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聽了,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眼前這個人身上淡色的衣衫隨風(fēng)晃動,頭發(fā)也簡簡單單的散落著,他雖是一臉云淡風(fēng)輕,可眼神里,青陽覺得有些深不見底。
她想起自己剛見未見的時候,那時是因為被師父罰著打掃山下的一間閑置好久的屋子。
那個屋子里結(jié)了很多蛛網(wǎng),還摻雜著怪怪的味道,一直是她的噩夢,青陽剛進(jìn)去時就緊皺的眉頭。
正當(dāng)她拿起掃把,后悔自己不好好練習(xí)功課時,卻敏銳地感覺到草叢里好像有什么聲音。
她摒著氣,沿著聲音尋找著,動作也是躡手躡腳,直到在草叢里看到一個非常好看的男子。
他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干凈,高挺的鼻梁下的薄唇輕啟著,細(xì)微地呼吸著。
像是不忍心打破這一個畫面,青陽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著他,心想這個人也太好看了,放在整個西崆還找不到第二個好看的人。
誰知那人像是感受到了空氣中熾熱的目光,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中映入一張姣好的面容,隨即燦爛地笑著。
青陽一直記得那個笑容,溫暖如春。
“秦陽姑娘,”忽然的一聲叫喚打斷了她的思路,不遠(yuǎn)處一抹玄色映入她眼簾。
未見也看向那個人,見是個長相姣好的男子,心底壓制著一些不滿。
青陽朝那人笑道:“教主這么早就起來了?!?p> 無頭教主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些許愉悅之感:“昨天那湯藥果然起了效果。”
昨天那槐連枝給他們喝下后,大家臉色確實有了好轉(zhuǎn)。
她微微一笑,事情還沒有解決,最主要是找到解藥才行。
但想起早上的那個送飯的下人,青陽眉頭微低,對無頭教主輕聲道:“我有一個辦法?!?p> 幾個時辰之后,青陽已經(jīng)回到了廂房里,而無頭教主吩咐羌無叫所有人去前廳,說有要事相商。
未見一襲輕裳,盤腿坐在她床上,笑瞇瞇地盯著眼前晃來晃去的人:“小青陽,你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哦?”
青陽抿了抿嘴,不作回答,繼續(xù)抱著手垂著頭走來走去。
“我看這蠱呢除了找下蠱的人要解藥,也別無他法了,可下蠱的人已經(jīng)死了,”他邊思考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也不是,”她聽了,忽然笑了起來,湊到未見臉面前,“陰蠱避陽,我們還可以用火,用火燒!”
未見倒吸口氣,表情凝固,用手扶了下她的額頭,又摸了下自己的腦袋:“沒發(fā)燒啊?!?p> 青陽有些無奈地瞅了他一眼:“那就沒有辦法咯,下蠱的人死了,但解藥不一定沒有?!?p> 說罷,她打了個哈欠,正打算繼續(xù)晃來晃去。
外面卻傳來了很細(xì)微的呼吸聲,青陽瞇了瞇眼,忙躡手躡腳地爬到床上去,佯裝一副中蠱虛弱的樣子。
裝虛弱還是挺容易的!以前為了逃功課這一招她可使了不少回呢。
那人警惕地瞇了瞇眼,感覺里面好像只有青陽一人,于是輕輕地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一個身材纖弱的黑影映在了地板上。
“誰呀,”青陽虛虛地問道,她想著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早上送飯的女子。
未見也在旁邊看著那個黑影,普通人看不到他,所以就算他正大光明地站在那黑影面前,可能也不會被察覺。
不過如果這被面前的黑影知道了,肯定會倒吸口氣吧,這樣鬼魅一般的存在,真的令人汗毛聳立!
那女子慢慢摸上前來,見青陽臉色烏黑,像是真的中了蠱,于是準(zhǔn)備掉頭就走,卻發(fā)現(xiàn)背后多了一個人。
“誰派你來的,”羌無勾了勾唇角,全身散發(fā)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教主對他說要揪出下蠱的人,所以對所有人宣稱新來的大夫也中蠱了,讓他守在青陽房門前守株待兔,果然,敵人不請自來。
那女子愣了一下,隨后狡黠一笑,雙腳輕點騰空而起,一個轉(zhuǎn)身便來到青陽背后,此時一把匕首已經(jīng)架在了她脖子上。
羌無諷刺地看了她一眼,不過是三腳貓功夫。
他轉(zhuǎn)而神色自若地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無頭教成立這么久,還第一次碰到你這種叛徒,說吧,為何要對弟兄們下蠱?!?p> “你也配知道?”那女子冷笑一聲,繼續(xù)道:“把我放了,否則她就得死!”
青陽聽到死這個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失算了!
她使勁朝空氣中的那個人擠眉弄眼。
來啊,快點救我。
未見扶額,有氣無力道:“小青陽你是眼睛里面進(jìn)沙子了嘛?!?p> 羌無抿了一口茶,語氣輕描淡寫,道:“那你殺了她唄?!?p> 那女子見這人一點都不慌亂,眼里閃過一瞬間的猶豫,隨即臉色陰沉,拿著匕首的手微微逼近青陽的脖子,冷冷笑道:“無頭教還真是視人命如草芥,小姑娘,看到?jīng)],你救他們他們毫不領(lǐng)情?!?p> 刀鋒不小心蹭到了青陽雪白的脖子,一點點紅色流了下來。
誰知一聲咔嚓的聲音,那女子就覺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惹得那邊喝水的人幾乎差點把水噴出來,瞪大了眼睛,一臉怪異地看著青陽。
“小青陽以后不許拿自己開玩笑,”未見站在那女子背后,臉上不見一點笑容。
青陽一心都在這個解藥上,敷衍地回答了一聲“我知道”,就連忙在這個女子身上翻找。
“你知道什么?”羌無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看著他,說:“沒什么,這人身上好像還有一封信?!?p> 青陽看見這女子胸口處掖著紙狀的東西,她隨即抽了出來。
果然是一封信!
這件事沒那么簡單,這女子肯定是受人指使。
她打開信封,上面只是畫了一個紅色的叉叉,信封邊緣還寫了一個極小的“南”字。青陽陰沉著臉,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著信上,可是除了一個“南”字,再沒有其他線索了。
“算了,趕緊把這藥給那些中蠱的人吃吧,”她皺了皺眉,心想早點解決早點回去,估計祖母擔(dān)心死了吧。
“好。”
“不,等一下,”旁邊的未見一臉不開心地把青陽往身后一拉,正磨著拳擦著掌,“小青陽,就是他把你的手弄成這樣的吧?!?p> “嗯。”
他眸子深邃,表情逐漸冰冷,連青陽都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而羌無此刻毫無察覺,只是感覺后背好像有一點冷。
嘶......哪里來的寒風(fēng)......
他雙手緊緊握著解藥和信,準(zhǔn)備上報給教主,卻忽然表情猙獰起來,感覺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巨痛,像是有人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
青陽有些汗顏,未見正掄起袖子暴揍他,一會兒一個拳頭,一會兒一個踢腿。
一下又一下,羌無看不見他,只知道面前無人,又平白無故地受了幾拳,他直接被嚇得后退了好幾步,裝著解藥的瓷瓶也掉落在了地上,幸好沒有摔碎。
“你是誰......”羌無一臉驚恐地盯著青陽,臉上因為疼痛不見一點血色。
可說實話,青陽根本就動也沒動啊……
他撓了撓頭,思前想后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鬧鬼了呢!
旁邊的青陽見此狀,只是嘲笑地看了他一眼,隨后慢慢彎下腰撿起瓷瓶,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便徑直走出了廂房。
未見這時看到自己的小青陽走了,也停下了手,朝羌無冷哧一聲,便大步跟了上去。
“哎!你肯定有問題!”羌無兩眼瞪的大大的,坐在地上,見面前這人不理他,氣呼呼地朝他們離開的方向大罵了一句,“你就是報復(fù)!”
青陽手里把玩著瓷瓶,慢慢穿過回廊,往前廳走去。
“小青陽,”未見跟在她身后,邪佞一笑,“我是不是很厲害??!”
“嗯,厲害,”她朝他白了一眼,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未見眸子里閃著亮光,如同春日里的暖陽,笑起來的時候傻傻的,任誰都會喜歡,可青陽總覺得這個人有點太跟屁蟲了……
“你說你一天到晚的,能不能干點正事啊,總是跟著我干嘛?!?p> 未見咯咯一笑,眼里泛著淡淡的溫柔:“小青陽就是我的正事?!?p> 青陽忽然站住了腳,他這句話如同觸到了她心里的某處柔軟的地方。
她想到之前在西崆被罰掃山門時,未見耐心地在旁邊幫忙。
想到自己餓了未見就偷偷摸摸給她下山摘果子吃。
想到師父把酒藏在未見樹下他幫忙順了回來。
酒......
“未見,”青陽委屈著臉,兩只眼睛都是淚汪汪的樣子,緊緊看著他。
未見忽然表情凝固,臉上升起一抹奇怪的紅暈,說:“怎么了?”
青陽舔了舔嘴唇,繼而輕輕笑道:“我們回去搞一壺吧!”
“不喝了不喝了!”
“來嘛來嘛!”
“我不喝了!我真的不喝了!”
“切,還說什么靈樹,都不會......”青陽正準(zhǔn)備說下去,忽然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寬闊的身影,立馬正經(jīng)起來,“咳咳,我拿到了?!?p> 無頭教主輕輕點了點頭,朝她旁邊打量,眼神里面充滿了戒備,見沒有異常,微微啟唇,道:“走吧?!?p> 誒,去哪?青陽一臉不解。
無頭教主輕瞥了她一眼,解釋道:“去治病?!?p> 她其實想說,問題不大你自己來就行,可是看到面前人一臉不可商量的表情,輕輕嘆了一口氣。
萬一多說一句就被殺了怎么辦。
而未見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人,他覺得面前這個人身上的戾氣很重,絕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蠱毒還沒有全解,還需要你幫忙,”無頭教主語氣云淡風(fēng)輕。
的確,只是幾碗槐連湯,還不知道手里這藥到底管不管用,青陽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