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
王怡真冷下了臉,肖婉兒的遺物,果然就是銀月在里面動手腳,她沒想到銀月就這樣承認了,但若她要說百多副畫,全賣掉了,她是一點不信的,銀月今天要是不說清楚這畫作的去向,就不要怪她打女人了啊……
王怡真剛剛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想先禮后兵的讓銀月姨娘想清楚再說話,結果就聽著銀月馬上又補了一句:“所以,如今只有大小姐能救少爺了?!?p> 嗯嗯嗯嗯?
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王正清的事?王怡真下意識的一轉頭,看向了王正清,卻發(fā)現(xiàn)王正清也抬了頭看他,一張小臉上滿臉的陰沉,灰暗的根本不像個14歲的孩子。
一瞬間王怡真突然又覺得之前那個怒氣沖沖闖進她屋子里摔花瓶的樣子比較好了,至少生機勃勃啊,這是怎么了?
王怡真看著王正清滿臉的郁色,才想到了銀月姨娘進屋的第一句話。
不是心虛、不是請罪,銀月姨娘進屋的時候確確實實的說是:
“這一次,只有大小姐能救我們了?!?p> 救……只有一個人性命相關時才會需要人救,古瑯軒被燒,不過是少些進項,畫作的事被發(fā)現(xiàn),王怡真也不可能為了這個動手殺人,但銀月姨娘卻用了“救”這個字眼,也就是說,古瑯軒的事,同王正清有關?
王怡真突然就想到了銀月姨娘之前在屋子里,貼的那張畫。
那張《向日葵》,銀月姨娘說是王正清畫來送她的,當時王怡真不信,那分明是現(xiàn)代油畫技法,該是肖婉兒的作品,所以王怡真由此判斷銀月姨娘手里該有肖婉兒的畫,而古瑯軒里被大虎偷出來,打算要拍賣的那幅同款《向日葵》,更是讓王怡真堅信自己想的沒有錯,但是……如果事實正相反呢?如果銀月姨娘屋中的畫確實是王正清所畫,那么古瑯軒里的畫……銀月剛剛說的:要是能燒了反倒好了。
王怡真之前還以為是銀月破罐子破摔,指的是要是能燒了,別人就不知道她昧下了肖婉兒的畫作的事情,但若事關王正清,那銀月的意思是否是——畫作燒了才是救王正清哪?
“姨娘的意思是?那畫……”王怡真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銀月。
銀月則猶猶豫豫的看著蓉蓉,那一副“請讓無關人員都離開”的眼神王怡真看得懂。
“姨娘有話只管說就是了?!比厝仉m然年紀小,但口風之緊不輸任何人。
“那……那我就直說了?!便y月姨娘捏著帕子說道:“大小姐想的沒有錯……古瑯軒的畫,是少爺畫的?!?p> “……”親娘來,還真是???
王怡真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親娘肖婉兒已經(jīng)算是抄襲的大家了,是用著什么抄什么???生的這兒子卻是專業(yè)抄親娘的作品,是親生的,鑒定完畢。
“等一下,這不對吧。”王怡真一邊鑒定著,一邊又打斷了銀月還要再說的話,質疑道:“你之前還說母親的畫作全都在她死前送去了給我,那么正清又是何時何處學到的她這畫作?古瑯軒的畫從十多年前開始拍賣,每年只一兩副,那時候正清才出生,還是個嬰孩吧,要怎么畫?銀月姨娘,你說話還是先想清楚,這要怎么解釋?”
銀月姨娘一聽王怡真有所懷疑,也顧不上哭了,連忙將眼淚擦了,說道:“大小姐,我所說的都是事實,當年確實所有的太太收藏的紙質的物品都是留給了您,不過說好了紙制之外的物品都留給了少爺,但是當時太太的畫作,并不只限于紙上啊,總有些已經(jīng)裝裱成框不好移動的,何況大小姐看來已經(jīng)打聽到了古瑯軒拍賣之事,但您或許并不知道,前面那些年,古瑯軒賣的除了畫作,還有些是小物,有扇子、扇面、屏風、繡樣,甚至還有幾個手縫的小包、門簾是太太直接在白布上作畫。
只要是太太的作品,都會受人追捧,大家并不在意那是畫在紙上的還是涂在布上的,只因為古瑯軒是少爺?shù)漠a(chǎn)業(yè),是京中唯一一家在太太死后,還可以買到京城第一才女的畫作的地方,所以古瑯軒出手的就一定是肖婉兒的畫作,這一點大家都是認可的,因此我們才……”銀月姨娘說到這里,卻是王正清自外面闖了進來,接了下去:“不怪姨娘,這是我的主意。自母親死后,一直是姨娘在教導我,姨娘原本也有些積蓄,可都是現(xiàn)錢,后來主持了伯府一年的中饋,本就所余無多了,又怕我墜了母親第一才女的名聲,便聘請名師讓我學畫作詩,如今的母親雖然寬和,并不阻擋我的學業(yè),可是卻也不肯為我掏錢的,所以姨娘將那些小件遺物都賣掉之后,手上的銀錢越來越緊張,我才想到了這個主意,用自己的畫作冒充母親的畫作的。母親當時將紙質的書畫都打包送走了,一時間京中物以稀為貴,大家都想要第一才女的畫作,而古瑯軒又是咱們家的產(chǎn)業(yè),大家便認定了古瑯軒出品,蓋過古瑯軒印章的,必是母親的遺作。那些書畫大家若細看當然分得出來,可是那些只求母親的名頭,看著相似便斷定是母親作品的睜眼瞎來說,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更可況母親自創(chuàng)那種重彩疊加涂抹的畫法并不受人歡迎,認得的人也少,所以最近三年來的作品都是我畫的,到現(xiàn)在也沒有人知道。”幾句話將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一副懷疑王怡真是不是欺負銀月姨娘的模樣。
“睜眼瞎”之一的王怡真無言以對,某種程度上,她其實還挺理解王正清的。
養(yǎng)母惠心幾乎將她當尼姑來養(yǎng),使得她小小的年紀就為了吃肉而背負上了生活的艱辛,窮人家的孩子只圖一口肉吃,而像是王正清這樣的小少爺,自然需要顧忌的就更多了。連王怡真回京不到1個月,都感受到了身為肖婉兒之女的巨大壓力和坑性,更何況王正清頂著肖婉兒之子的名頭,一定是無數(shù)的人都拿天才一般的眼光來看他吧,他只要有一點不如人的地方就要受人質疑,也怪不得每每回家都四處摔砸東西,但是肖婉兒的天才是穿越而來,拿著無數(shù)后世的成果到古代來做總結,王正清的天才之名可真的就是實打實自己掙回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