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平日的擔憂是終究成真了,韓家功高蓋主,中央大將軍在朝堂之上一呼百應,她的大哥鎮(zhèn)守邊境,手握重兵……不!
延伸出的更可怕的想法令她渾身發(fā)冷,臉上血色盡失,皇上如今明目張膽地抄韓家,只怕她的大哥更早的時候就已經(jīng)……
恰在此時,巷子外本就熱鬧的人群忽然又是一陣喧嘩,韓靜璇吃力地擠進人流間,然后她看見官兵手里拿著鞭子,驅(qū)打韓家的男女老少要去什么地方,囚車一輛接著一輛碾過長街,哭聲不絕。
韓靜璇強忍住內(nèi)心的痛楚,詢問身側(cè)的人:“既然是滿門抄斬,為何不見韓老將軍?”
那人給了她一個疑惑的表情,“唉?姑娘你不知道?那韓老將軍被抓已經(jīng)有月余了,當時也很轟動,聽說韓家人想盡辦法也沒把他保出來……嘖嘖嘖,其實啊,不少人那時候就猜到韓家早晚有今天……”
又是一記重錘,韓靜璇被震得腦中一片空白——聶朝輝從對她疏離冷漠時就打算好這件事了,迎陸婉之入府是計劃的開始,而她,那時候傻乎乎地被瞞著,還在期盼他的回心轉(zhuǎn)意!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篤定了以她的性子不會和家人聯(lián)系……好!真是好!
韓靜璇冷笑連連,血氣上涌,彎腰捂著嘴劇烈咳嗽,猩紅在順著掌心的紋路蔓延。
周遭的人見此都以為她患有重病,怕沾染病氣紛紛閃躲。
韓靜璇把他們嫌棄厭惡的嘴臉盡收眼底,堵著墻壁踉踉蹌蹌地走了。
到此為止罷……
早在一個多月前,這就是個解不開的死局了。
聶朝輝此時一定也知道了她逃脫在外,難保不會通緝她,她不想拖累救她一命的老人和夫人,但眼下著實無處可去,只能先求他們暫借她棲身之處。
還有什么行得通的法子嗎?
她心如油煎,回來這一路竟忘了身上的疲憊和疼痛,等走到老人家附近時,卻看見幾個相國府家仆打扮的人在老人家門口說著什么。
她不敢過去了,遠遠看著,沒一會,陸婉之從房中走出,手里抖著一張紙,不難認出那正是她原本擺脫夫人送去家里的信……
陸婉之對著家仆們說了些什么,她說得聲音不小,但礙于距離,韓靜璇只能聽見幾個模糊的詞,家仆們很快分散開在附近搜尋,還敲開了附近幾家的房門。
韓靜璇倒吸一口冷氣,快速轉(zhuǎn)過拐角,腿吃力地邁開,一刻也不敢再逗留,陸婉之帶這也多人外出聶朝輝不會不知道,或許,她又是代他執(zhí)行罷了。
韓靜璇的美眸中掠過深深的恨意,卻知道不能耽擱,她氣喘吁吁地在小巷子七拐八彎,等實在走不動了,才小步挪到街道上探看四周,兩旁商鋪林立,小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如往常一樣一派熱鬧景象,韓家被抄家的事只是尋常人家茶余飯后談資罷了,不會影響他們生活……
可于她不同,縱然天大地大,她也難覓安身之處,她的家沒有了,家人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