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男一女走在大街上,秋風吹著她披散的頭發(fā),肩膀上淺淺的碎片痕跡看得別出一番風景。她指尖的紫色的火焰如同小精靈一般飛躍天空,穿過電線和樹木直溜溜的飛著。孟蜀手甩來甩去,被祝赤一把抓住。
她瞪了他一眼,“做什么?”
祝赤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惹得孟蜀一怒:“安靜一點?!?p> 三個人又都不是人類。走路生風,向槐安雖然沒有言語,但眼神里都是迫切的期待。被妖力引導著,居然走走停停到了一處小小的餐廳。餐廳倚靠人工湖泊而建,旁邊都是鱗次櫛比的皇家園林。琉璃頂碧玉瓦,陽光下敦厚的顏色讓人十分暖和。遠處幾只白色的小鳥停在枝頭,落葉發(fā)黃,微風一吹,紛紛而下。
餐廳的墻壁上畫著中國風的壁畫,上面層層疊疊的飛天圖案。孟蜀駐足在前面,笑了一聲,“畫不錯?!?p> “哪有,這小人歪歪扭扭的。”祝赤仔細的看了看,想不到孟蜀平日里精致的品味怎么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孟蜀看他不解,解釋道:“這幅圖,倒是讓我想起來了很久以前的昆侖。侖墟在西北,三成為昆侖丘。《昆侖說》曰:昆侖之山三級,下曰樊桐,一名板桐,二曰玄圃,一名閬風,上曰層城,一名天庭,是為太帝之居。后來混戰(zhàn)之后,已經(jīng)沒有太帝,只有四位尊神統(tǒng)治昆侖。而昆侖也從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的山脈湖泊變成了混沌一片。你還記得咱們兩個出來之時的樣子嗎?”
“火焰。”祝赤不假思索的回答。
孟蜀靠在墻壁上,“當年昆侖兩旁可不止還有這些,還有青龍白虎,長約百余里的青蛇,一丈的大蜂,甚至什么銅頭鐵額,鹿頭羊角的神獸也有。兩側是珠玉之樹,枝條花葉回相互叩擊,便是人類耳中的五音,三界來來往往,熱鬧非凡。”她說著景象,祝赤毅然而然似乎回憶一般想象出來。
他突然間腦海溢出一個畫面。他拉著孟蜀的手,說:“看,這就是珠玉之樹,宮,商,角,徵,羽,又對應著金木水火土。是能治病的音律……”孟蜀似乎還是一個小姑娘,撲棱著手,笑鬧著說,“你們有,我們也有。怎么,現(xiàn)身看不起我們妖啊……還擺譜……”她嘴角向上翹著,眼睛里是從未見過的嬌嬈與可人。
祝赤低頭笑了笑,突然拉起了孟蜀的手,“是,那書上還結著果子,非常堅硬,與人間的果子都不同,不用玉水沖洗吃吃不下去的?!?p>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祝赤一愣,又搖了搖頭。剛才的話脫口而出,似乎一切他都真實的經(jīng)歷過?;蛟S,這本就是他被封存的記憶,只不過太久沒有找回了。孟蜀掙脫開他的手,“走吧,別楞著呢,向槐安還在后面呢?!?p> 倆人一回頭,他早就不見了。
“人呢?”孟蜀左右張望了一下,卻見到他的身影朝著樓梯走去。
向槐安似乎看到了什么,背影有些陰沉。孟蜀趕緊跟了上去,映入眼簾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胡玖。”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拉著祝赤在旁邊坐下。濃濃的玫瑰味滿天飄來,他不用睜眼就知道一定是前日的女子坐在對面。她看見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魅惑叢生。
孟蜀也輕輕點點頭,招呼著,“你過來?!毕蚧卑簿驼驹谒懊鎯扇降奈恢茫种缚┲┲ǖ捻懼?。他聽見孟蜀招呼,憤憤不平地看了她一眼,又乖乖地坐下。
“碰見老熟人,也不需要如此激動吧?!彼πΑ?p> “我看她究竟這次還要做點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出來。”向槐安眼神依舊落在胡玖身上。女人黑色蕾絲連衣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挑釁一樣的笑笑,又隔著老遠喊:“追我追到這里,你是喜歡我嗎?”她聲音如同狐妖一般,但是孟蜀卻沒有聞見任何妖的氣味。難道真有人能生的如此嫵媚?
向槐安的臉“刷”一下像熟透了的石榴。他看向別處,不再看她?!澳悴皇钦f帶我看向槐羽的轉世嗎?”他似乎要把這種因緣巧合的怒氣灑在孟蜀身上。
“來了啊?!?p> 腳步聲響起,向槐安看過去,見著一個帥氣的男人拉著一個較小的姑娘。姑娘穿著花裙子和絲襪,身材纖細,眼睛靈動。男人和姑娘的手腕上拴著一模一樣的小小紅繩,上面的半圓形玉掛件似乎可以拼湊成一個。
碧玉成雙,壁人眷侶。
向槐安看著兩人的模樣,竟然生生盯出來了淚水。他眼眶微微發(fā)紅,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槐羽!”
那男人一愣,雖然這明顯不是自己的名字,但是突然間想要駐足看過去。他看了看向槐安,心頭涌上來一絲熟悉和溫暖。卻又摸不著頭腦的問道:“先生,我們見過嗎?!?p> 向槐安搖搖頭,眼睛泛著淚花。這似乎是久別重逢,又如同大夢一場,他也想不到兩人竟然還有再見面的機會。曾經(jīng)點點滴滴的記憶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席卷上心頭,他似乎喉嚨里竄著煙霧,哽咽又發(fā)不出聲音來。
向槐安默默地笑起來,“我們見過的。”
那男人也笑起來,“是嗎,我就是覺得熟悉?!?p> 她身旁的姑娘遞過來一張帶著草莓圖案的面巾紙。向槐安剛剛接過去,就聽見她小聲說了一句,“哎呀,換一張?!弊屑氁豢矗羌埳蠈憹M了物理公式,畫滿了圖形。身旁男人寵溺的笑了笑,“怎么,又因為沒有草稿紙,在紙巾上涂涂抹抹了?!?p> 姑娘吐了吐舌頭,輕輕地拉了他一下,“下去不會啦?!?p> 那姑娘也是當年魏笙婉的模樣。
婉婉約約,顧盼若光。甚至就連著喜歡的玩意都與從前一模一樣。即使一世又一世的輪回,身上的烙印卻依舊抹不干凈。
“怎么,你今日找我怎么還帶了一個姑娘?”胡玖玩味的插了一句話。
“這是我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