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少爺,就在前面!”原先跑開的丫頭,氣喘著向之前打斗的地方跑著。
話音剛落,旁邊的男子早已駕馬飛躍至打斗點。
此時山匪早已不知去向,地上的護衛(wèi)都七倒八歪,一個個被打得連起身都十分困難。
“小姐呢!”何家三少爺何昀兆下馬,扯住身前的護衛(wèi)的領(lǐng)子問道。
“咳咳,剛剛車夫駕著馬車往北山方向跑去了。”說完護衛(wèi)的領(lǐng)子一松,失去支點又摔回了地上。
何昀兆轉(zhuǎn)身對著后面的親衛(wèi)道:“李衛(wèi),你帶幾個人在這里休整后從北山路回府,其他人和我去找小姐?!毖粤T翻身上馬,向北山方向去了。
北山腳下,晏慈躲在路旁灌木叢中,上下又理了理衣服,許久沒穿中原女子衣服,一時還有一些不習慣。
“這個什么三少爺怎么還不來,怕不是還得我自己去找了?!笨戳丝刺焐?,總覺得今日還得下雨。
正想著,遠處就傳來了幾聲呼喊和馬蹄聲。
“煙魚!煙魚!煙魚你在哪!”馬上的人朝著四方大喊,距離漸近。
晏慈見人來了,從叢中跑出來,裝作驚慌的模樣。
“三哥,我在這里!”
何昀兆見人找著了,翻身下馬,扶住撲向自己的晏慈。
“你沒事吧?馬車和車夫呢?”
“我,我不知道,方才馬車行得極快,突然便停了下來,我從馬車中出來時便沒見著車夫了,我怕匪徒追上來,就獨自跑了出來躲在了樹叢之中?!标檀瓤慕O著說道,一幅驚魂未定之態(tài)。
“莫怕了,三哥在這里?!焙侮勒着牧伺年檀鹊募绨?,安慰道,“走,我們回家?!?p> 何昀兆將晏慈帶上馬,對身旁的護衛(wèi)道:“快馬去后面將馬車駕來,我?guī)е〗阆刃?,你隨后跟上?!闭f完,駕著馬離開。
得了令的護衛(wèi)駕著馬向來路趕去,其余的護衛(wèi)則繼續(xù)隨行。
晏慈坐在馬上,心下感慨,這個何昀兆倒是與祁老三告訴自己的出入不大,是何煙魚在相府最為親切之人,待何煙魚如同胞妹,此番何煙魚拜訪回音寺住持更是親自陪同,是個待人頗為溫柔的人,剛剛一番舉動也表現(xiàn)出其貼心之處,又是耐心安撫又是安排馬車的。
然而越是親近之人,往往對其了解較深,也就是說,面對這樣的人,假扮正主是最容易暴露的。因此,瞞過這個何昀兆便是晏慈此刻的第一個挑戰(zhàn)。所幸的是剛才的情況下何昀兆的關(guān)注點都在于何煙魚的安全上,應該不至于看出什么。也算是勉強過了關(guān)。
一路上晏慈都沒有多說什么,只在馬車來時,向何昀兆又道了聲謝,便作虛弱態(tài)進了馬車。
坐在馬車中拉上簾子后,晏慈便閉目養(yǎng)神,開始思考往后該如何瞞過相府的一干人等。
事實上,按照祁老三的說法,和后來何煙魚在與她換衣服時補充的細節(jié)來看,要假扮何煙魚對她并不是件太難的事。何煙魚一向是深居簡出,既不愛參與京城貴家小姐圈的消遣,因著生母二夫人早年得了病去了,她并不受重于左相,且少與家族中其他姐妹有過多往來。府中與她親近者除了貼身的丫頭琴漱,便只有這三少爺了。
說起與三少爺?shù)臏Y源倒是也簡單,何煙魚少時無母,被養(yǎng)于三夫人院中,又與三少爺年齡相仿,相伴著長大,故彼此較其他異母的兄弟姐妹要更親近些。
由于何煙魚已被賜婚給了八王爺,因此出于對左相府和她名譽的保護,何昀兆對底下的人都封了口,防止今日遇匪之事外傳,又在入府前再三安撫了“何煙魚”。
故而待進了府,她便得裝作今日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的樣子,這樣一來也好,省去了晏慈去面對眾人質(zhì)問的麻煩。
何昀兆將她送至后院便有事離去,她便跟著陪同的丫鬟回了何煙魚平日住的菀竹苑。一進屋便見著一個丫鬟服飾的姑娘從里屋出來,晏慈估摸著應當是何煙魚的貼身丫頭琴漱。
琴漱見了她一愣,忽而又回過神來,道:“小姐回來了?!庇謱χ赃叺难诀叩?,“你下去吧,這里有我了?!?p> “是?!蹦茄诀邞暤?,轉(zhuǎn)身離去。
見人走遠了,琴漱上前來,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子。
待她坐下,琴漱方說道:“小姐?你不是和裴公子……”說到這,她又頓了頓道:“不對,你不是我家小姐?你是誰?”說到這,琴漱懷疑地看著晏慈,同時后退了一步。
晏慈聽到“裴公子”三字眉頭微挑,又訝異道:“你怎知我不是?”
琴漱回道:“你雖與我家小姐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看我時的眼神并不相同,我家小姐待我親善,見我時素來是眉眼帶笑的?!?p> 晏慈心下無語,難道自己看人有那么冷淡嗎?又感慨,果然是最為親近之人,竟然一下子就看破了。不過這丫頭也的確機敏得很。她從懷中取出何煙魚走前給的蘇繡手帕,遞給了琴漱。
“你家小姐的確是走了,只是計劃臨時有變,我代替她回來了。這是你家小姐走時留的手帕,算是贈與我的信物?!?p> 琴漱接過手帕,仔細看了看,確認這的確是自家小姐的東西后,心中的懷疑便弱了幾分。
晏慈又簡單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下,確認琴漱聽懂了之后,拿起桌上的茶盞給自己倒了杯茶。
“就是這樣,所以,以后呢,你要是愿意,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是不愿意,到時候入了王府之后,我尋個機會放你自由?!焙攘丝诓杷疂櫫藵櫳ぷ樱檀鹊?。
琴漱看著手中的帕子,眼神黯然,道:“我自幼照顧小姐,此番小姐怕我跟著犯險,才決定獨自同裴公子離開。你既幫了我家小姐,又同我家小姐長得一樣,那便說明我與我家小姐的緣分未盡,我自是要留下來助你的?!?p> 想不到這個琴漱不僅人機敏,又如此重情義。
“如此,晏慈在這里便謝過了,我也當拿你姐妹相稱,不過冒名頂替之事畢竟危險,若那一天你想離開,我自盡全力保你周全?!?p> 琴漱低頭,將手中帕子遞還給晏慈,道:“我家小姐既信你,我便也信你,用的到我的地方只須說一聲便是。往后,琴漱便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了?!毖粤T向她施了一禮。
晏慈看著她,想到在塞外的琪爾格,她們的雙眼同樣的清澈,心也同樣的誠摯。認準了一個人一件事,就永遠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