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長安毫不憐惜地向人間播撒著內(nèi)心的火熱,雖然開著冷氣,但陽光的威力好像更大些。
江流婉輕揩額頭上細微的汗珠,抬頭看向窗外的天。
淡藍色的天空如海一般廣闊,只是太陽有些過分刺眼。
七月了。
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森盛兩個多月了。
三個月,馬上就要期滿了。
還好桌子上火紅的錄取通知書,總算沖散些離愁。
實驗室3空蕩蕩的,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其他同事都下樓吃飯了,只有江流婉說是拿什么快遞沒有去食堂。
蘇沐清拿著一盒水果走進來,一眼便瞅見了趴在桌子上的嬌小人兒。
下一秒,卻瞥見她桌子上存在感極強的錄取通知書。他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淡了,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問:“錄取通知書?哪個學(xué)校?”
問的云淡風(fēng)輕,但手卻緊張地捏住領(lǐng)結(jié)扯了扯,只有蘇沐清自己明白,他費了多大的勁,才控制住自己的聲音。
可能是最近見了她太多溫柔,感情也正逐步升溫,在舒適圈呆久了的他早已忘記江流婉只是個實習(xí)生,她總有一天會離開這里,追尋屬于她的舞臺。
原來在這些來之不易的美好下,離別近在眼前。
江流婉回過頭,一把捂住通知書上的校名,沖他眨眨眼:“你猜!”
臉上沒有愁緒,還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再想到那有些眼熟的錄取通知書,蘇沐清卻像吃了定心丸,嘴角再次勾起,不緊不慢地說:“帝都大學(xué)?!?p> 竟然猜對了。
江流婉驚喜地站起身,拉住他的袖口:“你怎么知道?”
蘇沐清故作高深,笑而不答,偏頭貼向江流婉:“又和我一個學(xué)校?”
距離太近了。
近得她能看清蘇沐清臉上的每一個毛孔,他眼角那顆存在感極強的痣清晰得動人,她似乎能感覺到蘇沐清呼出的氣息輕撫過她的臉龐。
一陣戰(zhàn)栗,江流婉松開手,害羞地往后縮了一下:“這是我之前就一直想考的學(xué)校。不過,沒想到讀碩士你還是我學(xué)長?!?p> 正午的陽光傾灑在蘇沐清挺拔的脊梁上,泛起淺金色的光輝,陰影籠罩著眼前這個害羞的姑娘,美得令人心悸。
氣氛剛剛好,時間剛剛好,人也剛剛好。
“咳咳咳!”不知什么時候杜茗走了進來,望著被蘇沐清逼的滿面通紅的少女,實在看不下去,刻意打斷,“雖然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實驗室里沒有多少人,但這也是實驗室好吧,別在公共場合欺負小姑娘?!?p> 逗江流婉的興趣正濃,突然被打斷,饒是蘇沐清性子再好,也有些不太高興。
他站直身子,面無表情地看了杜茗一眼。
杜茗感受到他的冷意,也不懼,底氣十足地挺起腰板:“我不怕你,大不了我找程初和幫我?!?p> 說完,走過去拍拍江流婉的肩膀,對她說:“你可別被他騙了,他可變態(tài)了,研一就修完了研二的課,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教授收為直博弟子了,今年下半年連我都要叫他學(xué)長了。”
杜茗這一串話的信息量有點大。相比于杜茗與程初和勾搭在一起了,江流婉更驚訝于蘇沐清已經(jīng)要讀博了。
那可是帝都大學(xué)的研究生啊,很多人都考不進去,就算考進去了也有很多人遲遲畢不了業(yè),他怎么能用一年修完兩年的課,研二又邊修研三的課邊顧著森盛的項目?
這也太強悍了吧!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滿眼寫著佩服。
在江流婉星星眼的注視下,蘇沐清生平第一次為自己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
這種被人佩服的感覺似乎……還不錯。他噙著笑望著眼前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站在一旁的杜茗再次感受到面前兩個人身上傳來的相互吸引的磁場,她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亮,也沒再打斷他們,輕輕地自覺離開了。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可是看著眼前的男人,倏地有一抹自卑涌上江流婉的心頭。
肉眼可見,蘇沐清有一副好皮囊,學(xué)業(yè)也小有所成,在工作中更是負責(zé)耐心。
這樣的他光芒萬丈,而她處處都要靠著他,就像依靠大樹生長的花骨朵。
她,真的配得上蘇沐清嗎?
或者說,蘇沐清真的會……喜歡她嗎?
這般想著,眼中的光漸漸黯淡。她不敢想了,裝作不經(jīng)意地低頭,掩蓋住心中所有情緒。
江流婉看向窗外,目光變得悠遠:“學(xué)長,你曾經(jīng)在給我的一份文件上批注過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刻?!?p> “什么?”
“你說,語言可以治愈人心。”江流婉調(diào)整好情緒,抬頭看向蘇沐清。
“是?!碧K沐清點點頭,“語言看似平凡,卻具有超乎人想象的力量。它可以讓生活的人去死,也可以勸尋死之人向生,這也是我們一直致力于‘康康’的語言優(yōu)化的原因。森盛把個性化醫(yī)療作為賣點,而我和老師卻想讓人們通過‘康康’的語言,感受到快樂,感受到我們的用心。”
一字一句是蘇沐清的心聲,也在敲打著江流婉的心房。
“那……ASMR呢?學(xué)長怎么看它?”
蘇沐清一只手插進褲兜,江流婉的這個問題有些出乎意外,他思索了一番,說:“ASMR分為很多種,現(xiàn)在我們通常能見到的ASMR或多或少都依靠語言。我說了,只要是語言,它都有治愈人心的能力,依靠語言而存在的ASMR當(dāng)然也具備這個能力。只是現(xiàn)在ASMR沒有科學(xué)的依據(jù)來證明它真的存在。”
“我關(guān)注了一個博主叫‘晚安ASMR ’。剛接觸到ASMR時,很多人都在說它不靠譜,但這個博主對我來說,就是有一種治愈的魔力?!?p> 江流婉自顧自地說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蘇沐清的臉色瞬間變了幾番。
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蘇沐清忍不住問:“怎么開始關(guān)注ASMR了?”
江流婉偏頭想了想:“大二的時候系統(tǒng)給我推薦了這個博主,當(dāng)時沒接觸過,就有些好奇。有什么問題嗎?”
蘇沐清沖她一笑,微微搖頭:“沒什么。”
江流婉蹙眉,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想問清楚,就看見幾個同事說說笑笑走了進來。
一看時間,原來午休時間快結(jié)束了,想到之前二十二樓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江流婉掩著嘴稍稍對蘇沐清說了聲“再見”,揮揮手,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蘇沐清看著她這做賊心虛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把手中一直拿著的那盒水果放在江流婉桌子上,食指關(guān)節(jié)在盒子上輕輕敲了兩下,便走了出去。
隔著透明的蓋子,江流婉看見里面是一整盒切成丁的芒果,沒記錯的話前天和蘇沐清一起吃午飯時,她就買了一盒芒果……
原來,他都記得。
真好。
錦池竹韻
蘇沐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哪個學(xué)校,畢竟我也是拿到過相同錄取通知書的人。 江流婉:嚶嚶嚶你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