是給總包費用借用這些措施,就不賺什么錢了,還有這么大的投資,等于是出錢賺吆喝。
老范整整愁了一個小時,期間洗了兩回臉,還是下定了決心,就按7300萬投標,不過他也留了后手,讓商務上,不能降低單價,而是減少了工程量,這樣一來,一旦中標,可以在簽證上彌補一些損失,既然要搶華豐這個業(yè)務,不付出一些單價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對不起丁亞利了,老范在鏡子前做了個苦臉,不由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