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笙雙手舉開奶茶杯,看到他,還是滿欣喜的。
“沈宜思?!?p> 他站在那處,靜等聞笙朝他走近。
走近了,聞笙便看見了他衣襟上的紋絡(luò),金絲黑邊,是一朵小菊花。
才從餐廳散場的人,身上沒有一點酒味,干干凈凈的,望見他,聞笙的反胃頓時好受了不少。
“你怎么會在這邊啊?!?p> 他不是早走了嗎。
“甄蕓說,她方才看見你了?!?p> 甄蕓就站在樹底下不遠處,聞笙能看見她的神情,其實隔得不遠,大概是沈宜思朝這邊走來時,她在那邊停住了腳。
聞笙朝她看過去,她面帶微笑,意思像是,你們盡管聊,我不打擾。
聞笙善意地也朝她笑了笑。
視線又放到對面人的身上,聞笙心思泛濫,“那你在這邊……”
是為了等我嗎。
他并未作答,理應(yīng)是聞笙沒有把話說全的緣故。
聞笙是個多細心的人,她注意到他今天佩戴的那副眼鏡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副,同是金色框,但就是不一樣了。
見面還像從前,沈宜思說話,盯著她手里的奶茶杯,“大晚上就喝這個?!?p> 話被中斷,他仿佛是在猶豫。
聞笙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可可,“怎么了?”
他搖頭,“你們年輕人喜歡這樣,飲食不規(guī)律,身體受得了?!?p> 原來他方才的停頓是在質(zhì)疑自己是否管太多。
“沒有啦,”聞笙搖頭,她也不是經(jīng)常喝這些高熱量的東西,“偶爾喝一杯,我晚上沒吃飯?!?p> 沈宜思沒有順著她的話道話,他的視線一向輕緩深重,從方才起,他就在看著她。
看上去,是他等在停車場,先找上的她,但見了面,他就是不說話。
聞笙覺得氣氛不大順暢,她朝身后的凱雯招手,把可可放到了她手里,跟她說話,“你去看看明陽好點了沒?!?p> 凱雯道好,轉(zhuǎn)身走時,她又多望了聞笙面前的沈宜思好幾眼。
老板不愧是老板,這回這一個的氣質(zhì)實在是太出眾。
沒有凱雯在身后,聞笙自然多了,她給沈宜思說,“你們家的貓最近怎么樣,它吃了我好多小魚干?!?p> 沈宜思道話,“還沒有接回來,”他又說話,“那些天,煩你照顧。”
“算不了什么啦?!甭勼蠑[擺手,動作靜下來后,她問他,“那你,還回那邊嗎——我的意思是,你會打算接你家的貓回來這邊嗎?”
他的回答模棱兩可,“這兩天,還不會過去?!?p> 答話至此終了,聞笙有種無力感,老早就發(fā)現(xiàn),她和他總說不到一處去,他不接她一句話。
她偷偷繞自己的手指頭,只繞了兩下,余光看見像是凱雯往這邊走,她抬高視線,往那邊看去。
轉(zhuǎn)頭來,她就和沈宜思告別,“能在這里再碰見,是很巧啦,諾,我得走了,改天要是再碰到,我們一起吃頓飯呀?!?p> 沈宜思道,“可以。”
聞笙準備轉(zhuǎn)身走,可她心里有一件事,挪出半個腳,她又轉(zhuǎn)了回來,喊了他一聲,“沈先生。”
沈宜思立在原地,連動都沒有動,聞笙喊他,他模樣平靜,只等她道話。
見到他這樣,聞笙忽覺得,自己這一腔不比尋常的熱血可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心思登時靜多了,她望著他說話,“我加你微信了……好早之前的事,你要是看到了,就同意一下啦。”
他無甚表情,聞笙要是不細聽,都聽不見他實則是嗯了一聲的。
帶著這一聲若隱若無的“嗯”聲,回程的路上,聞笙哪還管沈知則的五叔不五叔,也不想管公司,關(guān)鍵是身邊的明陽,倒頭就睡著了,車廂里特別難聞。
聞笙打開手機,手指一直滑,遲遲不見消息,給她發(fā)消息的人不少,愣是沒有一條官方提示的消息。
話都說出去了,搞什么嘛,還不同意加她為好友。
聞笙盯到眼睛花,漸而生了悶氣。
關(guān)了手機,隨手便將手機甩到了一邊。
去他的,愛加不加,拉倒。
這件事便告了一段落,那晚在停車場遇見他的事,現(xiàn)在一回想,都像是做夢,他那個人,既清楚又模糊,清楚的時候,聞笙能想起他衣襟上的某處花紋,甚至于是他身上的那道清滋滋的香味,但總體一定是模糊的,畢竟,她除了知道他叫沈宜思外,對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同意加她好友。
這幾天早,聞笙都是凌晨四五點就起,白天忙成狗,全天都在路上跑,晚上挨著沙發(fā)兩秒鐘便能睡著,壓根沒有時間和人打交道,期間傅鈞澤還約過她一回,她把事推給了明陽。
這一個星期忙完,大致出了成片,才算可以休息,天天在外面跑,腳踝黑了好幾圈,小白送她回公寓,到小區(qū)門口,問聞笙,她明天是幾點鐘來接她。
下午的時候,聞笙約了一幫老友要去拍荷塘,一個月總有那么幾次,那里同行多,趕上這個季節(jié),一個賽一個起得早。
聞笙倒不是為了拍什么荷塘,這些天,她心思靜不下來,抽著這個空,她決定還是做起老本行,沒準能摸到哪個老前輩,蹲在一塊的時候,她還可以上前搭搭話。
反正比睡懶覺強。
她對小白說,“明早不用來接我了?!?p> 這日早,聞笙蹲在河堤上,拍完一輪后,她端著相機,轉(zhuǎn)了場,想法很多,她給對面的老大媽們截取部分生活照。
頭頂?shù)年柟庵饾u升起,直照她的臉,沒一會兒的功夫,聞笙的后背即出了汗,沒舍得戴草帽來,她嫌帽子擋她視線。
和幾個老大爺又換了地方,聞笙貓著腰,舉高自己的相機,同身邊的朋友正商討,說這片魚塘的荷花不盛,明天改去哪哪哪,頭頂便在這時,被人蓋了一輪草帽,涼嗖嗖的,遮住了她半個視野。
聞笙抬高頭,頭頂?shù)牟菝睕]順著她的動作下落,是被人用手掌蓋壓,一時跌不下去。
視野開闊,聞笙便瞧清了人。
從下往上看他的臉,能認得他,這樣的場景之前出現(xiàn)過多次。
不過,他們都分手了,他怎么還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