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jié) 給應國公治病（一）
岳小夢一路快步地走進了長孫的辦公室，迎面而來的是長孫冷若冰霜的消暑臉。難怪李二這么喜歡長孫皇后，這是大夏天皇帝的專用消暑神器，看上一眼，背上熱汗直接轉冷汗，比冰山都快。
岳小夢看著冰山臉小心地詢問道：“山長，喚弟子前來可是因為給應國公治病的事情？”
長孫瞧著岳小夢這小心謹慎的可笑模樣面色稍霽，玉手敲了敲桌面問道：“小夢如何認定山長喚你來就是為了應國公治病之事？”
岳小夢低頭扯著自己的衣角，糾結地說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嘛，昨天我當著懸壺醫(yī)館眾人面當場說出的震翻咱大唐杏林界的醫(yī)療手法。這輸血的治療手段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用石破天驚來形容也不為過也，弟子肯定被御吏們彈劾不守醫(yī)德不尊大唐功勛了吧？”
長孫冷冷地補刀說道：“比這還厲害，御吏彈劾你離間武氏父子骨肉親情?！?p> 岳小夢低頭沉思片刻，抬頭問道：“師父可是信了御史的彈劾？”
長孫親呢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岳小夢的腦門，傲然地說道：“你的澄凈師父是孤傲謫仙，你的長孫師父又豈能是愚智才庸之人。我自是不信御史的彈劾，但也為你此古方療法甚是擔心，要知道孫道長和御醫(yī)都已經(jīng)對應國公的病情束手無策。你的古方真能緩解應國公的病情，延長數(shù)年壽命？”
岳小夢認真回答道：“師父，其實這古方的風險甚大。因為父子的血型也不一定是匹配的血型，還有醫(yī)療衛(wèi)生方面要求無菌輸血，不能因細菌感染使整個治療功虧一簣。輸血的針頭易制，但無菌輸液管難找到合適的材料。弟子甘冒如此大的風險去答應治療應國公，其實也是有原因的?！?p> 長孫本來也是覺得奇怪自己這個平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懶惰徒弟怎么這么勇于擔責，居然敢碰連御醫(yī)都避之不及的應國公重病。長孫瞇著眼睛示意岳小夢繼續(xù)說。
岳小夢清了清嗓子，稍微蘊量下情緒輕聲說道：“弟子是因為憐惜應國公家的兩個姑娘，更是敬重應國公為大唐英勇殺敵保衛(wèi)邊疆的忠誠。所以只要能有辦法，哪怕是風險很大的古方，弟子也想要嘗試拯救一次，萬一要成功了呢？”
長孫深吸一口氣，顫聲說道：“為師已經(jīng)請旨讓朝廷同意使用古方為應國公救治，太醫(yī)院明確表態(tài)不參與此事，京城各大醫(yī)館也避之唯恐不及，只有懸壺醫(yī)館和孫道長愿意協(xié)助你使用古方救治應國公。為師此次因朝廷眾臣的阻力過大，已經(jīng)押上了皇后的玉碟，你若失敗，為師就只能跟你澄凈師父一般進道觀過一生了?！?p> 岳小夢聽到這個消息，腳一軟，跌坐到了地上。想不通啊，幾天前自己還暗自夸贊大唐人的思想進步、謙容含蓄、心胸寬廣、領悟力強，今天不過是想給一個年老的功勛治下病，怎么就觸碰到他們朝廷大臣們的底線，還需要皇后用玉碟作保才同意醫(yī)治。無論醫(yī)治是否成功，長孫師父都會落下后宮干政的話柄給朝廷拿捏，這次為幼年女皇的強出頭救父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長孫明顯看到了岳小夢內心的猶豫和茫然，她微微一笑寬慰地說道：“你放心大膽地去準備醫(yī)治應國公，萬事還有我這個師父呢。你只管放心好了，陛下是不會收回我的皇后玉碟的，哪怕把滿朝堂反對我的朝臣都換掉，他也不會換掉我這個皇后的?！?p> 岳小夢瞬間滿眼星星地崇拜地看著長孫師父，什么叫自信的女人最美麗，這就是……
岳小夢離開了長孫辦公室后就快速回到懸壺醫(yī)館。長樂、杜梅瑞和程夫人都已經(jīng)等候多時，看到她們焦慮不安的模樣，顯然是知道今天長孫山長力排眾議堅定支持自己的事情。岳小夢沒有多說，直接喊來醫(yī)館的伙計去準備大量的高度酒和羊腸子。長樂陰沉著一張臉過來狠狠地說道：“岳小夢，你還有沒有心啊，母后都為你醫(yī)治應國公的事押上自己的玉碟作保啦，你還有心又是買酒又是買羊腸子的，準備炒盤熗炒羊腸喝酒慶祝嗎？”
杜梅瑞也狠鐵不成鋼地狠狠說道：“就是，山長都押上玉碟了，你要是治療失敗，山長就得去皇家道觀渡過余生了。怎么只炒羊腸子呢，還該再來份炸排骨，別買三步含笑癲，那酒的酒勁忒大，喝兩口就倒，還是買壺玉凍春吧。”
程夫人捂嘴笑著過來，緩緩說道：“你昨天寫在醫(yī)箋上的高度酒、羊腸衣、帶孔的針頭、高溫消毒的琉璃瓶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藥方上的藥也已經(jīng)被孫道長幫助配齊了，田七、阿膠、人參、黃芪、血竭等藥材都很昂貴，但也已經(jīng)準備整齊。食譜配方上的食材紅棗、枸杞、豬肝、紫米、蓮米、黑芝麻、黑木耳等也已經(jīng)備好了。咱們隨時可以出發(fā)前往應國公府?！?p> 長樂和杜梅瑞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不是炒菜用的啊……”
懸壺醫(yī)館眾人準備好所用器械，然后眾人一行帶著滿滿兩車的物資前往應國公府。
往日門可落雀的應國公府，今日格外的熱鬧。武元慶、武元爽領著國公府的數(shù)百親眾仆役在國公府大堂焚香接旨，頒旨的是李二身邊的趙越公公。趙公公看著跪在武氏兄弟后面的國公夫人楊氏和她的兩個小女兒都是面帶菜色，十分的瘦弱，真是擔心這份旨意能否讓他們兄妹四人順利為應國公輸血。盡管如此趙公公還是宣旨道：“奉天承運，圣上詔曰，應國公武士彠忠謹為唐，嚴律戍關，勇退敵冠，鎮(zhèn)靖邊陲，今番腫癥，實為國累。宣重禮相聘玄都觀孫思藐道長、格物書院懸壺醫(yī)館岳小夢，盡心醫(yī)治應國公腫癥，凡幾用藥皆由太醫(yī)院提供。懸壺醫(yī)館醫(yī)療辦法需要子女獻血數(shù)兩救父延壽，武氏子女當遒之順之，以救汝父。欽此?！?p> 眾人齊聲叩頭，涕淚交錯地大聲喊道：“謝主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