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真實
“所以，請把你真正的想法說出來吧，楪無觴！”
路淵凝視著一臉痛苦的楪無觴，然后沉默的等待他的答案。
“夠了！??！”
陡然的嘶聲大吼，打破了靜室里的寂靜。
路淵緩緩的抬起頭來。
只見楪無觴跪倒在地，臉上流下淚水，怒視著他。
“不要再說了……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會變成……先生？！”
路淵臉上的出現(xiàn)張狂的表情。
“為什么？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無殤?！?p> “因為鯥是邪惡?。∈遣恢诟牡?，令人作嘔的混亂，這是你信任污穢所應(yīng)得的下場！”
“才……才不是?。。。 睒G無觴撕心裂肺地喊道。
所有人都看著他。
就連似乎已經(jīng)喪失了所有意志的楪輕語，也都慢慢地，將視線移向他。
“我只是想要看到家人的笑容而已?！睒G無觴淚如雨下。
“沒錯，是我，在發(fā)現(xiàn)了父親身上的病痛時，悄悄的動了手?！?p> “但是……我還能怎么辦?。‰y道看著……才變得美好的……家庭支離破碎……你不是說過，自己以前……是跟我很像的人嗎？！”
楪無觴哭著喊了出來。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晰。
于是又全都望向路淵。
只見他的表情，無比的平靜。
就好像是……一直等著對方這么說一樣。
“啊，的確呢。”
“你說的沒錯，無殤?！?p> “但是，那時的我，在深深的抗拒也污穢的扭曲，即使是現(xiàn)在也一樣?！?p> 路淵……他現(xiàn)在也還在抗拒著污穢？！
楪輕語她們已經(jīng)不知道這是第幾次震驚了，感覺都有些麻木了。
唯有路遙，內(nèi)心有些不安，她突然想起了那時路淵所說的話。
“至于我這一面兩面的，可能你以后還會遇到我更多的一面也說不定?！?p> 更多的一面?
路遙心里隱隱有些猜測。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太糟糕了。
路淵卻不理會這個，而是再度看向楪無觴。
倒在地墊上，眼眶紅腫起來的楪無觴，因為流淚過多，顯得十分凄慘。
“你知道你姐姐請我出手的條件嗎？”
“是她自己?！?p> “她把自己的未來給了我。”
“在你付出你所以為的一切，遭到病痛，陷入最深的絕望的時候?！?p> “會幫助你的，能幫助你的，只有真正關(guān)心你的人，別無其他?！?p> 他沒再表現(xiàn)出鄙夷和輕蔑，也沒有嘲弄和不屑，只有平靜。
注視著楪無觴的臉龐，仿佛看著他的靈魂。
“家人就是互相體諒，互相扶持著，才能夠不斷地前進著，你以為她們就不能為你付出一切？”
“所以我才說，那只是你無聊的自我滿足罷了?！?p> “即使是清楚明白到了一個份上，你還是寧愿死死地抱住污穢，也不愿和家人一起商量著解決嗎？”
“做了無比愚蠢的選擇，所以說你是笨蛋！”
“忽視和傷害了真正關(guān)心自己，愛著自己的，應(yīng)該珍惜的人，所以你是混蛋！”
“如果你的靈識還沒有完全扭曲，就給我好好地想清楚，我到底有沒有說錯?。。。 ?p> 路淵厲聲吼道。
楪無觴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楪輕語臉上也流露出了不忍之色。
她們這一刻，完全無法否認路淵的話語。
唔啊啊啊——
淚水，再一次從楪無觴的眼中流出。
是啊，真是個笨蛋啊！真是個混蛋啊！
我竟然……愚蠢無知到……一步步走到這個結(jié)局……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淚水止不住地涌出。
“真是悲慘的哀嚎啊，你這讓我失去了出手的欲望?！?p> 路淵平靜地說道，轉(zhuǎn)過身去，走開。
“再見了，混蛋?！?p> “先生……”楪無觴呆呆地看著那個身影從身旁經(jīng)過，然后離開。
就在他以為路淵會就此離去的時候，后者卻站住了。
“對于你的質(zhì)問……我姑且說一下?！?p> 路淵沒有回頭，就背對著楪無觴和其他三女平淡地說道。
“我以前也是混蛋……是比現(xiàn)在的你更加廢物的混蛋?！?p> “因為你起碼還有親人陪著你一起犯傻，，而我……已經(jīng)將自己的親人，拖入了……終結(jié)?！?p> “這是我自作自受，而我還極端愚蠢到不自知，獨自縮在陰暗的角落里，偏執(zhí)地認為，自己死了，是為了他們好，結(jié)果反而將他們陷入了死地?！?p> “直至……我重新遇到了新的家人，我的妹妹，路遙?！?p> “即使是生活再凄慘，再落魄，小遙她，依舊用她的體溫，溫暖倒在廢墟，或者說是她的家門口，的我?！?p> “最后，我醒悟了?！?p> “我開始對抗體內(nèi)的怪異，我開始學(xué)會了堅強的活下去，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開始學(xué)會將自己的愿望和小遙的想法結(jié)合。而不是讓她為我擔(dān)心。”
“而現(xiàn)在……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
“我……盡力了，無殤?！?p> 聽到這些話，楪無觴有些凝滯的頭腦終于霍然開朗。
方才先生所有的……惡劣表現(xiàn)，其實都是為了……
而先生所做的這些，其實都是在揭開他自己的血淋淋的傷痕！他是強忍著傷害他自己的劇痛，來喚醒我沉淪靈識?。?p> “先生……先生……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我想活下去！”
“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想要去聽姐姐的演唱會，想要去外面到處旅游，想要健健康康的坐在家里一起吃飯，我不想再待在這無塵監(jiān)護室里了！”
明白了全部的楪無觴，終于將自己的愿望大聲的說了出來。所有人，也因這一切而動容。
原來是為了自由而又擔(dān)心父親會因此性命垂危。
他高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寂寞，可又害怕再次分離病源會導(dǎo)致自己父親病危。覺得自己有愧于家人。
而鯥，就是反過來利用他的愧疚之心，不斷侵蝕著他的靈識，導(dǎo)致病重到楪輕語不得不去尋找路淵。
“無殤……”楪輕語低聲呢喃，眼眸含淚，不由得捂住了臉。
王曉倩也淚光盈盈。
只有路遙靜靜凝視路淵的身影，心里默默地說——
該出來了。
然后，房間中的燈管開始閃爍。幾人的影子開始雜亂的交織在一起，黑色的濃霧逐漸從影子中混沌而出。
然后，路淵豁然轉(zhuǎn)身，眼中盡是凌厲，直視著成型之物。
那怪物魚身，形狀像牛，長著蛇一樣的尾巴并且有翅膀，而翅膀長在脅骨上，鳴叫的聲音像是牦牛。
“小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