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佑機來到了一處青碧色的宮殿之外,青色的琉璃瓦邊緣鑲嵌著金色神女的飄帶,兩旁花圃種植著奇珍異草漸漸的枯萎。曾經(jīng)上面會有銀白色的蝴蝶飛舞,落在花瓣上淺淺地睡著,如今卻心中頓生荒涼之景色。整個宮殿籠罩在一片悲傷的氛圍之下,陰霾席卷了這里每一處磚瓦。
近處,有姑娘淺淺的抽泣,聲音沙啞,像是斷了線的琴弦一般,讓人心生憐惜。
肖佑機心里一陣劇痛,他透過窗戶看著白萱歌穿著她最愛的青色衣服,手里握著她給自己繡的小小的平安荷包。
三千凌亂發(fā)絲順著通紅的肩膀落在地上,她跌坐在冰涼的池水旁邊,深深淺淺的啜泣。
白萱歌的眼睛哭腫了,她的眼淚漸漸的流干,淚痕布滿了曾經(jīng)白皙可愛的臉頰,身上磕磕碰碰的皆是摩擦的痕跡。
上寧尊神為了把她失心瘋的女兒困在寢殿之中,在她的腳上扣上了一個琉璃青鎖,只有心中無傷無痛,病愈之時才會自動解開。他也不忍心如此,但是看見自己女兒無時無刻的仇視的眼光看著自己,作為父親,上寧尊神也只能感到深深的力不從心。只不過他心里慶幸終于殺死了肖佑機,要不然往后的事端只會更多。自己的女兒有終有一日會恢復神智,明白自己對于她的愛意的。
肖佑機落在白萱歌身旁,但是她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神力來感受身邊的一切,什么也看不見,她只能失神的望向黑暗的四周。
突然她全身一震,又放肆的笑了起來,“誰在那兒?我居然……我居然……”說著她又哭起來,血順著眼眶緩緩地留下,一滴滴落在潔白的大理石磚上,綻開出一朵朵凄涼的花,“我居然以為你回來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她心愛男人的尸骨還落在那荒島之上,自己眼睜睜的看著他深受折磨,直至死去。她哭喊著跟父親祈求,救救他,她可以再也不與之相見,但是一切已經(jīng)是這樣的結(jié)局。
“有人在那里嗎?”她低低的問道,伸出手觸摸著冰涼的空氣。
肖佑機走進了一步,站在白萱歌的面前。
白萱歌顫顫抖抖的摸索,終于抓住了一塊柔軟的布料,她迷惑間抬頭,恍恍惚惚仿佛見到了肖佑機,突然牽起了嘴角笑道:“這布料,我也有一故人喜愛。”
肖佑機一怔。
“是什么顏色的?”她哭著又笑了出來,什么都看不見。
周圍清清淡淡的味道,妖氣伴隨著流風云彩,她原先最不喜歡妖類的味道,但是突然間感受到一股暖流從心底流入。她漆黑如墨的頭發(fā)出現(xiàn)了幾根銀絲。年少不知相思催人老,她傻傻的望過去,似乎從這個熟悉的不了中看到了當年愿意跟隨朝朝暮暮去逍遙的男人的身影。周圍的風吹起干枯的落葉,飄走的繁華和緣分煙消云散。
“青色?!彼恼f道,蹲下身子,手輕輕地撫摸上她的臉頰,“萱歌?!?p> 白萱歌一震,心底的名字忐忑有不感喚出聲音。她看不見,卻又總生出幻象,看見肖佑機遠遠近近的走來,披著月光迎著斜陽,歲月柔長,山水茫茫。她自嘲道,“我又看見你了,我明明知道……”
“我回來了?!?p> “嗯?”
“我回來了。”肖佑機說道。
白萱歌突然間渾身顫抖,她笑了起來猛然推開男人,“你快走,父親要殺你?!彼昧Φ囊煌?,但是哀傷過頭沒有法力的姑娘也沒有辦法把男人推搡到三丈以外??章渎涞氖滞蝗槐晃兆?,“我回來了?!?p> 她空洞的眼睛抬起,想要看清楚,卻什么也看不見,“佑機?”
“是我?!?p> “你不是死了嗎?”
“我還要娶你,怎么會死了呢?”他淺笑道,低沉的聲音縈繞在他的耳畔。他摟著姑娘脆弱的肩膀說道:“萱歌,我?guī)阕吆貌缓??我們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再也沒有人能夠打擾我們?!?p> “好?!彼V沽丝奁?,就算這是一場夢境,她也愿以死在里面。
“我看不見你?!?p> “別急?!?p> 肖佑機輕輕斬斷了她腳便的鐵鏈,幫她小心翼翼搓揉著紅腫的腳踝。男人的雙手覆蓋在姑娘疼痛的眼睛上,一股股暖流從掌心緩緩地流入,曾經(jīng)哭盡了心血漸漸的溫熱,就像是久逢甘露的土地。白萱歌緩緩地睜開眼睛,“真的是你?!?p> 倏然,她不管不顧的抱住了肖佑機,“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都是我害了你……父親他從未想過讓我嫁給你……他他,他居然借機誣陷你,殺死你……你怎么可能背叛父親呢,這么多年你也一直愛著我呀……”白萱歌斷斷續(xù)續(xù)哭著,她已經(jīng)深深選入了漩渦之中,畫地為牢,卻自己毫不知情。
肖佑機摟著輕輕撫摸著她顫抖的背,就像是當年安慰孟蜀一樣。他溫柔的順著她的氣息,低聲安慰道:“沒事了,我這不是回來了?!?p> 她的心臟咚咚地跳,一切如同死灰復燃一般,似乎春日又再次來臨。
“我們找個無人的地方,請三兩個好友,大婚可好?”
“你說什么?”
“大婚?!?p>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夙愿,突然間從肖佑機口中說出讓姑娘的心里不斷的激動。她又要哭了出來,拽著男人的袖子,“我還想聽你再說一遍?!?p> “別哭了,再說幾遍我都愿意?!彼贸鰜砹饲八从械哪托?,就像是摟著當中懷抱中可愛的小孟蜀,只不過昔日的回憶漸漸的如同流水般逝去越來越模糊。盡管再見到孟蜀,他的心里除了欣喜,卻隱隱約約多了一絲愧疚,那份來自于白萱歌的愧疚。他似乎是對她動了真情,但是自己卻不知不覺。
肖佑機抱起白萱歌,白萱歌緊緊的摟著他的脖頸,靦腆的把頭埋進了他的胸膛。
“你會后悔嗎?后悔我?guī)汶x開,甚至以后都鮮少再回到這里了?!?p> “不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