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殿——
“你何苦又向你父皇提當(dāng)年的事兒?”
熹皇后在自己院中喂著錦鯉,一旁恭恭敬敬的站著四皇子花疏牙。
花疏牙笑了笑道。
“阿側(cè)也是可憐?!?p> “那天下盡是可憐人,你還能個個護著?”
花疏牙不語,熹皇后繼續(xù)說著。
“本宮記得,他那個母妃…叫什么來著?”
一旁老嬤嬤提醒道。
“蓮常在?!?p> “對,唉,那也是個可憐之人,卑微的宮女出身,圣上酒醉一朝得以寵幸,生了對龍鳳胎,公主還因為害了瘟疫病死了?!?p> 老嬤嬤點點頭,說道。
“是啊,當(dāng)年的那場瘟疫可是霸道的緊,連咱們的四皇子都病倒了?!?p> 熹皇聽罷后撫了撫胸口,像是仍心有余悸,說道。
“誒呦,可不是么,想起來本宮這心里就后怕。當(dāng)年太醫(yī)院怕斟酌不好不敢用藥,的虧了張?zhí)t(yī)的法子,疏兒才逃過一劫。”
老嬤嬤接過熹皇后手中的魚食,說道。
“要說還是祖宗庇佑,叫那個花側(cè)也害了疫病。也是他命大,他與咱們四皇子年齡相仿,這才有幸替咱四皇子試藥,不然他哪能活到封地的年紀?”
熹皇后贊同的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四皇子身邊的小太監(jiān),笑的一臉慈愛,問道。
“疏兒,這次又是給本宮帶的什么?”
四皇子笑著打開小太監(jiān)手中的食盒,說道。
“是云糕,近來天熱,兒臣想著云糕解暑,特吩咐了小廚房連夜趕制。”
熹皇后拿起一塊,十分欣喜,慈愛道。
“吾兒有心了?!?p> ——
花疏牙走在通往御藥房的石子路走,身旁小太監(jiān)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
“王爺,這云糕都是幾天前的了,真的沒事么?”
“無妨,反正她向來不會吃?!?p> 花疏牙雖打小養(yǎng)在芳華殿,卻并非熹皇后所出。
花疏牙四歲時得了一場疫病,好了之后榮帝便以他生母看護不力的罪由,將他送給熹皇后撫養(yǎng)。
人人都道他母子二人感情深厚,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之間,有的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花疏牙腦中反復(fù)循環(huán)著一句話,那是方才臨走時,熹皇后叮囑他的話。
“疏兒,你向來孝順。那藥,你可要親自盯著你父皇喝才好?!?p> 花疏牙眸色緊了緊,臉上看不出是何情緒。
——
熹皇后的老嬤嬤提著一個食盒,遞給下人。
“扔了吧。”
那下人退下后,熹皇后拿著手帕擦著方才動過云糕的纖纖玉指,方才的慈母形象蕩然無存。
許久,她緩緩開口道。
“那是頭狼,養(yǎng)不熟的,只能駕馭?!?p> ——
譽縣這個地方,倒是跟王黎想象中的一樣。
說的好聽是處處古樸,其實說白了就是窮困老舊。
整個譽縣也只有那商戶聚集的四方街,還勉強能看的過眼,花王府正是坐落在這條街上。
花側(cè)這三進三出的王府相當(dāng)氣派,里面的裝潢也是相當(dāng)有格調(diào)。
都不是他自己吹,就在這譽縣,他這宅子,絕對把他王爺?shù)淖鹳F,彰顯的淋漓盡致。
王黎端坐在王府書房內(nèi),盯著桌子上的那張隨滿國地圖,若有所思。
修長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桌面,一下一下扣人心弦。
“榮帝那邊可有行動?”
話音剛落,一名暗衛(wèi)不知打哪兒噌的一下竄出來,回道。
“尚未有任何行動。”
王黎瞇了瞇眼睛停住了手上的敲打,淡淡的說道。
“繼續(xù)探查?!?p> “是?!?p> 王黎沒想到榮帝這么沉得住氣,連親生兒子的背叛都無動于衷。
不過,他的不作為,倒讓本王一時間無從下口啊。
那暗衛(wèi)從書房出來時,一身墨色勁裝都透了。
今日是他第一天上崗,也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跟他們王爺說話,緊張大于激動,甚至有點尿急。
回想他從暗衛(wèi)營出來的那天,暗衛(wèi)司就叮囑過。
“知道你是怎么有機會到王爺身邊做事的么?”
“知道”。
“知道就好,那個暗衛(wèi)就因多說了幾句奉承廢話,才被昭王斥去了他國做事。咱們暗衛(wèi)營的暗衛(wèi)千千萬,可在昭王身邊立住腳的,又有幾人?你這次運氣好,撿了那個暗衛(wèi)的缺。記住,說話,辦事,簡單,明了。”
暗衛(wèi)躲在暗處,擦著額頭上滲出的細汗。他準(zhǔn)備先找個茅房,釋放一下自己這‘首戰(zhàn)告捷’的愉悅。
打花側(cè)小王爺那日暈倒在馬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足三日了,一直昏睡著。
王黎期間去看過他,高燒燒的兩個臉蛋通紅,囈語不斷,倒也聽不清他在嘟囔些什么。
王黎本就瞧不上他,也不想多留。
離開時,在院中忽然聽見那花側(cè)在房內(nèi)模模糊糊的喊著。
“…小娘子…嫣然…嫣然…”
王黎心中冷笑。
哼,都做了別人的亡國奴了,這個時候想到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嫣然?一聽便是哪個風(fēng)月場所的頭牌吧。
真瞧不出他那單薄的小身板,還有這樣費體力的嗜好。
如此不自重,難怪一匹馬就能將他嚇倒!
倒是那天的馬兒有些蹊蹺,那是戰(zhàn)場上廝殺出來的戰(zhàn)馬,怎會無緣無故突然受驚?
王黎回去后便著暗衛(wèi)去查,這一查果然查出了東西。
“稟王爺,是雄虎虎鬃?!?p> 王黎問道。
“能查出是誰干的么?”
暗衛(wèi)答曰。
“不好查。”
暗衛(wèi)開始調(diào)查的時候,花側(cè)的外袍就已經(jīng)被清洗了。這暗衛(wèi)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上面殘留的幾根虎鬃。
虎乃百獸之王,哪怕你是尸堆里走出來的烈馬,嗅到了它的氣味,也只有俯首稱臣份兒。
好巧的心思,只是不知,這人是沖著花側(cè)那矮子,還是本王?
梅香出門拿藥回來,抬眼便看見花側(cè)楞楞的躺在榻上,望著頭頂那鵝黃色帳幔發(fā)呆。
她連忙大步走向床邊,淚眼婆娑的說道。
“我的爺!您終于醒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嬤嬤可怎么向常在交代啊。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說罷她雙手合十的向天拜了拜。
“梅嬤嬤,我夢到我母妃了。夢到年幼時偷戴了您簪花,正被母妃責(zé)罵…”
花側(cè)有些虛弱,眼神空洞的望著賬上一襲一襲隨風(fēng)飄搖的流蘇。
梅香微微愣了一下,附身慢慢扶坐起花側(cè),又給她背部墊了兩個軟枕讓她靠著舒服些。
而后擦了擦眼角的淚,端過湯藥道。
“是啊,我記得那次常在動了好大的氣。說您堂堂一皇子,怎能沉迷這些小女子玩意…爺,常在,常在也是為您好?!?p> “我知道母妃是為我好。是啊,本王一介男兒,是不該窺探女子之物,傳出去有失體統(tǒng)。”
花側(cè)接過湯藥喝了一口,眼中忽然泛起淚花。
“嬤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