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仨人才剛購物回來,就有人在走廊喊了起來:計算機系的,到三號教學樓一樓集合!
李朗頓時激動起來,東西一扔,撒腿就往樓下跑。
“這家伙,撿金元寶去了?”看著李朗風一般的背影,羊舌衛(wèi)不禁撓頭道。
一路風馳電掣的,旁邊的景物慢慢虛化成背景,李朗的心臟也越跳越快,感覺隨時都要蹦出來一般。
他太激動了。
終于要看到媳婦了啊。算起來,他們已經(jīng)生活了整整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里,他倆分開的時候連一個月都不到。當年,從他媳婦生了一場大病后,身體狀態(tài)就很不好,離不開人照顧。自那以后,李朗甚至很少出遠門,就為了能照顧好她。到后來自己創(chuàng)業(yè),他更是干脆把公司弄在了家旁邊,好多朋友都笑稱他們是連體嬰兒……
跑著跑著,李朗的眼淚就出來了。
他想起了那個世界的媳婦,她身體那么弱,三天兩頭的住醫(yī)院,沒他在,她該怎么熬??!……好在,他們兒子也大了,該能照看好她吧?
李朗用力晃了晃腦袋,心中盡力的不去想這些。
到了三號教學樓不遠,李朗悄悄去旁邊廁所洗了洗臉,這才快步走了過去。
一會看到她,該說什么呢?李朗心中不禁幸福的想到。
等走到地方,他才發(fā)現(xiàn)那里只有三兩個女生在,沒有她。顯然,他來早了。
不過無所謂了,小半年他都等了,不缺這一會兒。
李朗就站在那,左顧右盼著。
人慢慢的多了起來,羊舌衛(wèi)跟杜端也來了。
“你瞅啥呢?”攀著李朗的脖子,羊舌衛(wèi)好奇的道。
“沒啥,找個人!”李朗頭也不回的道。
教學樓前聚的人越來越多了。在僅存的知了半死不活的叫聲中,微風輕吹過人們的臉頰,就像地鍋前的熱風一般,不斷的掃著臉。夏天的最后炎熱還在,被曬了一整天,有些燙人的地面正慢慢揮發(fā)著熱量,更讓人心燥。
李朗心里有點慌。因為,人都來了大半,還是沒她的影子。
人呢?哪去了??!
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可李朗眼中的惶恐卻越來越重。
咔咔咔!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在石板地上響起。李朗猛地看過去,是一位女老師,他眼中止不住的失望。李朗認得她,是他媳婦的輔導員。
可,老師都還在,他媳婦人呢?
那位女老師在人群前方站定,掃了眼人群,道:“同學們好,我叫高秀芳,是你們的輔導員老師。很高興認識你們,現(xiàn)在點一下名!”
“杜端!”
第一個就點到了杜端。
“到!”
“羅穎!”
“到!”
……
點名一個接一個,李朗的心卻是越來越沉。
沒有,他確定他媳婦不在。
怎么回事?遲到了?還是……
“李朗!”
被喊到名字,李朗卻渾然未覺一般,眼睛還在一個個的找人。
“李朗在嗎?”
羊舌衛(wèi)拍了拍李朗,“老師喊你呢!想啥呢?”
“哦,到!”李朗終于反應(yīng)過來。
看了李朗這邊一眼,高秀芳這才繼續(xù)向后念。
“周敏!”
聽到這個名字,李朗猛地抬起了頭。這是他媳婦道名字。
“周敏在嗎?”高秀芳再次喊道。
“老師!”一個女生舉起了手,“她生病了!一直發(fā)燒,在醫(yī)務(wù)室輸液呢!”
“哦,我知道了?!备咝惴键c點頭。
“好了,剩下的都到齊了。下面我說一下軍訓的事……”
后邊的話李朗什么都沒聽到,只是出了一身冷汗,身體晃了晃,險些站不穩(wěn)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慢慢散去,只剩下李朗還在那站著。
“你魔怔了?”
羊舌衛(wèi)跟杜端站在他跟前,都是一臉的疑惑。
李朗搖了搖頭,“沒什么。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p> 說著,也不管倆人,他突然向?qū)W校醫(yī)務(wù)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
思念就像一道光,即使你暫時遮住了它,看不到卻不意味著不存在。
站在醫(yī)務(wù)室門口,李朗看著椅子上的女孩,他感覺自己的心都照亮了。
“喂!你什么???”一個胖胖的護士走過來,問道。
“我,我沒病?!崩罾恃劬θ钥粗且巫由系呐?。
護士臉色一變,怒道:“沒?。繘]病你在這干嘛?擋著路呢!”
李朗終于收回了目光,撓了撓頭,“我最近有點低血糖,能不能打瓶葡萄糖?”
“你這人,真的假的?”護士疑惑道。
“真的?!崩罾蚀鸬睦碇睔鈮?。
“過來,給你檢查檢查。”招招手,她示意李朗過去。
一番檢測之后,李朗自然是啥事沒有。
但架不住他央求,來看病的人又不多,護士只好勉為其難的給他打了瓶葡萄糖點滴。
又不是流感高發(fā)期,醫(yī)務(wù)室的人還很少,輸液的就他媳婦一個,當然,現(xiàn)在有倆了。
抱著點滴瓶,李朗興沖沖的向著長椅上坐著的她跑去。
“同學你好?!崩罾誓贸隽松阶詈蜕频男θ荨?p> “你好?!敝苊粲行┨撊醯狞c點頭。看李朗要坐這,往旁邊挪了挪地方。
“不用,不用挪?!崩罾蔬B忙給她扶著吊瓶。
在旁邊直挺挺的坐下,李朗咽了口吐沫,氣氛有些沉默。
李朗突然有些犯了難。這該怎么聊?活了兩輩子,他仍是沒多少經(jīng)驗。總不能像當年那樣,一直悶著四年吧?
不成,絕對不成。
“同學,你是哪個專業(yè)的?”李朗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計算機系?!敝苊粲袣鉄o力的答道。
她現(xiàn)在都快燒暈了,倚著椅背,臉色蒼白的厲害。
“哇,這么巧啊!我也是計算機系的。咱們一個系的啊!”李朗突然夸張的大呼小叫道。
周敏歪了歪腦袋,看著李朗,似乎在確定這人是不是也燒暈了。
李朗又坐直了些,滿面春風的,看著哪有病人的樣,整個跟打了興奮劑一樣。
“同學你好,我叫李朗,你叫什么名字?”他繼續(xù)問道。絲毫沒意識到旁邊的人很需要休息。
“……”
“同學?”李朗扭臉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睜不開眼了。
“護士,護士!”李朗頓時急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剛才那個護士跑了過來。
“我媳……她昏迷了!”李朗指著周敏,汗都出了滿頭。
護士也嚇了一跳,連忙要喊醫(yī)生。
“我,我沒事。”一聲微弱的話聲響起,周敏突然睜開了眼,滿眼的無奈。
虛驚一場,那護士頓時狠狠瞪了李朗一眼,這小子成心來搗亂呢吧?若不是李朗死死護著針頭,她差點就要過來把他的針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