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是了解安七的,他雖然年歲不大,可卻有著自己的一套關系網,上至朝廷內部,下至地痞流氓。
安七這些年靠著這套關系網,明里暗里的在稅收上搞了許多小動作,上面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裝看不了見。
對這種流氓手段,王黎雖不屑,可也沒有干涉。
所以,能在他安七眼皮子底下找到證據,若沒有安七的有意協(xié)助,那群廢物怕是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安七沒想到他們王爺這么快便識破這件事,俊俏的小臉皺成一團,緊張道。
“王爺!這事,這事安七怎么可能參與其中呢!不可能不可能,安七沒有…沒有…”
安七打小就有一毛病,一緊張就扣手。
王黎瞧安七那手都快給摳出血了,還死撐著不敢承認,突然想治治他這個敢做不敢當的毛病。
王黎漸漸將自身威壓向安七層層遞增,寒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過了半刻鐘,安七實在受不了這種壓力,猛的抬起頭,有些氣急敗壞地大聲回道。
“哎呀是我,是我行了吧!王爺你快收起你那威壓吧,安七實在受不??!”
王黎意料之內的低頭揉了揉眉心,冷著臉示意安七說下去。
安七見王黎氣勢有所收斂,便有些討好地痞笑著繼續(xù)道。
“嘿嘿,王爺你先別生氣嘛。王爺您前腳剛走,齊老頭就開始暗中活動。他手下也是個蠢貨,在咱們錢莊里里外外晃了一圈又一圈,愣是半點證據沒拿到。給咱們掌柜的急的差點沒犯了病,沒法子了,只能自己假裝特別不小心的,將賬本掉在那手下腳前。他們這才順藤摸瓜,終于把能封的通源錢莊都封了?!?p> 安七說的興奮,笑的嘴巴都快扯到耳朵后了,活脫脫的一副欠揍模樣。
王黎陰著臉,冷聲道。
“好好說話?!?p> 安七扯了扯嘴角,收斂了笑容,繼續(xù)說道。
“王爺,上面那位可是越來越坐不住了??捎植桓颐髦鴦幽?,只敢兩次三番的在咱黑羽衛(wèi)身上做文章?!?p> 見王黎臉色緩和,安七顛顛的繞到桌后,給王黎的杯子里續(xù)了些茶水,嬉皮笑臉的繼續(xù)說。
“您就放心吧,我那賬本,就憑他們緝稅司,翻了天也查不出咱們錢莊有任何問題。不過齊御史可就慘了,上次丟的那批賑災的官銀,這會可整整齊齊的躺在咱們錢莊里,就等著緝稅司來和他們相認吶!”
這事王黎倒是知曉,當年那批官銀是齊御史負責押送的,可后來卻說在半路被竇山山賊洗劫一空。
若說是別的什么人,王黎許會半信半疑,可若說是竇山,那這銀子定是進了齊御史腰包。
王黎盯著安七,問道。
“要命的東西,怎會存在通源錢莊?”
安七好像就等著王黎問他這句,兩手一拍,急著答道。
“他那小妾??!”
齊御史那小妾,安七以前仿佛提過那么一嘴,說是那小妾手里的東西,足以讓齊御史死上八百個來回。
王黎又問。
“可控?”
安七拍拍胸脯,小臉一揚,十分篤定的回道。
“必須呀!”
“……”
片刻,王黎忽然哼笑一聲,說道。
“哼,看來,你是鐵了心想在本王之前扳倒他了?”
安七仍舊那副嬉皮笑臉的痞子模樣,伸手揉了揉鼻子說道。
“試試?”
王黎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安七這性子何時能改,打小便是如此,無論什么事都喜歡與自己一較高下。
拼武力,比計謀。
明明屢戰(zhàn)屢敗,卻還是越挫越勇。
仗著自己從不與他計較,這次竟連這種大事都拿來做賭,也是有些不像話。
也不知這安七打哪兒來的自信,硬是天真的以為憑這些東西就能定齊御史的罪。
若真如此簡單,他那些暗衛(wèi)也不必花這么多心思,撲在在逍遙閣身上了。
想到王勝,王黎心底忽然蔓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心道。
你我到底還是準備劍拔弩張了,但既已準備開戰(zhàn),本王便不會手軟!
呵,想來母后若知道,依然會棄我保你吧。
——
傍晚時分,天氣微涼。
安七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跑去哪兒瘋玩了,留王黎一人在書房內斟酌。
王黎又將安七的計劃從頭到尾過了一遍,雖成功性甚微,不過至少在輿論上還能有點作用。
王黎喚來暗衛(wèi),吩咐道。
“命竇山協(xié)助安七,伺機而動,護好證人?!?p> 暗衛(wèi)得令剛走,門外便傳來一陣陽剛不足溫婉有余的聲音。
王黎聽了直皺眉,心道這門還真的找個人看著了,不然什么矮子都能溜進來。
花側進來給王黎見禮后,恭敬的說道。
“王爺,臣方才想起您來譽縣這么久,還沒出去好好逛逛吧,咱們這譽縣到了夜晚可是別有一番風味,現下天氣涼爽,不如同…”
“本王沒空?!?p> 夜晚,別有風味,小娘子,嫣然。
這么一聯想,王黎真怕這小矮子將自己領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花側被拒,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抿著嘴躊躇一會說道。
“王爺真是辛苦,不過這晚膳總得用吧,不如臣請王爺吃頓好的,咱們譽縣所有美食臣最知曉,就比如南街…”
“本王不餓。”
“可是…”
“沒有可是?!?p> “……”
得,花側算是看出來了,王黎這是擺明了不想理她。
要不是方才聽安七說他心情不佳,她也不想來湊這個熱鬧,熱臉貼個冷屁股。
花側低頭偷偷打了個哈欠,困倦的淚花沁了滿眼。
王黎正低頭琢磨一本兵書,見花側仍沒有走的意思,便疑惑的抬頭看她。
這一抬頭不禁心底一驚。
難怪他總覺得花側那一雙眸子似曾相識,平日里還沒發(fā)覺,這會兒瞧著那眸子沁了滿眼的淚花。
魅惑,楚楚可憐,簡直像極了他兒時養(yǎng)的那只貓!
說來也怪,王黎身為戰(zhàn)神,殺伐決斷冷酷無情,一生從未對任何人有過虧欠之意,卻唯有對已故愛寵心底有愧念念不忘。
王黎起身來到花側身旁,越瞧這小矮子越像那只貓。
他雙手背后,忍住想揉她長發(fā)的沖動,用冷淡的語氣壓著心底的漣漪,開口道。
“男兒有淚不輕彈,下次在本王這里,這種把戲就不要做了?!?p> “…啥?”
花側有些凌亂,心道小爺這一個哈欠就能被他曲解成這樣,這活閻王對小爺的成見未免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