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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仍愛你

第四章 回家的前奏

大約仍愛你 佛子不佛 4703 2019-07-26 07:00:00

  元旦過去了,無論是在外打工的程杰,還是在學(xué)校里讀書的其他以前的同學(xué),每一個人都開始在期待農(nóng)歷新年的到來。是??!還有一個多月就到年了,學(xué)校更是還有大半個月就放寒假了。

  在工廠里,現(xiàn)在上班下班都有很多同事都在說買車票的事了,特別是外省的,聽說有很多人在元旦前就訂好了春運來回的車票,咳!程杰打工的廠里還沒通知放假時間呢,瞧他們興奮的樣子比中頭等彩票還要高興。不過程杰倒不怎么擔心,回到他們高涼市只需要五六個小時車程,在附近的高速路口隨便截上一輛回去的長途汽車就可以了??沙探軟]有春運的經(jīng)驗,程俊告訴他,要等放假了再考慮車票的事就遲了,到時候在路口截的車都會坐滿人,往往要等好久才能等上一輛有空位的車。這時程杰才緊張起來,叫他哥趕緊把他們的車票買了。

  人常說,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每到年關(guān),無論身在天涯還是海角,無論是賺了錢還是虧了錢,在外的人都得想盡辦法往家里趕。條件好的這幾年都買上了小車,趕上節(jié)假日高速公路免費的政策,自己開車回家,一般像程杰這樣的打工仔就擠上長途汽車往家里跑,而大多不在自己本省工作的人則一般擠在火車車廂里,條件再好點的一般選擇坐飛機,夠快!

  另一方面,這個農(nóng)歷年衍生了一個新的詞語—春運,自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開始,社會上流動的人口多了起來,發(fā)展至今,春運的人口流動的人次竟達二十多個億!在這有著十三億人口的中國算是創(chuàng)下了一個世界奇跡般的吉尼斯記錄,而且這記錄還年年刷新!每年到這個時候,新聞上總會把春運的報道放在重點,各高速路口都派有記者去做直播,各地交通情況都成為全社會的焦點。大家口里說的,手上拿的都是跟過年有關(guān)系的。春節(jié)的到來是激動人心的,程杰的同事好些人已經(jīng)在準備年貨了,不過這倒不要緊,畢竟還是有充足的時間準備的。

  氣氛最明顯的當然要數(shù)一些商場和購物中心了,他們大搞降價促銷降價活動,有時候那商場亂得簡直像是被人襲擊過一樣。但不管怎說,中國人是很看重春節(jié)的,這點根本毋庸置疑,人們春節(jié)前的這些準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不知不覺地,程杰以前大部分的大學(xué)已經(jīng)在1月15號之前放假了,高中在22號也放假了,轉(zhuǎn)眼離過年還有二十幾天了。QQ空間上,大學(xué)的那些同學(xué)無比輕松,整天說著去哪玩了又去哪吃,而決意回去復(fù)讀的同學(xué)則吐槽作業(yè)試卷堆成了山。嘿,也許這就是大學(xué)跟高中的區(qū)別!

  程杰看著同學(xué)的那些說說不知道該如何評論,只得自個苦笑一下。也是的,他與他們都不同了,他有了另外的生活,他感覺自己不屬于那個朋友圈了。這倒不是說程杰把自己貶低了,而是他感到他與他們沒什么共同話題了,總不能在別人說大學(xué)里的有趣事的時候自己插上一句打工的事情吧,那樣也太尷尬了。

  不過程杰還是喜歡跟陳波,志曉他們聊天的,總喜歡聽他們說這些月以來所經(jīng)歷過的有趣事,問他們一些關(guān)于高考和大學(xué)的問題。當然,他沒敢問任何有關(guān)秀的事情,盡管陳波還是拐彎抹角的向他透露出一些他從別人口里知道的一些情況,但是程杰并沒有再問及任何事情?;蛟S,程杰是不敢去了解,又或許,他是真的想要放下了。這幾個月的經(jīng)歷也讓程杰看到了現(xiàn)實的殘酷,他徹底的感受到,他一個打工仔,是不可能再去糾纏秀的了,他甚至對男女情感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對于陳波的良苦用心,他也是能理解的,但他也只好實話告訴陳波和志曉,他已經(jīng)決定放下了,或者說是現(xiàn)實決定他要放下了。

  對于程杰來說,目前他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希望自己盡快學(xué)到技術(shù),再找個好點的工作把日子過下去,至于以后他要干什么,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必靠體力勞動來充實自己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環(huán)境,并且慢慢的用自己的方式生活著,沒有剛開始時候的那種迷茫與郁悶了,或者說是他的心態(tài)與這個社會磨合了。他對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已經(jīng)熟悉了起來,并且跟同事建立了某種初步的友誼關(guān)系,在上下班時,偶爾他也會主動跟同事聊幾句,在路上遇見其他同事也主動跟人家打個招呼了。

  眼見自己這幾個月學(xué)操機學(xué)得差不多了,此時的程杰倒有點惆悵起來了。本來他是打算學(xué)到農(nóng)歷過年前就辭工的,因為當他真正了解到CNC操作這活得時候,他估計只要努力四五個月完全可以出師,可以到外面的廠獨當一面。只是,當他把那牧野高速機也學(xué)會了之后,他又想盡快學(xué)會編程。但是,編程并不是那么容易學(xué)的,需要很多經(jīng)驗,因此他又猶豫了。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他也跟著教程在學(xué)了幾個月,畢竟是自學(xué),學(xué)了那么久,他也只是能作一些簡單的3D圖和編一些簡單的彈簧孔的那些程式。關(guān)鍵是,這都是僅僅在軟件上練習(xí)過而已,他還沒真正實踐過。

  就目前看來,程杰他是放棄了年前辭工的打算了,準備繼續(xù)在這待上一段時間。對于程杰來說,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打工仔了,他現(xiàn)在要為自己的生活著想,到底是離家的人了,總不能再伸手向父母要錢了吧!或許他來不及思考什么,現(xiàn)實已經(jīng)驅(qū)趕著他一路前行了,可能,過不久,他就會成為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打工仔了,盡管他現(xiàn)在還想著刻意把自己與他所見的打工仔分開來,而現(xiàn)實是他已經(jīng)身在其中了。同在社會上打拼的我們,或者應(yīng)該能理解他的那種矛盾吧,畢竟在我們眼里他還是一個只有十九歲的孩子,一個還沒成熟的孩子。

  不過,從這里也可以看出,程杰關(guān)于生活的想法還是比較純真的,也許剛剛走出學(xué)校,他還不能體會到什么是責任,什么才是現(xiàn)實的生活吧。但作為一個95后,在同齡人里他也算是早熟的那種了,起碼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一定的憧憬,而不是得過且過。

  德源廠終于是在農(nóng)歷臘月二十五放假了,陳波早在前幾天就開始追問程杰什么時候回家了,電話里,陳波顯得有點激動。陳波毫不客氣的提出等程杰家后要他陪自己去文武廟的請求,還有很多的計劃,都要程杰參加,而最為重要的,也是陳波反復(fù)強調(diào)的一點是,臘月二十八陳波生日的聚會他一定要去,不然就跟他翻臉。其實程杰知道就算他不去參加陳波也不會真跟他鬧的,以前每年陳波生日他都早早的就開著摩托車去幫忙準備了。說是生日派對,其實每年也都只是五六個一起玩得來的朋友在一起吃喝玩樂一天而已,他們總是喜歡自己買材料回來做蛋糕,喜歡往里面添什么就添什么,往往那蛋糕都會被弄成一個水果大雜燴,各種水果零食都能在蛋糕里吃到,盡管味道怪怪的,但他們就是都喜歡這樣搞,用他們的話講,這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龋@群毛球小子就愛亂搞。當然,當時程杰并不能即時就答應(yīng)陳波的所有請求,因為他也不能確定自己什么時候回去。事情是這樣的,在一個星期前程俊剛想趁周末的時候去車站買票時,程俊舅舅突然打電話叫他春節(jié)假如果沒什么事情做就到他那幫他看看廠房。其實,過去兩年的春節(jié)一直都是程俊到他舅舅那看廠房,元旦那天他舅舅就已經(jīng)探過口風了,現(xiàn)在舅舅又這樣問了,那就是他舅舅又沒找到人幫他看廠了,這也就是說程俊今年又不能回家過年了,因為親戚上欠下了很多人情債,程俊很難拒絕。也就因為這樣的情況,程俊只好買了一張臘月二十七早上八點的車票,而程杰卻有點不忍心,畢竟大哥兩年沒有回家過年了,程杰想替他哥去看守舅舅的那兩棟廠房。可程俊并不放心,擔心他弟自己一個人住舅舅那不適應(yīng)。兩人甚至已經(jīng)在宿舍里爭執(zhí)起來了。

  “這有什么問題呢?以前我們不是在那住過一段日子嘛,那里我還熟悉著呢,元旦那天我還認得去馬鞍山的路呢!”程杰為盡量打消他哥的顧慮,竟提出諸多理由來了。

  但程俊似乎并不想弟弟替換自己,說:“你還好意思說爬山的事,那天舅母就說你不懂禮數(shù)了,去人家里玩卻自己一個跑出去那么久,好了,明天你還是搭車回去吧,看廠房我有經(jīng)驗,都兩年了沒回去了,再多一年也沒事,況且我回去也沒什么事做。”

  當然,程杰是說不過他哥的,第二天早上,冬日暖暖的陽光使人的心情也跟著舒服起來,程杰最終還是被他哥送到了車站,叫汽車把他拉走了,而程俊自己則帶上一些衣物就坐公交往他舅舅那去了。

  對于程杰來說,他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回家,這也是他第一次加入到浩浩蕩蕩的春運大軍里。此刻,他坐在靠車窗的位置上,也沒怎留意身邊坐的是什么人,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里竟有點傷感迷茫起來了。

  車窗外的風景固然是美,但他很難讓自己融入這樣的畫卷,似乎缺了些什么,讓他的心一直空著,空著,找不到邊,找不到坐標。

  汽車駛?cè)氲疥柎?,窗外已是陰沉沉的一片,天氣在前半段歸程甚好,卻料不到將到目的地時,老天它傷心得落淚了。程杰旁邊座位上一個年齡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看著窗外玻璃滑落的水珠,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但她可能忘記自己的手根本夠不著車窗了,那只小手在程杰面前停留了數(shù)秒,然后有點沮喪地縮了回去。突然,女孩摘下耳機,看著他說:“哥,我能不能跟你換個位置?”他沉默了幾秒(其實是有點驚訝?。┖髮λc了點頭。

  換過位置后,程杰也無心再看窗外的糟糕天氣,倒想看看她之前看似無知和幼稚的舉動究竟為何。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個扎著馬尾鞭女孩臉上堆垛著驚喜的表情,好像在跟著耳機里的音樂唱歌!他好奇心倒是來了,微微地把耳朵靠近了點,“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噢!原來她在唱《青花瓷》!他輕輕的扭過臉,看著迷蒙的窗外,遠處的農(nóng)田中間淌過一條蛇一樣蜿蜒的河流,不知是誰家還用著柴火燒飯,車窗外不遠的村落上空飄著的炊煙在雨中彌漫著。剎那間,他覺得身旁這位小女孩太善于發(fā)現(xiàn)詩意了,而他呢?他一直以流浪者自稱,以為自己不會錯過沿途任何風景,不料,現(xiàn)在倒沒有那女孩那么敏銳地融入了這般情景。

  汽車繼續(xù)在細雨朦朧中平穩(wěn)駛往目的地,而程杰身旁卻一直回旋著《青花瓷》的旋律,他沒有想到的是歸途的這一小插曲竟使他開始反思自己了,天青色已經(jīng)等到了煙雨,女孩也等到了如夢般的意境,誰說詩意離我們很遠,誰說只有詩人的情感才敏銳?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點意思了,覺得自己有些什么得向人家學(xué)習(xí),程杰突然想跟那女孩說說話,講自己一路上感受的變化??伤冀K不敢開口,無可奈何,我們的程杰還是不怎么善于言辭,可能他是不想讓對方覺得他是在有意搭訕吧!畢竟,他們只是同一班車兩個相鄰座位上的陌生人罷了。想著想著,程杰苦笑了一下就拿出手機和耳塞開始聽歌了,當然,他第一時間播放的就是《青花瓷》那首歌,不過他要聽的不是原唱,而是他喜歡的一位不太有名氣的歌手龔玥翻唱的,看來他也是想感受一下這雨景了。

  汽車一路走走停停,雨還是那樣飄零在窗外。程杰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喊“哥”,可他心想他哥去舅舅那里了,他喊哥干嘛呢?突然他感覺到有個什么暖暖的東西碰了一下他的手臂,猛然愣了一下,噢!他想不到自己把歌聽著聽著居然睡著了!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耳邊又傳來了一聲“哥”,他扭頭一看,呀,原來是這旁邊的女孩在喊“哥”。

  “不好意思,剛才不知不覺睡過去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嗎?”,程杰摘下了耳塞說問。

  “吖?你剛才是在睡啊?我還以為是你戴著耳塞聽不到我叫你呢,哦哦,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沒關(guān)系,我無意中睡過去了而已,你喊我有什么事?”程杰覺得那女孩有點莫名其妙。

  “哦,我就是想問你還要不要換回座位?!?p>  “哦,我沒別的意思的,我只是覺得這座位原來就是你的,所以···所以覺得該換回給你,”那女孩看見程杰的神情有點局促就慌慌忙忙的補上一句。

  “沒事,你要看窗外就一直坐靠窗吧,我坐哪都可以的,”程杰不經(jīng)輕輕的笑了起來。

  “我已經(jīng)看夠了,我能感受一下窗外的雨景就很滿足了,要不我還是坐回我原來位置吧?”

  “呃,還是不麻煩了吧,”程杰有點緊張了。

  “那好吧,那你繼續(xù)休息吧?”

  “不了,我剛才也不是因為累而睡著的,況且,這估計還有兩小時就能下車了,”程杰指著窗外說,“看,快到我們市了。”

  “哥,你是哪個鎮(zhèn)的?我家在沙田?!?p>  “沙田?我外公外婆就在沙田,我常去呢,我是梭子鎮(zhèn)的。”

  “哦哦,我叫劉紅霞,你呢?”

  “程杰,”程杰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能回答的如此順暢,說完眼睛一咪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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