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紅綃軟帳,絲竹悠揚(yáng)。
殿內(nèi)一片紙醉金迷,太子一左一右擁著兩個美嬌娘,臉色蒼白之上浮著醉酒后的酡紅,長袍裹身,卻穿得歪歪斜斜,袒露出大片鎖骨。
讓人不敢相信,這竟是一朝太子的做派。
殿正中卻立著一個朗風(fēng)玉竹般的男子,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偏偏氣韻出塵,姿態(tài)高華,仿若仙人。
天生便不該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景中。
太子一雙醉眼充滿了不耐煩,瞥了一眼因江綏出現(xiàn)而不知所措站到一旁的眾舞娘,語聲諷刺而又輕佻:“少傅若是也想看歌舞,看便是,可別擾了孤的興致。看看這些美娘子,被你嚇成什么樣了?”
江綏緊抿著唇,目色冷峻:“太子不該如此,只思玩樂?!?p> “哦?”太子極為漫不經(jīng)心,張嘴咬了身邊女子喂來的葡萄。
“臣身為皇上親指的太子少傅,理應(yīng)對太子殿下負(fù)責(zé)。而殿下也應(yīng)該收心,為皇上分憂了?!苯椧琅f平靜淡然。
殿上不少女子偷眼看他,臉色微紅。
比起歷來傳說皮相過人氣質(zhì)天成又滿腹才華的年輕太子少傅,太子雖也十分俊美,卻是沉迷酒色之中,內(nèi)耗過大,失之陰柔。
太子卻仿佛沒有注意,通明的燭光照在他臉上,平添幾分妖異?!疤刀嘉丛芄?,你不過是寒門出身被破格擢升的,又有什么資格?”
“臣是太子少傅?!苯椘届o地強(qiáng)調(diào),“既為太子師,便該對太子不當(dāng)?shù)男袨樽鞒鲆?guī)誡?!?p> “規(guī)誡?”太子手中轉(zhuǎn)著琉璃酒盞,淺淺的光圈落在膩白如玉的指上,眼珠隨著酒液的流動而慵懶地轉(zhuǎn)動。
下一刻,他突然眼神一厲,身上也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氣勢,琉璃酒盞被他用了十分的力氣砸在了江綏的身上。
酒盞應(yīng)聲而碎,冰涼的酒液潑了江綏一身。
江綏眉頭只是微蹙,便恢復(fù)了正常??傻顑?nèi)一眾女子全被嚇住了,太子懷里的兩個美嬌娘也嚇得趕緊離開他的懷抱,在席邊跪著,連說太子息怒。
太子的脾氣,說來就來,沒人能預(yù)測。
只見他眼睛發(fā)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先是神經(jīng)質(zhì)地大笑,然后指著江綏,“規(guī)誡不必。你直接去跟皇上皇后說,就說太子頑劣成性,不服管教,這輩子都不會好了!讓他們把孤廢了,反正這個什么狗屁太子,孤早就不想做了!”
“殿下!”所有人都白了臉色,齊呼道。
江綏也皺了眉頭,太子他,連父皇母后都不愿叫。
“太子殿下,您是太子,這點(diǎn)不會變。身為太子卻毫無作為,最終害的只會是社稷,是百姓,也會寒了百官的心。臣懇請殿下,趁為時未晚,回頭方為正道?!?p> 這番話可謂極重,若是一個正常的太子,此時必定已經(jīng)羞惱難堪得不行了。
然而這是一個不想當(dāng)太子,更不想為別人著想的太子。
“孤知道,是皇后?!碧幽樕喜B(tài)的紅看起來尤為驚心,他笑了,“皇后一定要孤做太子,這樣她將來的太后之位才能安穩(wěn)?;屎蟆?,你告訴她,孤不會讓任何人如意!要么廢了孤,要么看著這個朝代垮下!”
說罷,他把整個桌案掀翻,飯菜汁混著美酒,淋淋漓漓流了一地。
太子大笑。
銀樓花城
作者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