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冰今年27歲,是不算年輕也不算老練的年紀(jì)。他雖然也經(jīng)歷過戀愛,但終歸畢竟把大量的時間花到了修煉異能上面。所以在戀愛這件事上,他雖然并沒有直男癌,可卻也沒發(fā)現(xiàn)菊那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兩人商量了一下,余冰說他下午的飛機就飛清邁,說那些是挺小清新的,想過去看一看。菊剛好說沒事看,提議能否一起去,他也答應(yīng)了。
三點多的飛機,兩人在十二點半左右就出發(fā)了,早早地打了滴,然后往機場而去。在旅途中與那的哥聊天,余冰發(fā)現(xiàn)菊的英文還是挺不錯的,問她怎么說的,女生得意地說道:“以前在學(xué)校讀書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學(xué)科,可是英語呢?!?p> 看來,果然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呀。
兩人到了機場,因為時間還早的關(guān)系,余冰便找了個安靜的椅子看起書來。那菊倒是簡單逛了一下機場里的商店,但很快也回到位置上,坐著默默地等待登機了。
飛機起飛了以后,經(jīng)過短暫的飛行,兩人降落在了清邁機場。飛機上的食物還是挺可口的,乘務(wù)員的英語也很標(biāo)準(zhǔn),容易聽懂,所以一切都讓兩人心情不錯。兩人各自在行李領(lǐng)取的轉(zhuǎn)盤那里找到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從機場的出口走了出來。
按照余冰的原計劃,他原本要在清邁這個有著很多古城、寺廟的地方,到處玩玩看看,再體驗一下最正宗的泰式按摩。總之,就是一個輕松的放松身心的旅程。
然后當(dāng)他慢慢走向出租車打車等待的隊伍的時候,菊卻拍了他的肩頭一下。余冰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菊說道:“你看,那里好像有一位朋友找你?!?p> “我怎么會有朋友在這里找我?!庇啾@樣說著,沿著目光的方向看去。咦!還真有一個年輕人,手里拿著一塊中文的牌子,上面寫著“余冰!救我!”,很明顯的四個大字。
余冰皺了皺眉頭。他實在不想自己的休假如此被打斷。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也許是同名同姓而已啦。”
便又往前走去。
但到了那排隊打出租車的隊伍旁邊,他卻仍沒有走進去。
他不時瞄了一眼那個拿著中文牌子的男生。
那應(yīng)該是個只上初中的男生吧,年紀(jì)很小。他為何一個人在這里?甚至他穿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品牌的,也已經(jīng)很舊了,看得出來,家境應(yīng)該不富裕。
這樣一個男生,垂頭喪氣的,默默一聲也不哼。
菊也不催他走,也就默默地在一旁等著余冰。不得不說,如果作為一個女友的話,她這么聽話而乖巧的性格,還是相當(dāng)受到男生歡迎的。
但是誰又知道,除了在余冰面前,在其它男人面前的時候,她可是獨立、倔強、自主得很。女人在你面前溫不溫柔,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取決于你是否真的比她強,能強到讓她信服你、崇拜你的地位。
但很多男人卻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責(zé)備自己的老婆、女朋友不溫柔,卻完全沒想到,自己整天混混噩噩地混日子,完全把剛交往時所立下的豪言壯語,全都丟到腦后啦。
這個時候,余冰注意到,搭同一班飛機的人基本都出來了。人們都拿到了自己的行李,那沒出來的一兩個人,也是幾個RB的老太太,還有她的孫子而已。等待接機的人都基本散去了,就剩下那個初中生還直挺挺地立著。他的中文牌子仍是架在胸前,像一個人型雕像一般。
因為剛好在側(cè)面的關(guān)系,余冰注意到,一顆眼淚,溫?zé)岬貜哪猩难劢翘幜髁讼聛?。他咬了咬嘴唇,?yīng)該是想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男生覺得自己的鼻子很酸,人也很沮喪。他知道,自己今天極有可能失敗了。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地響。他怔在當(dāng)下,都有點懵了。他不懂如何是好。
他甚至只買了來程的機票,連回國的機票都沒有買。確切地說,他都沒有錢買回去的機票了。
但他完全沒想這些事情,他現(xiàn)下最關(guān)心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找不到余冰叔叔呢,這下要怎么辦才好?
卻在這時,一只手輕輕地搭到了他的肩頭,讓他嚇了一大跳。
他轉(zhuǎn)身,一看,這個在照片上看過無數(shù)次的臉,原來早已站到了他的身后。他一哽咽,道:“余冰叔叔,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后面?”
余冰笑著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哭啦?!?p> 他剛才是戴著墨鏡走出來的,所以男生沒有認出他來,倒也不奇怪。加上剛才隨著人流一起出來,走出來的人也多,要認出一個人流里的人,更是不容易的事情。
再者,也許這男生也不會想到,自己是跟著菊這樣一個大美女一起旅行的吧。
機場的咖啡廳里,全球連鎖品牌的咖啡,口味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余冰選擇這里的原因只有一點,就是這里比較大,消費也比較貴,所以來的人比較少,可以安靜地說說話。
余冰點了兩杯咖啡,然后讓這初中生也點一杯他喜歡的咖啡,他怎么都不敢點,憋得臉通紅。余冰看得出來,他應(yīng)該是手頭沒錢了,便給他點了一杯經(jīng)典口味,然后菊還加點了一個松餅。余冰調(diào)侃她說道:“你倒是心情還不錯嘛。胃口還挺好?!?p> 菊在心里偷笑,暗道:你哪知道,在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好天氣哩。
食物和咖啡都上來了,那服務(wù)生很禮貌地退回了前臺那邊?,F(xiàn)下,只要他們不主動叫服務(wù)生過來,應(yīng)該就沒人打擾他們談話了。幾人所坐的位置是個靠窗的位置,同時也處于整個咖啡廳的一角,所以倒是安靜得很。
剛才的閑聊中,余冰已得知,這個初中生果然真的在讀初中。今年讀七年級的他,正碰到放暑假的時候。照余冰的理解,這個時候,初中生們應(yīng)該到處放飛自我,自由自在地玩耍,最后在快開學(xué)時才想到暑假作業(yè)沒寫,然后要瘋狂地趕做暑假作業(yè),這樣才對的吧?
不是嗎?那才是一個普通初中生的人生吧?
“你為什么會來到這里?找我有什么事?”余冰適時地提問。
這個名為陳云的學(xué)生,好像被問到了傷心事一般,一下子又哭了出來,道:“叔叔,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弟弟。你們要是不救他,他就再也沒救了。”
這沒頭沒尾的話,讓余冰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也只有讓他再說下去。
陳云道:“我就只有這么一個弟弟,他比我小五歲,正在讀小學(xué)。我弟弟雖然很調(diào)皮,有時候跟我搶東西時,又討厭得要命,但,媽媽過世之前,交待我要好好照顧他……而且,我也就只跟弟弟相依為命,所以,你們一定要救救他?!?p> 菊在一旁,安慰著說道:“你不要慌,慢慢說下去?!?p> 陳云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一下鼻涕,便又說道:“本來我們家是很好的,我媽媽是個老師,爸爸雖然沒什么文化,但他是靠打零工來賺錢的,雖然辛苦,但每月收入都是挺可以的??墒?,該死的是,三年前的那一場車禍……”
也許是想到傷心事的原因,這男生的眼框都完全紅了。
“如果不是那次車禍的話,那我們家應(yīng)該是很幸福的?!彼е齑?,道:“那次車禍,帶走了媽媽的生命,而爸爸也被撞成殘疾,要常年躺在床上,下床都下不了。爸爸現(xiàn)在身體也不好,只要刮風(fēng)下雨,他的腰都仍會痛?!蹦泻⒓t著眼框說道,“爸爸現(xiàn)在只能靠在家里串珠子,幫別人做點零工賺錢。但我知道,那根本賺不到什么錢。”
余冰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簡直是一個有點讓人傷心的故事。他又說道:“事故的賠償方面呢,法院應(yīng)該會判決很大的一筆賠償款吧?”
陳云搖了搖頭,道:“其實,再大的賠償款,又怎么能賠償?shù)昧宋覀円虼硕サ膿p失呢?媽媽再也不在了,現(xiàn)在我們家也不像以前一樣,還有她每個月一筆穩(wěn)定的工資。而爸爸嘛,也基本失去了勞動能力。現(xiàn)在3年過去了,他都仍不太動得,說做點零工,其實也是在安慰他自己罷了。他每個月去醫(yī)院治療的錢,都遠遠超過賺到的那些工錢了?!?p> “更要命的是,肇事的那個司機很窮,是個農(nóng)村里出來務(wù)工的單身漢,當(dāng)晚他還醉駕了,現(xiàn)在直接被關(guān)到了監(jiān)獄里。他哪有錢賠我們?”陳云說到了這里,冷笑了兩聲。
聽到這里,余冰原本以為這個男生是來找自己要捐款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么不幸的一個家境,又還有兩個人長身體階段的小孩,那余冰肯定是愿意給他們掏點錢,助他們度過難關(guān)的。
但陳云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陳云道:“原本我們這一家就已經(jīng)很不幸了,一直靠著爸爸媽媽所得到的那一點點車險賠償金上學(xué)、生活,這么幾年也花得差不多了。而我跟弟弟也很懂事,我們知道家里困難,所以我平時都把家務(wù)活給包了。我學(xué)會了做飯,慢慢拖地什么的也越做越好。你們知道,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我們這些事情是一點也不做的?!?p> 他講到這里,又哽咽住了。想必是太難過的原因,有些想哭。
余冰趕緊安慰他道:“你想開一點吧。每個男生,都要經(jīng)歷這些困苦和困難,最終才能成長為強壯的男人的?!彼膊幌咕幮├碛蓙戆参繉Ψ剑⒅卑椎卣f道:“只不過你命苦一點,要比其它人要太早接觸到這方面罷了?!鳖D了一下,又道:“希望你也能比別人早日成長起來吧?!?p> “這些倒沒什么,”陳云道,“只是除此之外,平時我跟弟弟都有出去做點事情賺錢。我們會去街上撿瓶子賣,一天下來也能掙到十多塊錢。我是說,如果周末能全天去撿的話?!?p> 菊聽得都覺得心酸了。十多塊錢,連一個成年人一天的伙食費都不夠,這兩個小孩子,還真可憐呀。
陳云又道:“其實我們也知道,這樣撿瓶子,賺錢的速度太慢了。所以我跟弟弟偷偷商量,我們不敢讓爸爸知道,我們在想哪里有工作可以讓我們這么小的小孩做的,就算辛苦一點,也不要緊,只要能賺到錢就行。因為我們家再沒有收入,以后可能就連飯也吃不起了。”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也許是有些窘迫的關(guān)系,陳云的聲音都小聲了很多。但是,他覺得自己必須把這些事情說個明白,現(xiàn)下,他也只有靠余冰對自己的同情,才能讓他有可能幫自己了。雖然陳云還小,但這道理他卻已然很明白。這又讓余冰感覺到一陣心疼。
“現(xiàn)在爸爸常常也在醫(yī)院住院,所以一般都是我去給他送飯。有時弟弟通宵都不在家里,這些他是不知道的?!标愒频溃耙婚_始我還覺得有些不妥,但弟弟很堅定地跟我說,他找到了一個兼職。時間短,一般去干的時候干個一兩天,有時兩三天,就能拿回來兩三百塊錢,他說一定不能失去這個寶貴的職業(yè)。有一次他甚至拿回了五百塊錢,說放到我這里,等著開學(xué)了作為他在學(xué)校的伙食費。我都嚇壞了,我說弟弟,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能賺到這么多錢?他也沒跟我說具體做的是什么,但是……這卻讓我更擔(dān)心了?!?p> “然后呢?”余冰問到這里的時候,他的心里已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果然,這種感覺靈驗了。
“我弟弟消失了?!标愒频?,“他沒有打招呼,就這樣消失了。就在昨天晚上。我?guī)е鴵?dān)心害怕的心情,翻了他的房間,最后,在他常常背著的包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筆記本。那上面寫著很多秘密的記錄,有很多我也看不太懂。我想那些應(yīng)該是他寫下來的提醒自己關(guān)鍵詞的點而已。他應(yīng)該是在記錄什么,然后要口頭再跟誰去匯報。所以他才把自己看到的東西,把最關(guān)鍵的地方記下來,以免自己忘記?!?p> “這么一個小孩,誰會雇傭他去記什么東西?”余冰不惑地說道。
“我把筆記本從頭看到尾,這個筆記本都快寫滿了。有些字寫得挺潦草的,看得出來,那時應(yīng)該是深夜,他應(yīng)該很困了,但仍在頂著困意做這些事情。怪不得他每次回來,都呼呼地大睡十多個小時,其實,為了我們這個家,他應(yīng)該也很辛苦吧?!标愒七@樣說著。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為什么要找我?”余冰問起了自己關(guān)心的話題。
“我弟弟那本筆記本上,寫著一個異能傭兵會所的地址,我也不知道他去那里要做什么。但那只是我唯一的線索,所以,我騙仍在醫(yī)院住院的爸爸,說這個周末我想去同學(xué)家玩,讓他自己點外賣解決一下。便去了那個會所?!?p> 那個會所余冰肯定也知道,而且他也多次去過那個價格貴得要命,地點只在一個偏僻的小區(qū)一側(cè),卻生意紅火得要命,豪車停滿了停車場的地方。那個酒吧里熱鬧非凡,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去那里打聽異能者圈子里的各種消息的。
余冰覺得陳云這樣一個小男生,去那樣的地方,還真的挺不安全的。
陳云說道:“我去到那間酒吧后,在外面看到那么多跑車,我自己都嚇壞了。果然,我進了一樓前臺一問,那消費貴得嚇人,我都被嚇得要哭出來了。不,我當(dāng)場就哇的一聲哭出來了。然后那個服務(wù)生姐姐也挺好的,她把我?guī)У揭贿吙?,然后聽我說我們家的故事。當(dāng)她聽完以后,她打了一個電話,然后一個穿著打扮挺年輕,但是看起來應(yīng)該也有一定年紀(jì)的叔叔就下來了。他在前臺也聽了我的故事,然后跟我說,他叫‘烏鴉’,是異能者這個圈子里消息最靈通的鴿子之下。”
聽到這里,余冰忍不住笑了出來。
其實他、烏鴉,還有那個前臺的小姐姐小芰,都是二三十歲的人。在余冰看來,倒也算是同齡人了。但在陳云眼里呢,余冰和烏鴉就是叔叔了,而小芰,人家可還是青春靚麗的姐姐呢。所以呀,這人跟人一比,保養(yǎng)跟不保養(yǎng)的區(qū)別,看來還是蠻大的呀。
再搞笑的是,那烏鴉竟被認為成是一個“穿著衣服最年輕的大叔”,哈哈哈,穿著再年輕,看來也抵御不住他那大叔的氣質(zhì)呢。
“那個前臺小姐姐跟我說,他說烏鴉就是最適合來幫助我的人。在他的介紹下,我知道了世界上有異能者這種人群,也知道了異能者傭兵會所是做什么的。他還說,好在我運氣好,一去就碰到他了。不然在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我被人直接騙了,甚至殺掉,都是完全不奇怪的。”
余冰也很認可這樣的觀點,道:“烏鴉的話,雖然有太好聽,但你還是聽一聽的為好?!?p> 陳云臉色一紅,道:“我那時也是沒得選擇了?!彼蛄嗣蜃齑?,道:“我弟弟失蹤的時間越長,他能活著回來的機會就越小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苦衷?!?p> 余冰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