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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孔憶之

第二十四章 馮府南園

我是孔憶之 小贏贏 10234 2019-09-22 20:35:11

  我急忙追了出去,本想將韓敏拉回堂屋,可一見她早已是滿臉淚痕,只得拉著她的手,陪著她緩緩朝我們居住的東苑走去。

  “我,我失態(tài)了!”走了許久,我始終不敢出聲,忽然,韓敏停下腳步,握著我的手,輕聲說道,“我只是,實在看不慣這個孫老爺?shù)淖龇āK麨橐患核嚼?,已?jīng)害死了兩個人了,他現(xiàn)在連他們的亡魂都不放過,這樣惡毒的奸商,我們?yōu)槭裁催€要幫他!”

  韓敏越說情緒越加激動,最后,本已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見韓敏傷心的很是古怪,可不敢多問,也沒有必要多問,只是靜靜的陪伴在她的身邊。這大半年的時間里,我和韓敏朝夕相處,相互幫扶,她毋庸置疑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好的朋友。盡管我們各自保守著自己心底的秘密,但是我清楚,她是真心待我的。至于她的那些秘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打聽。畢竟她的身份太過特殊,她的父親肩負著事關(guān)天下蒼生的重擔,那個組織太過神秘,其中有太多不能讓旁人知曉的內(nèi)情,如果可以讓我知道,我相信她一定不會瞞我。就好像我,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了,我也始終沒有告訴她們,我其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甚至,我根本就不是孔憶之。這些話我不能說,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畢竟其中好多原委就連我自己都還沒有弄得清楚。雖然我周圍都是心理素質(zhì)極高的真正仙者,但是他們畢竟還是局限的古代人,是絕對不會相信我我的秘密都是真的。換言之,我也根本沒有必要澄清我自己的真實身份,畢竟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孔憶之才是絕好的身份,而旁人也只需要知道我是孔憶之就好。所以,我現(xiàn)在唯一的任務(wù)就是,在有可能回到未來之前,做一個稱職的古代人。

  “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我和韓敏在一個雀亭中坐了下來,她側(cè)目看著一旁姹紫嫣紅的鮮花,滿目都是不可遏制的傷感。

  “你不是說,她住在金陵嗎?金陵離這里很近,等任務(wù)完成了,我們陪你回家去看看吧!”我取出手帕為韓敏擦拭臉上的淚痕,心里想了好多寬慰的話,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合適。

  “如果這天下人都如這孫老爺這般殘忍,我想我和我母親早就沒命活到現(xiàn)在了!”韓敏嗚咽著說道。

  我被韓敏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說的莫名其妙,她見我面帶詫異之色,抹了兩把眼淚,繼續(xù)說道:“你還記得我父親是誰吧!說實話,盡管他保衛(wèi)的是天子之家,但是單純說來,他還有他的那些手下,誰人的手上沒有人命官司呢?所結(jié)下的仇怨,恐怕要比孫家的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這是兩回事!”

  “父親還有他的那些門人,法力均在你我之上。雖然母親總是不讓我過多的接觸這些事情,但是耳濡目染,還是明白了不少!”韓敏看著一朵嬌艷的白色山茶花出神,繼續(xù)說道,“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這就是父親的行事風格。我始終不愿相信,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哥哥姐姐們都是這般的殺人狂魔,雖然他們的確是為了消滅魔界勢力才出此下策,但是在此過程中,又枉死了多少人呢?”

  “兩相爭斗,必然會有犧牲!再說這和你也沒有多大關(guān)系啊?!蔽医K于聽明白韓敏到底為什么這般難過,原來在她心底始終認為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殺人狂魔,心中始終背負著一種難以磨滅的罪惡感,平時還好,若是遇上相似的情況,觸景生情,是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可是,她的父親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她會有這樣有些偏激的想法,恐怕還是和她的母親有關(guān)系。

  “可是,被犧牲的總是無辜的人類!”她撫摸著花朵,聲音冰寒無比。

  “不論怎樣,你的母親嫁給你父親,她是幸福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居然一順嘴就說出了這句話。

  “幸福?”聽我提及了她的母親,韓敏神色茫然的看向我,許久才回過神來,也只得苦苦一笑,“我并不是很清楚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全族就只活了母親一人。她從來不去汴京,也很少提及父親。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幸不幸福!”

  “至少因為你,她是幸福的,這樣就夠了!”我一把摟過她的肩膀,讓她全然靠在我的身上,柔聲安慰道,“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你完全沒有必要背負他的負擔。至少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德高望重的神仙了,我們是正義的一方!”

  “你們在說什么?下回要是在這樣沒有規(guī)矩,考核就算不合格了!”冷簫嚴厲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直接打斷了我接來的慷慨陳詞。

  “現(xiàn)在可不是觸情生情、傷春悲秋的時候!”歐陽大步踏上石階,走到我面前站定,見韓敏仍是滿臉淚痕,傷感不已,不解的問道:“這是孫馮兩家的恩怨,即便積弊深重,也和我們無甚相干,你這哭的又是哪一出啊?”

  “這是女孩子家的悄悄話,你怎么也好打聽的!”見韓敏怏怏不樂,不愿理睬歐陽,我便出言敷衍道,“不過,這飯還沒有吃完,你們怎都跑出來了,這餐飯還沒有吃,客人就全都跑了,這像什么話啊?”

  “你們二人這樣離開,我們還吃什么飯啊!”文丙言一臉不耐煩的看著我說道。

  “你們也知道這不像話嗎?”冷簫的聲音離我是那樣的近,威嚴的語氣讓人不由的心生恐懼。

  我嚇得急忙站起身,只見冷簫卻早已一臉沉郁的站在歐陽身旁,怒目注視著我和韓敏。他目光寒如冰雪,即便已是三月暖陽,我還是不由的打了幾個寒噤。

  “時間也是不早了,難不成你們幾個打算在這個涼亭里坐上一夜?”歐陽無奈的看看我,復(fù)又看看韓敏,一臉的焦急。

  我舉目四顧,果見滿天的晚霞正慢慢的被繁星替換,斗轉(zhuǎn)星移間,整個空間都變成了一片昏黃。

  我將韓敏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冷簫的緣故,韓敏早已停止抽泣,只是眼淚仍舊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流淌出來,她朝我投來一個愴然迷茫的眼神,并沒有再多言,靜默無聞的跟隨在我的身旁,一同離開了。

  冷簫早已事先走下了涼亭,見我二人跟了下來,便停下腳步。我在冷簫面前站定,本以為他的訓誡會劈頭蓋臉的砸來,可沒想到的是,他只是眼神復(fù)雜的注視了我一會兒,雙唇微動,似乎有話要說,但不知為何,他只是默然的垂下了眼簾,自顧無言頭前走去了。

  “這馮家可真是夠慘的!”文丙言三步并作兩步急忙近追至冷簫身旁,神情凝重的正色道,“依我看,即便馮家真的成功了,這孫家也是罪有應(yīng)得!”

  “這么說來,你認為馮家就是小孩失魂的幕后黑手?”冷簫平淡的問道。

  “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當然是馮家的嫌疑最大!”文丙言面露得意之色,不由的正了正身子說道,“要不是有深仇大恨,誰會無緣無故的收走別人家小孩的靈魂?這小孩又不是修道之人,這樣不全的靈魂也沒有什么用處??偛粫怯姓l無聊很了,才這么做的!”

  “如果這兇手真的是馮家的老爺,那連你們都找不回小孩的靈魂,這馮家老爺?shù)糜卸鄥柡Π??”雖說馮家的事情順理成章,但是我總是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可是腦中一團亂麻,也理不出個頭緒。

  “你認為馮家的老爺不是兇手?”文丙言扭過頭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好像我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似的。

  “這可是你剛才提出來的復(fù)仇理論,你怎么現(xiàn)在就打算要推翻嗎?”冷簫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雖是責問,但語氣中不帶任何情感,我根本無從知曉,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覺得他的雙眼,依舊讓人不寒而栗,瞬間便距人于千里之外。

  “我并不打算要推翻什么,我只是單純的認為,馮老爺恐怕沒有這樣大的本事。”本人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對我的誤解,盡管冷簫此刻的心思確實難以揣測,我依舊還是堅持要為自己辯解一二,“如果馮老爺原本就是是法力無邊的高人,他的兒子和夫人又怎么會枉死呢?如果他是高人,他何苦要狼狽的變賣家財,最后還落得家破人亡?”

  “誰說馮老爺一定要親力親為的?”歐陽湊到我的面前,瞅了瞅冷簫的表情,語氣淡然的說道,“在這人世間,只要有錢,什么事情做不到?馮老爺和孫家有不共戴天的大仇,馮老爺絕對有雇兇殺人的動機,只是他殺人復(fù)仇的方式有些不同尋常而已。不過,到現(xiàn)在為止,馮家老爺依舊還是唯一的嫌疑人,想要排出或是進一步證實,我們都必須得親自調(diào)查一番才行?!?p>  “這馮家已經(jīng)家破人亡了,馮老爺即便活著,哪里會有那么多錢,請得起如此手段的人來為他報仇啊?”面對諸多質(zhì)疑,我沉思片刻,又接著說道,“況且這樣的高人又不是家政服務(wù),怎么可能隨處可見呢?如果真是這樣,這馮老爺又是如何能請到的呢?”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馮老爺建的園子,連富甲天下的孫老頭都垂涎三尺,可見他必然是有過人之處。即便是傾家蕩產(chǎn),他手中恐怕也留有一兩件絕世珍寶的,這樣一來,就算他不去找別人,這高手能士也會自動來找他的,說不定連妖魔們都愿意為他賣命!”歐陽說的好似玩笑一般,一邊說,還一邊伸手來拉我的胳膊,好像是刻意在試探我此刻的心情如何。

  盡管我也知道歐陽說的有道理,但是我還是有些不高興,直到回到東苑,我都沒有和他說一句話。

  回到東苑的客堂,我們五人緊閉大門,以冷簫為中心,各自坐好。堂中的氣氛一時間異常的壓抑,我們都在等待冷簫發(fā)話,等待這他對我們這一天的表現(xiàn)進行總結(jié)。

  窗外的天空已由昏黃轉(zhuǎn)為漆黑,氣溫也比白天低了好幾度。我靜靜的倚在木椅上,看著自己的手掌出神,忽聽得冷簫開口說道:“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你們多數(shù)人認為馮老爺嫌疑最大,那么接下來呢?你們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感覺到冷簫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幾秒,那種不可抵御的寒冷再次席卷我全身。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懼怕他,他是那般的英俊,他和寧軒博是那樣的相似,可是即便如此,在和他對視時,我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

  我依舊沒有說話,甚至連動都不打算動一下。

  “我認為打鐵應(yīng)當趁熱,我們應(yīng)該立即著手調(diào)查馮家!”文丙言無比自信的聲音如洪鐘一般在堂中響起,“南園要查,馮家蘇州城內(nèi)的老宅也要查!”

  “你要如何查?”冷簫朝文丙言投去一個淡漠的眼神,不是可否的問道。

  “南園已經(jīng)孫家的了,我想事關(guān)孫老爺孫子的生死,他應(yīng)該不會拒絕讓我們親自前往。至于馮家老宅嘛!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賣給了別家,如果南園實在沒有線索,我們只好夜間去一探究竟了!”文丙言不及說完就激動的站了起來,不可一世的看著冷簫,好像是在給冷簫安排任務(wù)似的。

  “你想查馮家的南園,恐怕沒有這么容易!”見文丙言這樣狂放,冷簫也并不生氣,依舊是目光冰冷,表情淡然。

  “那個園子是孫老爺?shù)男念^寶,今天我們的話已經(jīng)說的這樣明白了,他始終都沒有提出要帶我們前去查看,恐怕他是不愿我們?nèi)ツ睦锬?!”歐陽好似早就習慣了文丙言這般狂傲的樣子,語氣輕松的對冷簫說道。

  “不愿意?”冷簫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他放下一直把玩在手的茶杯,將目光投向文丙言,說道:“你說的頭頭是道,看來你已是胸有成竹,想必說服孫老爺必然也不成問題了?那兩個孩子還能耽誤多長時間,想必你們都心里有數(shù),如果,這兩個孩子死了,你們何去何從,最好也事先想個明白!”

  這兩孩子之所以還能堅持到現(xiàn)在,都是因為那兩個老道士用法力護住了他們的心脈,十多天過去了,即便我們現(xiàn)在施用仙法,這兩個孩子最多也只能再活兩天。雖說這并不是什么危機重重的任務(wù),但是,一想起歐陽和文丙言都曾失敗過一次,我就找不到一丁點的信心,再加上我本來就不是捉鬼降妖的行家里手,在這次行動中,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忙,真是讓人慚愧不已。

  躺在床榻之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自此就被昆侖開除,一時間竟不自主的慌張驚恐起來。過往發(fā)生的種種,都如同幻燈般在眼前閃過。一路走來,我是如何認識寧軒博的,我是如何來到昆侖的,我是如何一步步脫穎而出,留在昆侖的,皆是歷歷在目。原本我還在擔心自己要如何在昆侖生存,可一眨眼的功夫,我竟早已習慣了這種超凡脫俗,卻又險象環(huán)生的仙者身份。

  我拼了命的努力著,努力留在昆侖。我知道我是為了什么而努力,可是,時間一長,這種信念竟?jié)撘颇淖兂闪宋业囊环N習慣,而令我產(chǎn)生這樣決心的寧軒博,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不能說寧軒博全然沒有出現(xiàn),只可惜此時的他,卻不再是他!還記我最初見到冷簫時,我一直確信他就是我要尋找的寧軒博,我認為他之所以不愿和我相認,是因為昆侖某種規(guī)定??墒呛髞?,我漸漸發(fā)現(xiàn),冷簫真的只是冷簫,除了那張同樣俊美的面孔外,他和寧軒博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他的目光總是冷若冰霜,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的話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分毫,而真正的寧軒博會絕對不是這樣的。

  盡管我和寧軒博相識不過幾日,但是,他那如春日暖陽一般的目光卻是我心底那最為深沉的安慰。也正因為他本就是溫暖的人,他才會毅然決然的選擇舍身救我。

  雪白的月光從窗格間投下,灑滿一地。盡管今夜無風,可望著這如冰似雪月光,我還是倍覺發(fā)冷,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棉被,閉上雙眼,努力睡覺。

  也不知道自己是幾時睡著的,只覺一陣猛烈的敲擊聲從外出來,自己才恍恍惚惚的有了些許意識。

  來人是歐陽,見我睡眼惺忪的模樣,忍俊不禁。半年多的世間相處下來,我們已經(jīng)很是熟識,我便沒有他想,打開門將他讓了進來,支上了屏風,獨自在里間梳洗打扮。

  “真的算是老天都在幫我們!”歐陽語氣欣快的說道,“原本我還在擔心文丙言今日能不能說服孫老爺,讓我們?nèi)ツ蠄@一探究竟,沒想到昨天晚上這南園就出事了,孫老爺剛剛急忙親自趕來請我們過去,現(xiàn)在人就坐在客堂中著急呢!”

  一聽任務(wù)有了進展,我一下子也來了精神。急忙梳洗完畢,與歐陽一同來到樓下的客堂之中。

  此時天色尚未大亮,客堂之內(nèi)還點有燭火照明。在火光影印中,果見孫老爺正垂頭喪氣的坐于堂中上座。

  冷簫面色如常坐在一旁,只是文丙言似乎很是興奮,如此沉重的氣氛下,他依舊滿面春風的微笑著。只是韓敏似乎和我一樣,沒有睡好,再加上她昨日哭過,浮腫的雙眼更顯得人格外的憔悴些。

  一見我和歐陽進屋,孫老板如逢大赦般,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卑躬屈膝的走到冷簫的正前方,哀聲哭求道:“這兩位上仙已經(jīng)來了,您是不是可以出發(fā)了?”

  “我們一行人至少需要4輛馬車,孫老爺你可準備好了?”冷簫看也不看幾乎快要給他下跪的孫老爺,語氣如常的說道。

  “別說4輛馬車,就是四十輛也有!”孫老爺心急如焚,聲音都幾乎顫抖起來。

  “那好!”冷簫看了看站在一旁聽候吩咐的我們四人,不緊不慢的說道,“現(xiàn)在人都到齊了,孫老爺快些命人上早點吧!用了早點,我們即刻啟程!”

  一聽還要吃飯,孫老爺急的差點都要哭出來,可見冷簫主意已定,也不敢多言勉強,只得命人火速將早點端了上來。

  離開孫府時,天際已出現(xiàn)一抹紅光,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跟在文丙言的身后,踏上了馬車。

  我和文丙言被安排同坐一輛馬車,這還是我第一次單獨和文丙言相處。一看他那不可一世、嫉賢妒能的臉,我就打心眼里厭惡,所以,一上馬車我就靠在車廂壁上打瞌睡,盡量避免和他產(chǎn)生任何的接觸。

  “從孫府到那座南園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你確定要一直這樣歪著腦袋睡覺?”一個瞌睡醒來,我微微活動了一下身子,就聽見一旁的文丙言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的對手只有歐陽琴聲一個人!”

  “我愿意如何,哪里需要你來管?”我沒好氣的說道。

  “我哪里有心情管你,只是擔心你這種素質(zhì)的人,會給我們昆侖仙者丟臉!”文丙言出言譏諷道,“我一直都覺得奇怪,想你這樣的水平,居然能留在昆侖?也不知道是不是昆侖現(xiàn)在對弟子的要求下降了,如果沒有歐陽琴聲幫你,你怎么可能入得了明哲仙尊的法眼,成為他的弟子?真不知道這歐陽琴聲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他的本領(lǐng),將來必是六仙之一,何苦還要費心管你這什么也不懂的女人?難不成,你們還真像他們說的,是情人吶!”

  “我可沒有勞煩你教我,你傷什么腦筋?”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著我的面這樣肆無忌憚的大放厥詞,我一間氣急敗壞,恨不得立刻就照著文丙言的臉連扇幾個耳光解恨,可轉(zhuǎn)念一想,如果我真的動手了,那不是正說明了我沒有素質(zhì)嗎,于是,我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更加輕蔑冷傲的口氣回敬道,“至于我和歐陽是什么關(guān)系,怎么你這個室友這半年的時間都還沒有弄清楚嗎?哦,是我忘了,你根本就懂得為人處世之道,連室友這最為親近的人你都結(jié)交不了,在這里眼紅我為人和善,人緣好,又有什么用呢!”

  “爾等這些庸俗之輩,哪里配和我做朋友!”文丙言一聽,登時怒不可遏,雙目似要噴火一般的看著我,可能正是我戳到了他的軟肋,一時語塞張口結(jié)舌的,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看你也沒有多厲害嘛!”我心中暗自得意,口中平淡無波的說道,“要是你敢挑戰(zhàn)冷簫,并將他擊敗,我就承認你厲害,的確比我們高明!不然,就不要自吹自擂,自以為什么都懂似的!”

  “要說挑戰(zhàn)冷簫,我現(xiàn)在的確不行。但是,要說這世間之事,有我不知道的,我倒是真的不信!”文丙言嘴角微微輕揚出一個冰冷的弧度,神情愈加的狂妄起來。

  “這話可是不好說出來的!”我沒好氣的抬高嗓音警告他。

  “不信的話,你就試一試!”文丙言的眼眸中似要滴出血來。

  “好!要是你答不上來,從此以后就給我低著頭走路!”

  一時間我二人話趕話說到了這里,電光火石間,整個車廂差點都被我倆這濃重的火藥味給付之一炬了。

  “我說??!”我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身子,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文丙言說道,“你知道我父親叫什么名字嗎?”

  “你父親的名字?”文丙言大睜兩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你父親的名字我怎么會知道,再說了,我為什么要知道你父親的名字???”

  “也是,我父親又不是什么著名人物,不為人們所知,也實屬正常?!蔽肄D(zhuǎn)念一想,下一個問題立刻出現(xiàn)在了我的心頭,暗笑著問道,“那么韓敏父親的名字你總該知道吧?”

  “韓敏父親是什么大人物嗎?我又為什么要知道她父親的名字呢?”文丙言張口結(jié)舌的說不出話來,兩只手捏的咯咯作響,怨毒的目光都不知將我殺死了多少會了。

  “你居然連韓敏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還好意思在這里說自己無所不知?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么的詞語來形容你了!”我模仿者冷簫的口吻,一邊搖頭,一邊扼腕嘆息。

  “你和韓敏都是女生,親近是自然的。”文丙言憤憤難平的說道,“況且這也不算經(jīng)史典籍,我知道這個做什么?”

  “這的確不是什么重要的知識,不過,你不是說世界萬物無所不知嗎?也沒說只限于經(jīng)史典籍吶?”看著文丙言氣得臉紅脖子粗,我心中很是暢快,戲弄他的興致更是高漲,信口說道:“你說韓敏是女子,你無從知曉,我可以理解。那么,歐陽琴聲家在何處?父母是何人?師從是誰?你又知道嗎?”

  “你!”文丙言抬手指著我,怒氣中燒,終于氣憤難平的高聲叫道:“你何苦這樣為難我?你明知道我和歐陽琴聲并不親近,這些事情我肯定一無所知。好吧,算了!我收回我剛才的那句話!只不過,對于歐陽琴聲的情況,你又知道多少呢?他可是深不可測的一個人吶!”

  文丙言話語一出,我不由得為之一震。是??!對于歐陽琴聲,我又了解多少呢?這個問題我竟然從未仔細考慮過。

  我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側(cè)目看向窗外。暮春的江南,美不勝收。湖光春色一碧好,桃紅柳綠兩面俏。這是一年中最為美好的時光,可是此刻,我卻全然沒有心思去欣賞。

  時光匆匆,我早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同歐陽相識,如何一點點一步步變成了如今這無話不說的親近之人。我心中清楚,如果沒有歐陽琴聲,我絕對沒有可能留在昆侖,但是,我居然從來都沒有思考過,他為什么要這樣盡心盡力的幫我。

  歐陽琴聲當之無愧是我在昆侖最為信任的人,可好笑的是,對于他我至今一無所知。歐陽從未說起過他的父母,他的家鄉(xiāng),他在人間的師父,就好像昆侖之前的人生如前世一般被他遺忘。

  我心中忽的升起一種恍如被欺騙的不快,甚至想立刻沖到歐陽身邊問個清楚。可轉(zhuǎn)念一想,我又平靜了下來。

  其實我和歐陽有什么區(qū)別呢?我不是什么也沒有和他們說嗎?想當初我毫無法力,卻一心想要留在昆侖,歐陽不是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問個明白嗎?而我不也從來都沒有向他透露過一丁點我的秘密嗎?

  能夠留在昆侖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那么在人生過去的歲月中,有過幾段故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聽著歐陽和韓敏的話語聲從前頭馬車中傳來,我心中大感釋然。我想依舊不會去質(zhì)問歐陽,我堅信,如果時機成熟,他自然我告知我應(yīng)該知曉的一切。

  馬車緩緩搖晃著向前走著,沉浸在這般祥和溫暖之中,我不免又心生困意,靠著車廂迷迷糊糊的又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只覺得夢中一切混沌不堪,正自困惑不解時,猛的被人搖了幾搖。

  原本的黑暗消逝在一道強光之中,我急忙用手擋住亮光,恍惚間,一個人影朝我靠了過來。

  “馬上過正午了!如果你還要繼續(xù)睡的話,這般睡相一旦被孫老爺看見,我們這些神仙的形象可都不復(fù)存在了!”文丙言說著將一杯清茶水遞到了我的手邊。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一動未動,根本忘了要伸手去接茶杯。

  “你不用害怕,這水里我沒有下毒?!蔽谋哉f著,一仰頭,先自行喝了杯中的水,復(fù)又換了一個杯子,倒?jié)M水,遞到了我的手邊,語氣淡然的說道:“雖然你方才戲弄我實在是可惡的緊,但是,罪不致死,我本就寬容大度,不和你計較?!?p>  我雙手恭敬的接過了茶杯,瞠目結(jié)舌的注視著文丙言,總感覺這個人不像是我認識的他。端看了良久,才漸漸回過神來,果覺口中干渴,一口便將杯中茶水喝了個干凈。

  “看時辰,想必應(yīng)該是快要到了吧!”我又自行添了一杯茶水,漫不經(jīng)心的隨口問道。

  “最多再有半個時辰,我們就可以見到這座千奇百怪的奇園了!”文丙言無限期許的注視著窗外,那激動的神情差不多可以和第一見到昆侖仙宮相媲美。

  “奇園?”文丙言如此神態(tài),一下子勾起了我無限的好奇之心,急忙追問道,“難不成你知道這個園子?”

  “這個你算是問對人了!”一聽到我的問題,文丙言仿佛打了雞血一般,兩眼放光,正襟危坐,如同一代宗師般,侃侃道來,“這座奇園建于七年之前,本不是古園名勝,只是園中滿是奇花異草,房舍建筑不拘一格,這才一時名聲大噪,在這江南也算是小有名氣?!?p>  “這些花花草草的,真的有那么貴重!”見文丙言也是一臉的崇拜,我不屑一顧的質(zhì)問道。

  “在我看來,這奇園奇的并不是這些花草!只是凡夫俗子不懂,只看到表面而已?!蔽谋怨首魃衩氐恼f道,“這座奇園,真正奇特之處,該是它房舍的建造?!?p>  “房子能有什么奇怪的?難不成馮老爺馮老爺家住的都是蒙古包?”

  “你這也是世俗之見!”文丙言恐怕并不知道蒙古包是什么,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又立刻回到了那種陶醉的狀態(tài)中,“這個馮老爺品味獨特,一反常態(tài),執(zhí)意將所有房舍都建在水中汀州之上,洲與洲之間以石橋相連,加之引水內(nèi)流,四面環(huán)之,真的好似住在海上仙島一般!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只不過這樣的房子太過潮濕,住在里面容易生???”

  “這倒是其次!”文丙言雙眸微閉,倍感惋惜的說道,“只不過這樣格局的房舍并不適合活人居住,即便并未長期居住,只要奇園歸于名下,就必然會有災(zāi)禍。這馮家老爺已然以身試法,真不知孫老爺為何還不警醒!”

  “你是說,這個園子的風水不好?”我驚愕之余,更感詫異。

  “這陽宅都圖個依山傍水,可是這個馮老爺卻背道而馳,硬是把房屋都建在了水中,再加上周圍一馬平川,即便這水是活水,也避免不了邪氣沖天吶!”文丙言見我聽得一頭霧水,不僅感到奇怪,上下使勁打量了我好幾遍,困惑加嘲諷的問道:“你不會不懂風水吧?”

  我哪里懂什么風水??!消毒水我倒是清楚的很??墒牵鳛橐幻细竦睦鱿烧?,要是連人間的風水術(shù)都不知道,肯定會被文丙言看扁的。于是,我硬著頭皮昂著下巴,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說道:“風水術(shù)我幼時就懂,之所以不知奇園之所奇,那是因為我之前從未聽說過,對于一個一無所知的地方,難道你能將風水斷個明白?”

  “你愛懂不懂吧!”文丙言顯然不信我說的話,擺了擺手,極度不屑的說道,“萬一以后用上了,歐陽琴聲也絕對會把你教會,他都不愁,我操什么心?”

  “既然你不操心,那你在這里啰嗦什么,還不趕緊把你知道的情況說說!”我臉上的笑意一掃而光,裝出一副狠辣的表象看向文丙言。

  “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文丙言直接將窗簾卸了下來,背對著我,更加盡情的極目遠眺,“這樣的房子陰氣極重,孤魂野鬼很是喜歡盤踞在此。如果馮老爺以此地養(yǎng)鬼,那么,這只鬼絕對是窮兇極惡?。≈皇且稽c我實在想不明白,如果那只惡鬼的存在于奇園之中,那為什么在此之前園中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現(xiàn)了呢?”

  “這個不難解釋啊?”我也看向窗外,陣陣涼風迎面吹拂,甚是愜意,只是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厲鬼兇神,胸中不免平添了幾分恐懼與擔憂。

  “你這是什么意思?”見我再次否定他,文丙言沒好氣的嚷道,“難不成你還有什么高論?”

  “我們昨天不是招魂了嗎?”

  “那又如何?我們根本沒有成功!”

  “如果兇手真的是藏身在奇園中的厲鬼,他這般的神通廣大,我們昨天的行為恐怕已經(jīng)打草驚蛇了!”

  “這個說不通!”文丙言斜睨了我一眼,面露譏諷之色道,“若是招魂就會驚擾這只厲鬼,那兩個道士早就有所發(fā)現(xiàn)了,也不至于等到我們一探究竟!”

  “那兩個道士是有些本領(lǐng),不過,他們的本領(lǐng)和我們的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我端正了身子,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舉目遠眺窗外,悠悠然說道:“那兩個道士用得只是凡間的法術(shù),既然馮老爺打算報復(fù),他必然是不會害怕這種法術(shù)的。不過,我們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們用的都是昆侖仙術(shù),雖然僅僅只是最低級仙術(shù),但是僅就我們的身份也足以讓他不安,畢竟凡人對神仙還是有著本能的敬畏之心,如此以來,他們才會自亂陣腳!”

  “奇園!”對于我口出狂言的行為,文丙言完全視而不見,只見他指著不遠處的琉璃屋頂,激動的說道,“那里就是奇園的唐蘭閣,是奇園中最高的建筑!相傳唐蘭閣中擺滿了稀世珍寶,隨便一件就夠一個普通人吃上一輩子。不過,最新奇的還在唐蘭閣的地下,據(jù)說地下有個密室,密室里放著來自西域的法寶。馮老爺家財萬貫,一心只想成仙,可惜他所信奉的西域邪神并沒有保佑他,也不知道那樣傳說中的法寶還在不在!”

  “你怎么會對奇園還有馮家了解的這么詳細?”聽著文丙言平淡不羈的說完著些驚世秘密,我頓時糊涂了,他昨天還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怎么今天就好像帶隊導(dǎo)游一樣清楚。

  “我跟你說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文丙言不知道的事情!”

  馬車并沒有在奇園門前停下,而是從后門直接行進了奇園的后院。

  一眾人下車后,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廝牽著馬車朝馬廄方向行去,而我們則在孫老爺?shù)膸ьI(lǐng)下,朝金碧輝煌的琉璃頂款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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