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某處宅院。
“夜三七那個小賤種,竟然敢下如此重的手,等我好了就帶人去打斷他的狗腿!”夜行云捂住自己被打得紅腫的臉,啐出一口血沫憤恨的說道。
“云兒啊,現(xiàn)在這人你可動不得嘍?!闭f話間,一位身著宮裝的婦人從屋內(nèi)款款走出,面容慈愛,雖已為人母多年,也未失明艷之姿。
夜行云一聽這話,急忙問道“為什么,娘,你以前不是說夜家其它人不能惹,夜天華和夜三七這兄弟想怎么欺就怎么欺負(fù)?”
“那是以前”云紀(jì)不疾不緩的說道“現(xiàn)今夜天華踏入先天之境,得家主垂愛,日后地位怕是不會如從前那般嘍?!?p> 夜行云低眉,神色黯然。
他母親只是夜家長老的一名侍妾,在主家地位之低可見一斑。曾經(jīng)夜家不待見那兩兄弟他才敢為所欲為,現(xiàn)在莫說一個夜天華他惹不起,就算是那個很少見面的父親現(xiàn)在對他怕是也要畢恭畢敬。素聞他兩兄弟感情極好,這仇怕是無緣再報。
夜行云素來紈绔,但也非不識好歹之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其間利害關(guān)系他都知曉得通徹。但他本是眥厓必報之人,如今受此欺辱而無法報,心中倍感憋屈。
知子莫若母,云紀(jì)見夜行云此般作態(tài),已猜測到七七八八,柔聲寬慰“放心吧,娘自有辦法為你出這口惡氣?!?p> 夜行云一聽,立馬由悲轉(zhuǎn)喜道“娘,你有什么辦法,快給孩兒說說!”
終究只是個孩子。
云紀(jì)無奈笑道“有些事明著來不行還不能暗地里下手?只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夜天華修為通天,也奈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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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燚被夜天華背回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融合記憶。良久后,長呼一口氣。
從夜三七的記憶里,林燚只看到了兩個字——廢物!
歐打,責(zé)罵,污辱……十幾年來一直沒有斷后,夜三七未曾反抗過,所做之事無一是哭泣以及……怨恨。
他恨那些人的無端欺辱,很自己的母親撒手人寰,獨留自己在世間受苦,甚至他也恨夜天華。他恨天地不公,別人能擁有練武的資格,而他卻只能在拳腳下茍活,永遠(yuǎn)無法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他恨,恨著世間的一切,內(nèi)心的陰暗林燚光是看著都覺得扭曲。林燚拉開衣袖,手腕上分布著縱橫交錯的粉嫩嫩的劃痕,這是夜三七曾經(jīng)的黑暗,壓抑到令人窒息?,F(xiàn)在,將由林燚繼承。
林燚很混亂,屬于兩個人的記憶交織在一起,讓他突然對自己感到很陌生。
他覺得,他應(yīng)該做出一些改變,無論是對于林燚還是夜三七。
三天后……
林燚也就是如今的夜三七從床上起來,頂著清晨的朝陽愜意的伸出一個懶腰。
空氣清新,精神飽滿,美好的一天。
一個家仆扮相的人走進來,低眉順眼道“七少爺,云州府最近來了一位神醫(yī),聽說專治疑難雜癥,華少爺讓我?guī)闳ピ囋??!?p> 來者是夜家的仆人,不清楚姓名,人人只管他叫一聲老黃。夜天華見他為人忠厚老實,做事干凈利落,也就由著他來照顧夜三七的生活。
夜三七見這面相忠厚的老實人,面色不由一冷。從夜三七的記憶來看,這人可遠(yuǎn)沒有他表現(xiàn)出的那么老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不欺呀!
夜三七跟著老黃走出夜家的大門,坐進了一輛事先安排的馬車。
他很好奇,這個人究竟要做什么。
車駕得很慢,轱轆轱轆的出了城門,等到停下時,已經(jīng)接近正午。
夜三七下車,環(huán)顧四周。
四面環(huán)山,樹木青蔥,夜三七瞧著周圍的景致感到陌生無比,知道此地絕對不是云州府的近效,心下對老黃的目的已有一番思量,顧故作驚慌之態(tài)道“老黃,你說的神醫(yī)在哪兒,我怎么只看到無盡茂林啊?!?p> 老黃突然大笑,露出兇惡的嘴臉,全然不復(fù)往日的忠厚“神醫(yī)?哈哈,七少爺,老老實實的當(dāng)個廢物有什么不好,現(xiàn)在怕是廢物也做不成!”說罷,鷹爪般枯瘦的手指掐在夜三七的脖子上。
夜三七的眼神更加驚恐,喉籠沙啞道“我待你不薄,你為什么要害我!”
老黃笑意更甚,一張老臉頓時笑成一朵老菊花,陰沉道“七少爺,我也不想,但奈何你的人頭太過值錢。你知道嗎?云夫人可是以一百兩銀子買你的命,你就行行好,讓老黃我收了這比橫財吧?!?p> “云夫人?呵呵,好一個云夫人”夜三七的面色驟然轉(zhuǎn)冷,老黃的心里莫名的心悸,“錢財雖好,也得有那個命花!不是嗎?”
握緊夜三七咽喉的手突然松開,老黃身體半躬,腳步雜亂,伸出左手,一臉驚恐的指向夜三七,“你……你……”那個聲音干癟沙啞,好像有東西卡在了他的食道咽喉,竟令得老黃除了一個“你”字就再也說不出其它。
夜三七上前抱住老黃,將一把匕首刺進他的心窩,又狠狠的向側(cè)一擰,鮮血汩汩流出。他將唇湊進老黃耳邊,冷冷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我只是懶得管而已。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覺悟,知道誰的骨頭能吃誰的不能知,否則小心連狗都做不成!”
說罷,匕首拔出,老黃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因為血液已經(jīng)凝固的緣故,并沒有血濺到衣衫上。
老黃事前的說辭夜三七早就識破,夜天華從未允他獨自出門,更何況是出城尋醫(yī),找借口都不會找個信服的,也不知是說他懶呢還是罵他蠢。
夜三七之所以此番作為也只是想順?biāo)浦?,借這個勢出城。他記得《江湖》里的不少奇遇,自身的問題必須盡早解決。
這個老黃,看似忠厚老實,實際是一兩面三刀的小人。這些年來,表面做事盡心盡力,私底下克扣用度,與外人勾結(jié)出賣主子換取利益……死一萬遍也不足惜。夜天華耽于武學(xué)未曾察覺不足為怪,但夜三七這個廢物數(shù)次發(fā)現(xiàn)竟懦弱得不敢懲處!
還真是……
夜三七不想罵什么,反正罵了也是在罵自己,原主一個字也聽不見。
至于云夫人……
夜三七在記憶里搜索半天才對上這個人,別說真巧,竟是被自己打的人的娘。
報仇?
小孩間的打架而已,夜行云傷勢看著嚇人,其實也只是些皮肉亡痛而已,尚末傷到根基,不至于要殺人尋仇,應(yīng)該另有所謀。
夜三七環(huán)顧四周,打算去找個山里的住戶問問這里是什么地界,倘若被人帶出了云州府,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