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平陽,就是海邊一組巨大的軍事堡壘,在堡壘的后方山腳下,是軍官和家屬們聚居的一個小市鎮(zhèn)。四十年后,小市鎮(zhèn)變成了平原省經(jīng)濟(jì)重鎮(zhèn)平陽市,而那組軍事堡壘變成了平陽的旅游景點,海滸灣國防旅游度假區(qū)。
“砰!”雷鳴屏住了氣,扣動了扳機(jī),他完全按照剛才的訓(xùn)練動作擊發(fā),身體繃得緊緊的,直到五發(fā)子彈全部打完,他才吁了一口氣,放松下來,看著靶紙被鐵絲拉著向自己靠近,耳邊才聽到此起彼伏的槍聲。
五發(fā)子彈打了四十環(huán),自己是第一次打?qū)崗棧坐Q也不知道這個成績到底怎么樣,就拿著靶紙走到隔壁的射擊位去問丁亞利。丁亞利正在射擊臺前,抱著手機(jī)在發(fā)微信,那把黝黑的手槍也隨意的扔在臺子上,看雷鳴拿著靶紙過來,丁亞利將手機(jī)揣進(jìn)兜里,拿過靶紙,雷鳴笑著問,四十環(huán),怎么樣?
“相當(dāng)不錯!”丁亞利一邊看著靶紙,一邊說:“彈著點集中,成績很穩(wěn)定,經(jīng)常打成績還會提高?!?p> 雷鳴挺高興,問亞利:“你打了多少環(huán)?”
“哦,我一直抱著手機(jī)發(fā)微信,還沒打呢?!倍喞贿呎f,一邊抓起了手槍,示意雷鳴將耳塞帶上,隨后站在射擊臺前,舉起了槍,稍微吸了一口氣,穩(wěn)定了一下,丁亞利的手槍就一聲接一聲地響了起來。
靶紙剛拉回到射擊臺,還沒等丁亞利去拿,雷鳴就把它取了下來,放在臺上一數(shù),雷鳴叫到:“四十九環(huán)!”
丁亞利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有陣子沒打了,退步了,以前正常都是五十環(huán)的?!?p> 雷鳴惡狠狠地點頭,擂了丁亞利一拳:“四十九環(huán)還說退步了,我打了四十環(huán)你還說不錯,你小子是誠心惡心我的吧?”
丁亞利趕忙賠上笑臉:“雷副行長,我怎么敢呢?你是第一次打,我從小就打,這能一樣嗎?”
“這么說,我聽著就比較舒服了,今天到了你的地盤,晚上在哪兒吃飯?”雷鳴伸手將靶紙扔在臺子上。
丁亞利一拍雷鳴的肩膀,說你放心!我安排的活動,怎么會在全國同學(xué)的面前丟了咱平原的臉?晚上已經(jīng)安排在海天閣,我的辦公室主任已經(jīng)去打前站了。
雷鳴是昨天晚上到的平陽,參加安州大學(xué)高級總裁班的活動。作為著名的高等學(xué)府,安州大學(xué)很早就開辦了總裁班,班里的同學(xué)基本都是一些大型企業(yè)的少壯派高管,平原省內(nèi)的就只有雷鳴和丁亞利兩人,幾次課程和活動下來,他倆就成了好朋友。按照總裁班的慣例,每個月都組織一次活動,由班里的同學(xué)輪流來操辦,這種活動其實是高管們參加總裁班的主要目的,從私里說是大家都需要一個高端的人脈圈子,從公里說,每個企業(yè)也需要在這些高端人才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形象,所以,這種活動是公私兼顧,大家也都比較重視。
今天是周六,丁亞利公司里的兩輛別克商務(wù)車一早就去了平陽機(jī)場待命,一直到了中午,所有參加活動的同學(xué)才聚集在希爾頓酒店,這群男男女女,有的行李箱還沒放好,就詢問丁亞利下午的安排,丁亞利站在人群中間,應(yīng)付著同學(xué)們七嘴八舌的詢問,好一陣子才安頓好。
大家把行李送回房間,中午就在酒店的餐廳吃自助餐。平陽是沿海城市,平陽下屬的興塢港是聞名全國的海上漁場,所以,雖然是自助餐,海鮮卻是極好的,細(xì)長的海魚,躺在潔白的瓷盤里,清蒸出的汁水泛著油光,散落在魚身上的幾片老姜,和點點滴滴的生抽,不用嘗,都知道必是鮮香無比,還有形狀各異的海螺,更不需繁復(fù)地烹飪,就著清水一煮,上手抓著,挑出緊實的螺肉,蘸上一點點芥末生抽,味道更是叫絕,尤其是海邊來的同學(xué),最喜愛的生鮮,剪成幾段的八爪魚,蠕蠕而動,剛出海的生蠔牡蠣,叫大家大快朵頤,直呼過癮。
吃完飯,丁亞利招呼道:“各位兄弟姐妹!大家上午舟車勞頓,吃完飯大家回房間休息一會,下午兩點半,我們出發(fā),去海滸灣國防旅游度假區(qū),參觀航母并體驗一把實彈射擊。”
人群發(fā)出幾聲歡呼和零散的掌聲,亞利繼續(xù)說:“國防之旅結(jié)束之后,我們晚上就在海上吃飯,讓各位同學(xué)體驗一下正宗的平陽海宴!”又是一陣歡呼,有人問道:“在船上吃嗎?”亞利笑道:“晚上就知道了,我敢擔(dān)保,你們會大開眼界!”一看亞利賣關(guān)子,下面登時一片聲的切!
下午到了海滸灣,第一個活動是參觀航母,其他人都進(jìn)去了,只有雷鳴找不到了,亞利就給他打電話,一直沒接,亞利就有點奇怪,等了一會兒,再打給雷鳴,終于接了,說自己拉肚子,找?guī)チ耍寔喞约合热⒂^航母,亞利就說他們都進(jìn)去了,自己在等他,讓他好了就過來。等了好大一會兒,雷鳴才過來,亞利一看,大家都進(jìn)去好久了,就和雷鳴直接去了第二個活動,實彈射擊館。
他倆從射擊館出來的時候,其他人剛進(jìn)去,下午四點多了,海邊雖然陽光還很強(qiáng)烈,但并不炎熱,兩人就隨便找個草地邊的長椅上坐下,緩緩的海風(fēng)吹過,一邊愜意地抽著煙欣賞路過的美女,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
“亞利啊,平陽真是個好地方,天高云淡,美女如云,不像我們安州,除了大,除了霧霾多,其它沒有一樣比得上平陽的,你們?nèi)A豐將區(qū)域公司放在平陽,真會挑地方啊?!崩坐Q的眼睛掃描著海邊浴場進(jìn)進(jìn)出出的泳衣少女,搖頭晃腦地感慨著。
丁亞利不禁笑道:“你說這話就是忽悠了,安州可是省城,平原的政治中心啊,你要是喜歡平陽,就揮刀自宮一把,申請降半級,不要那個分行副行長了,來平陽做支行行長不就得了。”
雷鳴呸了一聲:“我那個副行長得來的容易嗎?揮刀自宮?我一刀宮了你還差不多?!闭f完,作勢一腳撩陰而去,亞利大笑著跳開,一不注意動作就大了,手里的一杯冰鎮(zhèn)可樂就脫手飛出。
只聽得身后哎呦一聲,有人叫了起來,亞利和雷鳴同時向后面看去,草地上跳起一個白衣女人,被亞利的可樂擊中,正低頭狼狽地用手去擦白衣上的污漬,結(jié)果卻越擦越多,亞利趕忙往前走了幾步,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失手了,實在對不起!”
女人也放下了徒勞的手,抬起頭,摘下墨鏡,憤怒地質(zhì)問亞利:“你這個人是怎么回事?”丁亞利只得舉起雙手,再次道歉,這一次看清楚了面前的女人,大概三十歲左右,波浪長發(fā),膚色白皙,面容姣好,尤其是她那豐滿的嘴唇,因為生氣而緊抿著,一雙丹鳳眼大睜著,更顯俏麗,白色的連衣裙很顯身材,亞利心里剛喝了一聲彩,就看見他那杯惹禍的可樂,將女人的左肩膀往下一直到腰間,染得黑黃斑駁??纯磳γ婺菄娀鸬难凵瘢瑏喞裁匆膊缓谜f了,只得雙手合十,連連致歉,女人站在那里憤怒了一會兒,重重地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丁亞利松了一口氣,回頭看雷鳴還坐在長椅上,就叫了起來:“你這貨也不幫我說說話,就坐在那里看熱鬧?!”
“她不是走了嘛,也沒什么事。”
“這可是個大美女啊,烈焰紅唇,你喜歡的類型,我以為你肯定會借故搭訕的?!?p> 雷鳴切了一聲:“你不要瞎說,誣陷黨的干部。”亞利卻不和他斗嘴了,拍了拍雷鳴,示意他起來,同學(xué)們都出來了,兩人又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