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忽然驚醒,在寒夜里打了一個激靈。
徹骨的寒風(fēng)吹得那些外在的傷口沒了知覺,但手腳的冰冷還是使她覺得難以忍受。
耳邊不斷傳來一陣凄厲的狼嚎的聲音,給人感覺很是可怕,像是被囚困在了一個危險的牢籠里。
更為無奈的是,那些內(nèi)傷的傷口撕裂的疼痛讓她瞬間覺得自己跌入了無邊的煉獄,甚至渾身都在瑟瑟發(fā)抖。
這里不是南公府,他們居然把她扔去了郊外。
她臉色蒼白,伸手四處摸了摸,可地上除了潮濕的爛泥和干枯的樹枝,再沒有什么東西了。四周黑漆漆的,唯地上的白雪投射出一點明光,林子深處發(fā)出了沙沙的響聲,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接近她。
還差三米,
兩米,
青陽咬了咬牙,眸子里都是寒光,準(zhǔn)備拔起頭上的簪子……
可在伸手觸碰到她的頭發(fā)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是蓬頭垢面,頭上的發(fā)絲都打著結(jié),沾染了許多泥土和血塊。
南公爺在宴會上就把葉簪扯下來扔在地上了,她現(xiàn)在是什么也沒有了。
眼看那沙沙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她,她不自覺蜷緊了身軀,兩眼里都是警惕。
她還不想再死一遍。
畢竟還沒有查清真相,還沒有報仇。
還沒有撕碎那些小人的嘴臉。
她憑什么死。
青陽瞇了瞇眼,才發(fā)現(xiàn)旁邊是一個幽深的獵洞,雖然不知道是誰鑿的,但放在此處倒是正有用處。
她想,如果對面直沖而來,她就用盡力氣向獵洞里翻去。
雖然可能會受傷,但至少這樣還有一線生機(jī)。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蓄力的時候,面前那草堆里居然傳來了一點點吸氣的聲音,一條黃色的尾巴露了出來,在空氣里不停的搖晃著。
青陽放松了警惕,見那黃色的小東西已經(jīng)從草叢里艱難地后移了出來,嘴里還叼著一個灰色的兔子,乖乖地放在了她面前。
“汪,”它討好似的搖了搖尾巴,兩個大眼睛一直盯著面前的人。
“小狗,這是你給我的?”青陽虛弱地?fù)纹饋怼?p> 那小黃狗聽了,好像更加興奮,居然晃著尾巴上前來舔了舔她的手。
在這深山老林里,居然會有狗,說明附近一定有人家。
不過山路崎嶇,又是深更半夜,今晚是走不了的。
她低眼撫了撫小黃狗的頭,眸子有些深邃:“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p> “這大冬天的,連木枝都是濕的,也生不了火,萬一有狼群來了,我們都完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p> 也不知道小黃狗聽不聽得懂,它四處嗅了兩圈,最后叼來了一些半干半濕的草,用鼻子拱到青陽的身邊。
“你在幫我?”她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只小黃狗。
那小黃狗又是興奮地“汪”了一聲,隨后耷拉著耳朵在她身上蹭了蹭,嘴里發(fā)出了低沉的“嗚嗚”的聲音。
它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面前的人會不會傷害它。
她心里一緊,一股暖意涌了上來:“小狗,等我回去,一定給你好多好吃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主人。”
它聽了,又是嗚咽了一聲,把頭埋在她的肩膀里。
“看來你聽得懂人話,”青陽微微一笑,然后釋然地躺在干草堆里,舒了口氣。
隨魂玉不在,葉簪也掉在了南公府,如今只能先等天亮,然后再找個能夠落腳的地方。
遠(yuǎn)方再次傳來一聲凄厲的狼嚎聲,打破了這暫時的寧靜,青陽心里有些發(fā)怵。
這夜里,只有她一個人,而且充滿了禁忌和危險。
聽青峰師兄說狼能聞著好幾百米外的血尋找獵物。
可沒想到今天她也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之中。
她心里自嘲一笑,然后逼著自己爬起來,艱難地抓了一把混著泥土的雪糊在傷口上。
一邊的小黃狗看她忍著疼痛卻一聲不吭,又極度委屈的嗚咽了一聲。
“小狗,你可別再叫了,要是幫我把狼群引來了我們都慘了,”青陽見它這樣,覺得有些好笑,臉上也多了一點點生氣。
“沒事,雪是水凝成,混在傷口上,這樣它們就尋不到味兒了,”說罷她撫了撫它的腦袋,然后就衣小心翼翼地躺下,把干草挪到自己身上。
半枯的荒草蓋在她身上,稍微擋住了一點寒風(fēng),但終歸沒有多大用處的。青陽強(qiáng)制著運(yùn)行身上的唯一的一點真氣,才感知到一點暖意。
她攤開掌心,神念卻在吸取著天地之精華,雖然對她來說,這些靈氣她都存不住,但至少從身上流過,她也能緩慢地恢復(fù)自己原來的狀態(tài)。
即便是需要花好幾個月的時間。
而小黃狗聽話地在她邊上趴下,企圖用自己身上的一點熱度為她驅(qū)寒。
樹上還在沙沙地落著雪,有的枝椏因為承載不住重量便咔嚓地一聲被壓斷了,雪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一點一點,堆積成了小雪堆。
如果有精力的話,她還會像在風(fēng)輕院的時候一樣堆一個小雪人,可她現(xiàn)在身受重傷。
雖然朦朧的天空早已不下雪了,可積雪還是厚厚的一層,直到次日天明,陽光懶懶地撒在地上,那些雪才漸漸消融。
又是一個大好的天氣。
青陽迷迷糊糊中,只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什么濕潤柔軟的東西在來回舔舐著。
她略微有些緊張,心想著難不成還是被狼群發(fā)現(xiàn)了。
可當(dāng)她睜開眼,面前映入了小黃狗的那張憨態(tài)可掬的腦袋。
“汪,”小黃狗見她醒了,晃著自己的尾巴,圍著她不停地蹦跳著。
青陽有些奇怪地看著它,發(fā)現(xiàn)它好像想讓自己跟著,于是她慢慢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果然,它更為興奮地盯著眼前的人,兩只小腳騰空一躍,然后扭頭往林子深處走去,走了十幾步還轉(zhuǎn)身看著后面的女人。
青陽只要微微立起身,身上的傷口就像是被撕破了一樣,她倒吸一口氣,表情也從猙獰變得越來越平淡。
她跟著小黃狗,一瘸一拐地向前移動,腳踏在雪上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成為這個靜謐的林子里的唯一聲響。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小家伙鉆過一個草叢,在一個院子門口立住,然后轉(zhuǎn)身吠了兩聲,示意后面的人。
她緊緊跟隨著,見到眼前的情景,有些欣喜之意。
面前這間屋子雖然已經(jīng)很是破敗了,門檻也被腐蝕得坑坑洼洼,一面的墻壁倒塌在地上。
但旁邊因為構(gòu)造沒有毀壞的一個小角落暫時可以躲一躲,至少一兩夜還是能夠應(yīng)付得了的。
有總比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