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琳背靠在墻壁上,四周是冰冷的鐵欄桿。
這里是警備廳的囚禁室,空間小的連俯臥撐都做不了,不過就算可以依琳也不打算做,她今天已經(jīng)夠累了。
淡黃色的月光從門外照進囚禁室的地面,地面上什么都沒有,冬天甚至冷的可以結(jié)冰,依琳倒不是不能容忍這里的環(huán)境,但警備員的做法讓她寒心。
麥野姬辰什么也沒看見,她什么也不知道,可警備員卻選擇了相信。
依琳閉著眼睛,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她第一次與麥野姬辰相見的那天。
……
“我會幫你申請風務(wù)使的資格,我是那邊負責的老師,可以給你特批一個名額?!币滥壤蠋熍呐囊懒眨骸斑@點你不用擔心?!?p> “嗯,那我就先回去上課了。”依琳打了聲招呼,扭頭向外面走去。
就在出門的一瞬間,她被一個身影撞倒!
過快的速度將依琳帶出去好幾步,撞到依琳的少女停了下來,臉色冷漠的看著依琳。
依琳從地上站起來,看向撞到她的人,后者是個金發(fā)的女孩,穿著和依琳完全不同的制服。
“你是風務(wù)使嗎?這里不許用能力的?!币懒杖嗔巳啾蛔驳降募绨?,好心提醒道,她注意到少女的手上圍繞著雷電。
“你又是誰?我對你沒印象?!鄙倥磫柕?。
就在這時,聽到動靜的依娜走了過來:“怎么了?啊,麥野姬辰你也在???我要的文件呢?”
“給,老師?!丙溡凹С桨咽掷锏奈募f給依娜,然后指向依琳:“這個人在樓道里使用能力,撞到我了?!?p> “你?”依娜老師看向依琳,臉上一幅“我是不是認錯人了”的表情。
“對,就是她?!苯鸢l(fā)少女雙手抱胸,臉不紅心不跳。
“你平常說謊也這么像嗎?”依琳問道。
“她是無能力者,來申請成為風務(wù)使的。”依娜老師在旁邊提醒道。
“無能力者?風務(wù)使?”麥野姬辰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我沒聽錯吧,依娜老師你要讓無能力者成為風務(wù)使?”
“風務(wù)使從沒有無能力者不許當?shù)囊?guī)定?!币滥鹊ǖ恼f道。
“哈哈哈哈哈!無能力者!”麥野姬辰拍拍依琳的肩膀:“你知道嗎?整個安塞斯塔學院都沒有一個低于lv2的,你無能力者還想成為風務(wù)使!哈哈哈!”
笑夠了以后,麥野姬辰走到依娜老師旁邊:“老師,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辦法把她弄進學校的,但你要知道,沒有能力的人在這所學校是畢不了業(yè)的。”
安塞斯塔學院的文化課只有530分,能力測試占足足420分,畢業(yè)成績在560分以上,也就是說,即便依琳的文化課拿到滿分,她也夠不到畢業(yè)的分數(shù)。
“所以才要加入風務(wù)使,風務(wù)使有額外三十分的加分?!?p> 剛好夠畢業(yè)分數(shù)。
“哈,老師你是想挑戰(zhàn)學校最低畢業(yè)分數(shù)嗎?咱們學校從沒有低于六百分畢業(yè)的?!丙溡凹С娇聪蛞懒眨骸澳銜堑谝粋€——如果你能畢業(yè)的話。”
“這就不勞費心了?!?p> “好,我是風務(wù)使總部的部長,放學后你來找我,讓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成為風務(wù)使?!苯又?,麥野姬辰看向依娜:“你放心老師,我會給她安排一個作戰(zhàn)人員的位置的?!?p> 在“作戰(zhàn)人員”這四個字上,麥野姬辰故意咬的特別重,她清楚有能力和無能力的差距。
“好啊,也順便讓我看看,你這能力者到底有多厲害。”依琳也說道。
“依琳!”依娜著急的喊出聲,而麥野姬辰卻發(fā)出了一聲笑聲。
“傍晚六點,風務(wù)使總部不見不散。”麥野姬辰留下這樣一句話,轉(zhuǎn)頭向外面走去。
“好啊,希望你多帶點人,別輸?shù)奶y看?!币懒栈刈斓?。
“依琳!”麥野姬辰離開了這里,而依娜卻焦急的說道:“你知道她什么能力嗎?”
“雷電類的嗎,又不是真的雷電,超能力者不過有些聰明的頭腦,打起來還是靠拳腳?!币懒諢o所謂的說道:“老師你也看到了,我不想惹麻煩,是她先惹我的?!?p> “你真的明白嗎,她可是lv5哦!”
聽到這句話的依琳愣了一下,接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lv5……
“l(fā)v5……很厲害嗎?”
依琳翻了個身,想起那天她說的話。
“所謂的lv5,也不過是能力范圍更大,力量更強吧?”
不是的。
只有依琳和麥野姬辰知道,那天傍晚,依琳的驕傲都被擊碎了,她像個孩子一樣哭了一夜。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能如此之大,麥野姬辰只是站在原地,干擾了依琳的腦電波就讓她數(shù)個小時動彈不得。
無法防御,沒有任何反制空間,兩人之間根本就是不對等的,就算力量再強,速度再快,對方只要彈指間就能取下你的性命。
從那時起,依琳一切的鋒芒就都消失了,只剩下最后一點倔強,催促著她沒日沒夜的鍛煉身體,盡管她知道那沒有任何用處。
普通人就要有作為普通人的覺悟。
依琳不再羨慕那些能力者,也不再與他們攀比。
依琳嘆息著,將身子靠里面挪了挪。
月光照進房間,照在依琳的臉上,那張清秀的臉上,兀的露出一條丑陋的刀疤。
有點冷……
……
天色已晚,依娜老師還在和警備廳的警長爭論。
“依琳不可能是同謀的,你們也說了,她連lv1都不是,有l(wèi)v5的隊伍怎么可能需要一個無能力者!”
“不管怎么樣,沒有證據(jù),我們不能放人。”警長也絲毫不打算松口:“她口中救的孩子至今還沒有找到,也沒有人能證明她是從外面進來的,就算是從外面進來的,沒有審批就參與執(zhí)法本身也是一種錯誤!”
“可她也是為了救人!”
“如果所有人都有這個能力就不需要警備員了!”
依娜老師不甘心的說:“所以,還是能力問題,對么?”
“與那無關(guān),我們不會冤枉好人,如果她真的是無辜的,我們很快就能有消息?!?p> “打擾一下,警長。”
一個年輕的警員走了過來,向警長敬了個禮:“我是您隊下的,向您報告一些消息?!?p> “說?!?p> “關(guān)于那個嫌疑犯,是我放她進去的?!?p> “什么!”
警長看著警員:“你知道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
“知道。”
“那你還做!”
“這是為了救人,長官?!本瘑T雖然緊張,但還是說道:“那個孩子被救后從我們的兩個封鎖區(qū)中間出去了,那里有一條因為麥野姬辰小姐和其他lv5戰(zhàn)斗時破壞造成的路線?!?p> “那個孩子我們也帶過來了?!本瘑T側(cè)過身,一位母親抱著那個小女孩出現(xiàn):“您好警官。”
女孩被母親放到地上,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叔叔,那個姐姐呢?”
“警官,我不知道那個同學叫什么,但我的孩子說有個大姐姐救了她,是安塞斯塔學院的制服,我聽說你們要抓她,我……”
警長瞪了那位母親一眼,后者趕緊擺手:“不不不,我們不是說要包庇她,只是這法也得講人情,人家確實救了我女兒,我實在不能看著她受怨……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女兒親口告訴我的!”
女孩睜著大眼睛看著警長,她似乎看不到那張充滿怒氣的臉,也感覺不到周圍壓抑的氣氛,她只是想找那個姐姐說聲謝謝,這是她媽媽教她的。
于是,她再次問道:“叔叔,那個姐姐呢?”
警長的臉更黑了。
到了這一步,基本已經(jīng)可以確定那個女孩是無辜的了,他將一個無辜的人關(guān)在囚禁室里近十二個小時,這會對他的名譽造成極大損失。
他快要升職了,決不能在此刻出問題。
至少不能輕易判定她無罪。
警長咳嗽了一聲,想用些話術(shù)搪塞過去,只要能盡快抓到主謀,讓他們指認那女孩是同謀就好了,大不了給那幾個人爭取減刑,這并不是什么難事。
也就是在這時,門被打開,一個人擅自走了進來。
“抱歉打擾了?!毖跑剿L打了個招呼:“我是之前你們封鎖的那條天藝街上一家研究所的所長,您也知道,里面的東西都比較貴,材料什么的也比較堅硬,我這邊恰好保留了一段錄像,想著也許能幫上忙,就給送過來了?!?p> 說完,不等警長反應過來,雅芙塔就將手中的信息盤插進了一旁的電腦里,一段錄像在上面播放。
依琳走進屏幕中、救下小女孩、被人襲擊、讓女孩先走,這些都被記錄下來,也讓警長的臉色徹底難看。
警長看了看周圍的這些人,想到還有不少媒體在關(guān)注這起案子,警長徹底放棄,擺了擺手:“去把那個女孩放出來?!?p> 一旁的警員立刻動身,片刻后,穿著暗紅色風衣的少女出現(xiàn)在門口。
依琳恍惚的看著大廳里的人群。
哦,弱者的嫌疑被洗清了,可以走了。
依琳一句話也沒說,邁開步子垂著頭向外面走去。
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
“大姐姐!”
小女孩追了上去,把一個東西捧給依琳看:“這是你的東西!”
依琳這才從那恍惚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看向小女孩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塊紅色的、印有“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字樣的風務(wù)使臂章。
依琳接過它,此刻它已經(jīng)灰撲撲的,沾滿了灰塵和泥土,但就是這塊灰撲撲的臂章,讓依琳不顧危險,沖進了那塊被封鎖的區(qū)域。
依琳一直以來的情緒被破壞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這一切,不在乎與能力者的差距,不去想自己面臨的種種困難,可以就這樣麻痹自己、安慰自己,讓自己不去想那巨大的差距,于是就可以這樣得過且過,毫無波瀾的度過這一生。
她錯了,她不能,曾經(jīng)不能,現(xiàn)在也不能,依琳跪在小女孩面前,一把抱住她,聲音哽咽:“謝謝……”
“謝謝你……”
“為……為什么要謝我呀……”小女孩被依琳的行為嚇得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問道。
“謝謝你……包庇了一無是處的我……”
“謝謝……”
依琳的哽咽終究化成了哭泣,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回蕩在天藝街,依娜老師只是看著,沒有阻止。
雅芙塔面無表情的看著依琳,即便她的哭聲已經(jīng)瀕臨崩潰,她仍是那副不變的表情,好像萬年不化的冰川。
小女孩仍是搞不清發(fā)生了什么,于是只好也抱住依琳,給她一個可以哭泣的肩膀,像媽媽哄她那樣拍拍依琳的后背:“好啦好啦,大姐姐不哭啦?!?p> 雅芙塔漠視著。
如果不是她,今天將會是完全不一樣的結(jié)局。
她全無必要幫依琳洗清冤屈,她是個旁觀者,對這個世界來講,她是不應存在的變數(shù)。
一旦開始插手,結(jié)果是好是壞,就全看天意了。
依琳抱著小女孩,好似要將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委屈全部發(fā)泄出來,哭聲久久回蕩在警備廳門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