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啊……浦江的事連頭緒都還沒抓住,豐腴之島又冒出來了?!闭f著陳情往后一趟,仰天長嘆,“再這么加班下去,我皮膚都要變差了……”
早已習(xí)慣的趙白沒接茬,轉(zhuǎn)身就走,邊打哈欠,邊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那我先回家休息了,明天再來報道。”
陳情也沒攔他,目前還沒到人手緊缺的時候,把趙白扣下來沒有意義,一個精力充沛的生力軍,遠比一個無所事事加班一夜的夜貓子有用的多。就是她自己,也打算再過一會就去休息室睡了。
等到第二天,趙白一趕到特理局,打算先問問陳情霧團那邊如何了。
就見到陳情笑瞇瞇地的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
“先好消息吧?!?p> “沿海那邊的霧沒什么動靜,最少沒有出現(xiàn)更糟糕的變化。而韓明德的出差已經(jīng)快要回來了,機票都訂好了,就周末?!卑?,他們總算能去見見韓明德這個被很多謎團籠罩的男人。
“那壞消息是啥呢?”心里樂了一陣,趙白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對呀,還有一半陳情沒說呢。
“壞消息是,我們拿那三百平方公里的霧沒什么辦法?!?p> “不管是誰,進入霧中不會超過三十秒就莫名其妙地自己又出來了?!?p> “在霧里,所有的能力都會被壓制,包括衛(wèi)燕飛也沒有突破這種壓制。秦局今天早上也去看了看,他也沒辦法。正常情況下能覆蓋幾千平方公里的能力,一進入霧中,就被壓制的連十幾平方公里都延伸不到。秦局后來嘗試將霧吹散,都快卷出龍卷風(fēng)了,屁用沒有?!?p> 陳情說著就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平緩皺起的眉頭,然而手撫不平心里驚慌的跳動。
“算了,不說這些沒用的?!标惽榱季貌艑⒂行┦B(tài)的心緒重新整理好,停止散發(fā)出焦慮與不安,“你先去做自己的事兒吧?!?p> “……真的沒關(guān)系嗎?”趙白小心翼翼地觀察陳情的眉眼。
看他這副,像是在猶豫是不是應(yīng)該安慰一下自己,又找不到開口的角度的樣子,陳情心中的煩惱如淋上陽光的冰淇淋,一點點融化開。
“趙白?!?p> “我沒事,雖然是有一點,感覺到自身多么弱小無力的不安,但即便如此,我們?nèi)匀皇恰哌M這個新時代的前鋒?!?p> “所有人都可以不安,只有我們不行。所有人都可以崩潰,只有我們不行。所有人都可以自欺欺人、逃避現(xiàn)實,只有我們不行。”
“在網(wǎng)絡(luò)中,大多數(shù)人都把這種憑空創(chuàng)造的島嶼歸結(jié)于神跡。那日后如果真的與神明敵對,我們就會是第一批舉起所有能當做武器的東西拼盡全力反抗的螻蟻,自不量力的蠢貨。無所謂結(jié)局或后日史書如何評斷?!?p> 趙白第一次聽見,這么慫且荒唐的自我定位。
“那你后悔加入特理局嗎?”他聽見陳情這么問他。
燈光從他身后投來,被陳情輕輕抖動的睫毛切碎,化作斑斑點點。
不……怎么會后悔呢……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精明的人,不如說,趙白從小到大,一直是一個蠢貨,一個找不到意義,看不到陽光,嘗不到喜悅的蠢貨,再糟糕,也不會比回到過去那樣的日子更糟糕了。
“……不,我很期待……很期待……”趙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神有些迷離,明明在與陳情對視,瞳孔中卻發(fā)散開,失去焦點,似是在回憶什么,聲音很輕,像是害怕打擾熟睡中的人。
陳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趙白,不復(fù)恭謹小心,散發(fā)著渴望著什么的激動與興奮。
“去做你自己的事吧?!?p> 仔細觀察了幾眼,陳情小聲將沉浸在思維中的趙白“驚醒”。
反應(yīng)過來的趙白,唰的一下,耳根就泛紅了,連連點頭,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陳情靜靜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感嘆,他也是個有些秘密的人呀。
不過,這世界上如今還有幾個人,會沒有一絲一毫小秘密呢?
趙白走去研究所的途中有些懊惱,一時情不自禁,沒克制住有感而發(fā)的情緒……不過,那真是讓人期待啊,自己的生命為了一個意義而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那一刻,便是真的用生命來交換,也足夠了。
搖搖頭把自己的感慨埋住,第三天了,今天就是加班加點,也一定要把計劃好的備用傀儡替換計劃完成。
這么想著,趙白一頭扎進工作室,忙得眼都挪不開。
到了中午,他還是讓回去睡到才醒趕過來的衛(wèi)燕飛幫他把飯帶到研究所工作室里的,都舍不得離開一步。
海面上霧團的事暫時有人盯守就夠了,這種活耗不了多少人手,因此又空出時間來的衛(wèi)燕飛,干脆也沒急著走,留下來,一邊看趙白又折騰出什么有趣的玩意兒,一邊與他嘮嗑。
“剛才我還看到有幾個穿得像道士一樣的人,進了所里呢?!?p> “道士?”
“嗯,扎著發(fā)髻,穿著道袍,拿著拂塵。我好像以前見過,叫什么來著……沖虛?靜虛?還是……”
門忽然被從外面推開,張所長走進來沒好氣地瞪了衛(wèi)燕飛一眼,“是沖衡道長!”
這一驚一乍嚇了兩人一跳,趙白差點把手中一塊零件裝錯。
“小趙、小趙,來來來,有事找你?!睆埶L伸手招呼趙白,擠出一個近乎諂媚的笑臉,惡得趙白打了一個哆嗦,“所長、所長,有事您直說,別這么笑?!?p> “咳咳,也不是什么大事,沖衡道長其實是我邀請來的,我是想比較一下他們道宗畫符之法與你覺醒出的畫符之法的區(qū)別?!?p> 張所長這么一說,趙白就有些明白了,他是還在研究如何讓符篆這種好用的東西普及化。
不過這個工作,趙白還挺感興趣的,一方面他是好奇靈氣復(fù)蘇后這些原先就存在于傳說神話中的宗教會出現(xiàn)什么變化,另一方面,他也很想對照一下自己畫的符與其他人的符有何區(qū)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說不定他也能從中學(xué)習(xí)到什么。
考慮了一下,趙白就放下了零件,拍拍身上的木屑,決定跟著張所長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