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默坐在辦公桌前,臉色陰沉,雙手交叉于下巴。醫(yī)院的人剛剛給他傳來了監(jiān)控錄像,電腦的熒光屏幕的冷色燈光照在他的臉上。
監(jiān)控錄像中,一個穿著黑色夾克,帶著深藍色帽子的男人匆匆出現(xiàn)。他拿著唐瀟瀟的各種證件,假裝家屬來辦理尸體的手續(xù),聲稱要把尸體送到殯儀館進行告別和火化。他神色正常,舉止看起來也并不緊張,證件一應(yīng)俱全,所以護士也沒覺得是什么可疑人,畢竟唐瀟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怎么可能有人要圖謀不軌。
而且,這可是市里昂貴的私人醫(yī)院,雜七雜八的人根本想不到要進來的。
韓默仔細盯著監(jiān)控錄像里的人,走路的身形和動作似乎有些熟悉。他腦中一閃——張炳文!居然是那個熟悉的男人。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摸不清楚張炳文究竟想做什么。會不會這次詭異的車禍就和他有關(guān)系。
“你要的信息我發(fā)給你了,”韓默的警察朋友給他打了個電話,“那個酒后駕車的司機雖然是南方人,但是從小就跟隨母親搬到了北方居住,戶籍地還沒有更改。他在張門村長大……”
“哪里?”他聽到這個村子,突然似乎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恐懼感,窒息冰涼。
警察朋友:“張門村???怎么,你聽說過啊。”
“對?!彼臅苌纤坪跤忠槐究h志,上面記載了這個村落。聽說原來是有什么古老的祭河儀式,讓人看了非常不舒服。河神河妖哪里需要祭祀,都是人類一廂情愿趁機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借口罷了。
韓默想了想:“再幫我找個人?!?p> “我這權(quán)限不夠,你得等等?!?p> “行,盡快給我。張炳文,我想知道你能查到的全部信息。”他握著手機,聲音平靜。
一口答應(yīng):“沒問題,今天晚上下班之前肯定給你!”
韓默放下手機,看著爽瑯的電話號碼,按下了通話鍵。
“嘟嘟嘟……”沒人接聽。
可能是爽瑯有事,等資料全部收集好了再給她打個電話吧。
天色漸漸向晚,爽瑯坐在顛簸的車上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穿著大紅色的嫁衣,心如死灰一般,看這周圍穿著土色衣服的村民嬉笑打鬧,放著鞭炮和爆竹,似乎是一個大喜日子。她的手腳被困住,全身有氣無力的無法掙扎。遠處天空湛藍,河水洶涌。
她孑然一人,被狂綁在天河之間,動彈不得。
前面是一個紅色轎子,似乎使用薄薄的木頭板潑上紅漆制作而成,側(cè)面還畫了兩個“喜”字。
爽瑯心生悲涼,但是她卻不想掙扎。似乎她知道掙扎了也沒有什么用,自己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村民們在后面嚷嚷,神婆在前面跳舞。漫天的之前撒入河水之中,黃黃紅紅的紙幣錢落在爽瑯的頭上,落在轎子頂上。
“新娘上轎——”
神婆喊了一句,爽瑯被人推推搡搡的進入了轎子內(nèi)。布簾子透著外面的陽光,在她眼中一片猩紅。兩個村民掀開聯(lián)系,詭異的怪笑著,像是兩只剛剛下樹的大眼猴子。兩人鉆了進來,嘻嘻地笑著:“新娘子啊,見到了河神別忘了幫村子說兩句好話,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連年豐收??!”
說著完又沖外面大吼了一句:“石頭呢!”
從外面遞進來兩塊巨大的石頭。兩個人麻利的把石頭拴在了爽瑯纖細的腳踝之上,還趁機抓住摸了一把。爽瑯一個憤怒,用全身的力氣使頭上,頂撞上去。
“哎呦!”那人一個后仰,從轎子里跌出去,頭正好磕到了身后的大石頭,鮮血噴射,一命嗚呼。
那剛才死去的村民是村中的老流氓,無妻無兒,因為是村長的侄子,所以經(jīng)常在家晃晃悠悠的調(diào)戲別人家姑娘。但是,畢竟是自家村中人,村長原本歡笑的站在旁邊,臉?biāo)⒌娜缤狭艘粚訚{糊。
眾人詫異,大喊著:“妖婦!”
“殺了她!”
“趕緊把她推到河里去!”
村長氣的手直哆嗦:“趕緊!別廢話了!”
眾人也顧不得河神娶親的儀式有沒有完成,把爽瑯強行按在轎子內(nèi),又在轎子外圍里里外外裹上了層層粗麻繩,生怕她從水底鉆了出來。
“起轎!”
劈里啪啦的鞭炮聲又響了起來,對于村民來說,這是一個喜慶的日子。
四個強壯的村中男子把轎子和石頭抬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岸邊,外面是波瀾壯闊湍急的河水。
“風(fēng)調(diào)雨順,年年豐收!”神婆做著法師。粗糙的右手掐著一只活蹦亂跳的山野雞,猛然上嘴嗷嗚咬下去。雞掙扎了幾下瞬間沒了聲音,雞脖子和神婆的嘴里吐出咸腥的雞血,周圍敲鑼打鼓,村民們蹦蹦跳跳。
雞血噴在轎子上,說是消災(zāi)增福之意。
但是大家心里心知肚明,這是害怕這些枉死的姑娘變成冤魂厲鬼前來索命,所以只好用雞血震懾。
儀式完畢,爽瑯在轎子里搖搖晃晃。突然被人泡了出去,與水面猛烈的撞擊。
如同石牛入海,激起一大片水花。
村民們歡呼,誰也沒有管倒在地上的那個死去的老流氓。他們歡喜的離開了岸邊,去鬧市上購買新鮮玩意去了。
河水涌入了轎子,爽瑯閉上雙眼。她不是不想掙扎,只不過似乎這具身體已經(jīng)不在乎了這條性命一樣。
看不見陽光。
水灌入了她的耳朵、鼻子、嘴巴,她感覺自己越來越沉,也無法呼吸。冰涼侵襲著身子,嗆地生疼。
就這樣,感覺靈魂離開了身體。
突然,她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掀開簾子,探了進來。她手上的繩子竟然自動解開,跟著水流她的頭發(fā)和大紅色的嫁衣飄了起來。那男人憐惜的眼神看著她磨出血的手腕和腳腕。
“來……”他輕聲說了一句。
“來……不要怕,跟我來……”
男人說著,拉著她。
頭頂還有點點波瀾的陽光,男人的手心十分溫暖。她突然不覺得疼了,看著男人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若有若無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