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側(cè)這一喊,林中棲在枝頭的鳥兒嚇得四下驚散。
“噓!”
戊狗忙擺手示意她小點(diǎn)聲,謹(jǐn)慎的看了看并無異常的四周,這才跳上馬車。
誰知剛一關(guān)閉車門,花側(cè)便急著一把將戊狗拽到王黎身前,又將王黎那領(lǐng)口又向下扯了扯,壓著聲音激動道。
“快!你快瞧瞧!”
戊狗伸出僅有的一只手,輕輕掀開王黎衣領(lǐng)去瞧,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見戊狗半晌沒言語,花側(cè)急道。
“你倒是說話呀狗哥,他這黑線是不是比之前淡了!”
戊狗看了她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卻沒言語。
花側(cè)大喜,腦中瞬間飄過春暖花開,否極泰來幾個字。
只瞧她興奮道。
“那他這是不是要醒了!是不是那個什么續(xù)命丹起了效果!”
戊狗沉著臉,低聲道。
“我看,你還是跟咱一起跑吧?!?p> 這會兒的花側(cè)正處于極度興奮中,滿腦子都是王黎即將蘇醒的事兒,壓根兒沒聽到戊狗說的啥。
她忽然想到王黎額頭上的傷,不由開始為自己擔(dān)心起來,自顧道。
“糟了!王爺那頭不小心叫我給磕破了,血是止住了,可那疤痕尚在。若王爺醒了,我可怎么交代,要不我…”
“不用交代,醒不了了。”
戊狗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
花側(cè)一愣,頓了頓,問道。
“你,你說什么?”
戊狗道。
“黑線變淡,說明毒已入骨。本就沒有解藥的毒,憑那江城子再神仙,他閻王殿里也拽不出人!咱就多余跟你在這折騰,有這功夫,咱帶著你回陰司門……”
話說一半,戊狗突然住口,后知后覺的想起方才花側(cè)的話,忙低頭去瞧王黎的額頭。
還真有一個剛剛結(jié)痂的口子,雖然極小,卻依然可看出上面的絲絲血跡。
花側(cè)消化著戊狗的話,只覺得心里那道剛剛升起的曙光瞬間隕落。
她那邊黯淡了,反觀戊狗這邊卻燃起了希望。
他一把抓住花側(cè)的手,那雙渾濁的眼睛閃著光似的盯著花側(cè)。
花側(cè)以為戊狗這就要將她帶回陰司門去將功抵過,嚇得眼圈一紅,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帶著哭腔說道。
“狗哥,不說了別鬧別鬧的么,你咋還鬧!我這…”
戊狗打斷道。
“王爺頭上那血流的多么!”
花側(cè)沒聽見似的繼續(xù)哭訴道。
“昭王這一死,咱倆也算患難之交了吧,我可拿你當(dāng)親哥看,狗哥你可不能對弟弟這樣無情,你…”
瞧花側(cè)那副沒出息的樣子,戊狗氣的直咬后槽牙,壓了壓火打斷道。
“小王爺!這死人,可是不會流血的!”
花側(cè)聞言也是一愣,這幾天光顧著著急了,倒沒想到這點(diǎn)。
低頭再看王黎,這才如夢初醒一般。
這人都涼了幾天了,卻仍舊胡茬濃密,面色紅潤。不僅受傷了會流血,甚至連肌肉都不僵。
要不是沒有呼吸,任誰看都是一個正在熟睡的人!
戊狗吸了口氣,忽然想起王黎在斷他手臂時,那雙嗜血泛著紅光的眸子來。
一拍后腦勺,心中暗罵道,怎么把這茬忘了!若是這昭王連那樣霸道的狼毒都能化解,那自己這毒又算的了什么!
二人心里的曙光重新燃起,心照不宣的相互一對視,都不約而同的咧嘴笑了起來。
笑得無聲,笑的松弛,更笑出了某個矮子的小人得志心態(tài)。
只見花側(cè)直了直腰板,一改之前低聲下氣之態(tài),一副后臺過硬的語氣開口道。
“這個,天還沒亮,你來此作甚啊?可是這解藥制出來了?”
“……”
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太快了,戊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誰能想到前一刻還一口一個狗哥的友軍,眨眼功夫就變成頤指氣使的上下級了?
“咱以前就說過,那毒制出來就是害人的,解藥那種多余的東西咱向來不花心思研究。所以這進(jìn)程肯定慢些,這毒…”
戊狗話沒說完,忽然聽花側(cè)低聲罵道。
“你這狗!干啥啥不行,混吃第一名!養(yǎng)你何用!”
戊狗聞言整個人都驚了,那張兇神惡煞的臉上氣的青一陣紅一陣的。
這么多年來,整個十二星宿里,屬他和亥豬最容易叫人奚落取笑。
那些人甚至還給他倆起了個好聽的組合名字,叫豬狗不如。
花側(cè)直呼其狗,簡直是觸犯了他的禁區(qū),氣得他咬牙道。
“戊狗!啊,咱叫戊狗!差一個字可容易出人命啊小王爺!”
戊狗氣的胡子都立起來了,花側(cè)則眨巴著兩只眼睛盯著他看,接著默默從身后拽出一只正在吃糕點(diǎn)的小紫毛,抱在腿上一臉無辜的說道。
“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小爺說的是它。
“……”
戊狗氣結(jié),心道怎么還真有一狗!
再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時年那條傻狗,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別怪咱沒提醒你啊小王爺,它可不是一般的狗。別看它長得缺心眼,扮豬吃老虎那可是它強(qiáng)項!”
不是戊狗危言聳聽,時年這條狗在陰司門連走路都是橫著的,各門高手見了它就沒有不讓路的,那地位比他主子還深入人心。
不過對于戊狗的提醒,花側(cè)卻不以為然,心道不就是條狗么,它再扮豬吃老虎,也不過就是在小爺這混吃混喝罷了。
花側(cè)還沒說什么,這位年獸公子聽了可不高興了。
嘴角向下一耷,頂著一對斗雞眼嗷嗚一嗓子朝戊狗撲了上去。
要不是戊狗早有防備,估計這僅有的一只胳膊也得報廢。
“瞧見了吧小王爺!咱勸你將它有多遠(yuǎn)扔多遠(yuǎn),這貨留手里就是個禍害!”
說話的空檔,這狗齜著牙再次朝戊狗撲去。
戊狗又是一躲,氣的罵道。
“沒完了是吧!你再過來,咱可放毒了啊!”
花側(cè)見戊狗要動真格的了,忙吼了一句。
“小紫毛!回來!”
像是得了圣旨似的,那狗咻的一下跳到花側(cè)腿上。
那聽話乖巧的樣子惹得戊狗一陣惡寒,皺著眉頭一臉氣慍道。
“就它這個德行,沒打什么鬼主意我都跟它姓!”
花側(cè)也沒想到這狗氣性那么大,呼嚕著那一腦袋的小紫毛,沖戊狗一臉責(zé)備道。
“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怎么說也算是老鄉(xiāng),當(dāng)面捅刀子算怎么回事!”
說著將門一開,催促道。
“行了行了,王爺解藥要緊。不是小爺多嘴,這立功的機(jī)會是要自己爭取的,你可長點(diǎn)心!”
——
寒鴉孤啼,天色微亮。
戊狗站在風(fēng)中,被花側(cè)那副狗仗人勢的樣子氣得不行。
心道還老鄉(xiāng)?誰他娘跟條畜生算老鄉(xiāng)!
他王黎還沒活呢你這王爺架子就端這么高了,這要是真活了你不得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