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到了大堂,桌椅餐碗都已擺好,陸續(xù)先上了一些甜點水果。
江辰暮擺弄著手上的一只木鳥,宋明就在旁邊看著,時不時問兩句,看著倒也還挺和睦。
晏慈進了大堂,江辰暮便看見了她,沖她笑了笑。
不知怎么回事,方才江辰宇說宋明來是要說江辰暮的毒時,她心里沒來由地有些緊張起來,好像生怕著江辰暮最近的身體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狀況。這會見著了人,倒是安心了一些,至少現(xiàn)在看上去,他還是好好的。
“阿慈,來看。”他拿著那只木鳥揚了揚,對著她說。
晏慈緩了口氣,慢慢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身邊的宋明,方開口道:“真好看,王爺什么時候做的?”
江辰暮搖搖頭,道:“不是我做的,是宋明送我的?!?p> 宋明便也笑道:“知道小王爺喜歡這個,當初遇上了就帶了一個回來?!?p> 近距離看著,這木鳥做工精細,而且看樣子的確是有些年頭了的樣子。
“宋大夫有心了?!标檀饶抗廪D(zhuǎn)向宋明,說道,“對了,方才四哥說,宋大夫有事要同我說?”
江辰暮抬起頭,緊張道:“是阿慈的病還沒好嗎?”
晏慈沒想到他會想到自己,心下有些感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不是的,是別的事情,阿慈身子已經(jīng)好多了,王爺掛心了。這樣,王爺在這里坐一會,我同宋大夫說完就回來,很快的好嗎?”說完,她對宋明使了個眼色。
宋明心領(lǐng)神會,忙圓道:“是是是,王妃的身子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些小事罷了?!?p> 江辰暮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只是點點頭,擔憂地又看了晏慈一眼,方低下頭,繼續(xù)把玩手里的木鳥。
這時,江辰宇也到了。
“瞧,剛好讓四哥陪你玩?!标檀纫娭M來,俯下身在江辰暮耳邊輕聲道,然后方對著江辰宇打了招呼,“四哥來了,正好我要同宋大夫聊些事情,就先留您和王爺在這先休息可好?”
江辰宇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帶著笑應允了。
于是晏慈便帶著宋明出了大堂。
江辰宇見二人走遠了,揮了揮手,讓一旁守著的紫蘇帶著下人都退下了。
“有時候我看著你,幾乎真的以為,你只有七八歲的心智。但是我也知道,其實你已經(jīng)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了。”他走到江辰暮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江辰暮停了停手中的動作,不一會又繼續(xù)做著把玩它的樣子。
“她到底是誰,你這么小心翼翼的,連我也不告訴?”
江辰暮低著頭,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層淡淡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我只是不想讓她受傷。”
“她到底做了什么讓你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連我都不相信了嗎?”江辰宇幾乎啞然,片刻后才忍不住問道。
江辰暮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木鳥,看著他道:“我不是不信任四哥你,你知道的,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但是,我真的不想讓她卷進這些事情里。”
“可你該知道,她從當初代替何煙魚嫁進王府之后,就注定會被卷進來,與其瞞著她瞞著我,為什么不都說清楚?你也知道,她是個很聰明的人,她不會是我們的負擔,相反或許還能帶給我們助力。”江辰宇勸解道。
江辰暮當然知道江辰宇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即使知道,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見他不說話,江辰宇只得嘆了口氣又道:“有時候我?guī)缀跻獞岩墒遣皇撬菚r候也給你下了個什么蠱?!?p> “感情的事情,有時候總是說不清楚的。不然,當初你和翎歌……”江辰暮說道“翎歌”二字,便沒了下文,他抬眼看著江辰宇突然黯然的神色,一時后悔提到她。
“翎歌和她的情況不一樣,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黯然也只是一瞬,轉(zhuǎn)眼他便又恢復了平日里無波的面色,只是拿起酒壺倒酒的動作,多少帶了些掩飾的意味。
“抱歉,四哥?!苯侥簬е敢獾?,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然而他還是沒能完全走出來。
“沒什么,都過去了。倒是你,你裝傻這件事打算什么時候坦白?”兩杯清酒下肚,江辰宇將話題又轉(zhuǎn)回了江辰暮和晏慈身上。
江辰暮皺了皺眉:“什么裝傻,我這是裝孩子?!?p> “有什么區(qū)別嗎?”大概江辰宇眼里,沒長大的孩子就是傻吧。
“……”江辰暮一時不知如何反駁,“總之,還是有區(qū)別的?!?p> “你說是便是吧。不管怎么樣,你真的要這樣一直瞞下去嗎?”
江辰暮從他手中拿過酒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才回道:“在人前演得久了,這身份,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舍棄了?!?p> 聞言,江辰宇拿著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杯子道:“怪四哥當初沒有能力保護你和母妃,才讓你不得不這么多年,都帶著這樣的面具生活?!?p> 江辰暮不在意地笑了笑,安慰道:“這怎么能怪四哥呢,四哥這些年為我為母妃,已經(jīng)付出很多了?!?p> “再等幾年,不管怎么樣,這一次,我們一定不會輸。”江辰宇的手緊緊捏著杯子,一字一句道。
其實,四哥并不想做皇帝的不是嗎。江辰暮將這句話咽了回去,只是看著他點點頭,面上仍舊帶著平日里的笑容。
有些東西,現(xiàn)在還不能說得太明白。
就像告訴晏慈自己根本沒有停滯心智,就像點明江辰宇并不是真的對皇位有野心。
這些事情,不是簡單的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完全解決的。
他沉默地喝著酒,思緒不知不覺飄散開去。
晏慈帶著宋明去了不遠的書房里,關(guān)上了門,留著琴漱在一旁跟著,便開門見山問了宋明關(guān)于江辰暮身上余毒的事情。
宋明也不拐彎抹角地再說些別的東西,倒是很爽快地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她,關(guān)于他中毒后這些年身子的變化,關(guān)于那以毒攻毒留下的各種小毛病,當然,關(guān)于心智這件事自然是沒有說的。
“所以,他現(xiàn)在身體虛弱的原因,不是當初百毒散的余毒,而是那些為了解毒服下的其他各種毒藥一起的作用,是嗎?”她下意識擰著自己的手指。
方才從他說起中毒,到解毒,到后來調(diào)養(yǎng)身體時發(fā)生的各種意外,晏慈的心就一直半懸著,仿佛親身經(jīng)歷了那些事情。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