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消散與明悟
“混雜著人言的惡意，摯友的背叛，內(nèi)心的煎熬，還真是臭不可聞啊～對吧，王曉倩？”
語言是有力量的，正如道家言靈，正如眼前的這個……怪異。
路淵一臉厭惡地看著這個怪異，不，應(yīng)該說是殘次品。只攜帶了宿主身上的負(fù)面情緒，而不影響宿主的本體。
“喂、喂，哥哥！”
“我知道啦。即使不是怪異，計劃也不用改變。沒差，就見機行事吧，反正對我來說打什么不都一樣是打啦。”
路淵嘆息地如此說完，便毫不猶豫地以堅定的步伐，朝攤坐在地上的王曉倩走近。
若無其事地走近。接著，他迅速伸出手。在王曉倩小腿稍前一點的位置，伸手一劈。
某種不可名狀的，彈性驚人的東西一刀兩斷。
一翻手，山海經(jīng)和太昊陰陽筆消失不見，大喝道：
“五雷正法——掌心雷！”
接著雙手中凝聚出驚人的雷光，猛一用力，將雷龍甩向地面。爆發(fā)出巨大的響聲，頓時塵土飛揚。
“哥哥，要小心！”
路遙心領(lǐng)神會，一把拖起王曉倩，向結(jié)界的邊緣逃去。
路淵沒有回話，因為狌狌已經(jīng)近在眼前，極速帶來的風(fēng)刃，打得雙頰一陣疼痛。
將靈力灌注于項上的凰翎，整個人破空而去。這才有空擦了擦不及閃躲，而被風(fēng)刃劃傷的左臉。
“啊呀呀～還真是夸張的速度呢，傻了吧，哥會飛～”
路淵一邊說著騷話，一邊朝著下方的狌狌狂甩雷龍。
“哇咔咔，食我大雷龍啦?！?p> 只見那狌狌左支右閃，竟然在密集的雷弧下毫發(fā)無傷。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可撐不住啊，可惡啊，者級的這點靈力，根本就禁不住花?。÷窚Y感受到瘋狂下降的靈力儲量有些苦惱。
真是失策?。]想到這只狌狌混雜了負(fù)面情緒之后，實力會達(dá)到者級。
“嗡——”
忽然一股強悍的靈壓向狌狌的方向匯聚而去，路淵瞳孔一縮，只見那只狌狌居然程半蹲的形式蓄力，似乎要一躍而上。
“不好?。?！”
如炮彈般彈射向路淵，他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狌狌從空中擊落。
路淵仿佛受到重力向量的作用牽引，被緊壓在地面上。身體陷入龜裂的大地當(dāng)中。
“噗——”
一口鮮血染紅了黑底白袍，上面的山海鳥獸圖紋變得愈發(fā)的妖異。
“這一下不錯嘛，還是有點腦子的喲～”
用衣袖抹去嘴角淌下的血液，路淵踉蹌地站起來，雙目神光閃爍，大喝一聲：
“五雷正法——天罡雷咒！”
熾白的雷蛇凝成一層薄薄的光幕緊貼周身，捏了捏拳頭，迎著瞳孔中不斷放大的狌狌，直呼而去。
“嘿，終于抓到你了，別怕喲，我會很溫柔滴～”
硬接了狌狌一拳，路淵感覺內(nèi)臟已經(jīng)受損，原來他打著的是一拳換一擒的主意。
接著以類似摔碑手的武技，將狌狌往地上狠狠地一貫。熾白的雷光順勢打入其體內(nèi)。這重摔，力道就如同剛才被擊落所承受的一樣，甚至更為強勁。
空氣中一股詭異的灰霧悄然彌漫，路淵微微一笑。
緊接著，路淵又以呼吸都來不及的飛快速度，手執(zhí)大小如槍桿的太昊陰陽筆，一擊貫穿其腹部。
然后，將狌狌踩在腳下。舉止極度粗暴。他一臉不以為然，態(tài)度桀驁不馴。獰笑道：
“早就防著你操縱過去這一手了，你還真是好猜啊～”
“……”
這一幕，猶如太古英雄擊殺危害人族的妖魔鬼怪一般，足以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光景。
但那也不過才一瞬間，急匆匆趕回來的王曉娟，啪搭一聲，虛脫無力地墜落在龜裂的土地上。雙眼失神地看著路淵，她來不及采取防護(hù)動作，雙腳似乎受到很強烈的撞擊。
“噗～這家伙還真強啊～”
路淵又吐了一口血，若無其事地拔出太昊陰陽筆。
“狌狌這玩意兒，和人類的孩童差不多，你若是帶給它善意，它便會溫順可訓(xùn)，你若是只有惡意，那它就猙獰可怖，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如此，王曉娟，你怎么看？”
他冷不防向王曉娟問道。
“……”
王曉娟張了張口，卻什么話也說不出。路淵也沒有在意，轉(zhuǎn)而是向著路遙商量道：
“小遙，你覺得，我要是將這只狌狌，“啪嘰”一下直接踩死，能不能跟他重新契約？”
如此說完，路淵便動了腳。對腳下還在抽搐的狌狌慢慢施力。
“慢著！”
從路淵背后傳出聲音，不用說也知道是王曉倩。
她一邊輕輕地揉了揉破皮的膝蓋，一邊站超身來。
“請等一下，路淵?！?p> “叫我等一下？”
路淵帶著戲謔的笑容審視著眼前的少女。
“怎么？你還想保護(hù)這個雜種玩意兒不成？”
“我剛才…只不過是有些失神?！蓖鯐再怀谅曊f道：“讓我自己來，讓我自己來就好。”
“呵——”
路淵沒有收腳。仍踩住不放。但他也沒有一腳踩死狌狌。考慮了一會兒，笑道：
“好吧，你自己下手，不，下腳吧?！?p> 王曉倩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她雙腳跪坐，端正的姿勢——雙手貼在地板上，對著路淵腳下早已破破爛爛的狌狌，緩緩地，恭謹(jǐn)?shù)?，低下頭去。
這是行五體投地大禮的動作。
王曉倩她自己主動下跪了。并沒有沒有人強迫她，她卻主動這么做。
“對不起?！?p> 首先是道歉的話語。
“非常感謝你！”
接著是，感謝的話語。
“不過，已經(jīng)夠了。那些過去，都是我所親身體驗的，不容造假的經(jīng)歷，即使是被中傷，被辱罵，被呵責(zé)，我都想用我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奪取冠軍?！?p> 而最后
“在此有一個請求。求求你，請將我的雙腿，還給我。”
最后是，猶如祈愿般的懇求話語。
“求求你，請將我的過去恢復(fù)原樣?！?p> “嗡”
山海經(jīng)又一次不受的控制自動浮現(xiàn)，路淵仿佛身體被操控了一般。左手持書，右手執(zhí)筆，開始在山海經(jīng)上，突然多出的空白頁書寫起來。口中念念有詞道：
“南山經(jīng)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瑤之山，臨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饑。有木焉，其狀如榖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獸焉，其狀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麗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無瘕疾?！?p> 隨著他的話語，狌狌的殘軀不斷化成水墨，染于他的筆下，留跡于山海經(jīng)之上。
直至停筆，狌狌完全已經(jīng)消散。
“嗚～啊啊啊～”
路淵身體一動不動，面沉如水，一言不發(fā)。
而王曉倩雖然知道一切都已結(jié)束，卻還是匍匐在地，由斷斷續(xù)續(xù)的哽咽，開始放聲大哭。
路遙則是站在遠(yuǎn)處的樹梢，凝望著兩人，默默地解開了結(ji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