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綿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秦徹,這令她感到有些陌生。
“可是,宦游剛剛私信找我來著,我才想說……我只是覺得,或許我答應了,可以幫你。”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秦徹,裴綿綿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垂著頭,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什么?他什么時候又找你了?他和你說了什么?”
沒想到,聽到宦游兩個字的秦徹,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飛快地轉了過來,一把扣住裴綿綿的手腕,眼神中充斥著一股戾氣。
突如其來地,裴綿綿手腕吃痛,忍不住嚶嚀了一聲。
“你放手!疼!“
此時此刻的秦徹,在裴綿綿眼里,已經有些近乎失控狀態(tài)??汕貜?,素來不是以冷靜自持為傲的嗎,怎么會……
見秦徹不放手,她想了想,慢慢地走上前兩步,用另一只手輕輕抱住了秦徹。
柔柔的小手接觸到僵硬的脊背時,裴綿綿才能深刻感受到他的精神狀態(tài)是多么緊繃。
她輕輕地拍著秦徹的后背,臉頰埋在了秦徹的懷中,悶聲悶氣地說著話。
“雖然不知道過去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告訴我,可是,我一直都在這里呀,我一直都是站你這邊的,你不要生氣了?!?p> 話音才落,緘默了半晌,裴綿綿有款款續(xù)道。
“不過……要是能告訴我就好了,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她抬頭看了秦徹一眼,發(fā)覺秦徹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便也不再說話,只是這么輕輕地抱著秦徹。時間久到,她的手腕都有些發(fā)酸了。
“你真的這么想知道?“
終于,秦徹開口了,眼中充血,泛著惹人憐惜的紅。
“嗯……我想知道。是因為好奇吧,好像很多事情,都是因過去而起。我覺得我應該要知道……“
小孩子之間的記憶能有多驚天動地呢?裴綿綿始終不明白,這有什么好隱瞞的。
然而已經長大了的她,無法理解的是,有時候,往往小孩子的惡,才是最純粹的惡。
“回家吧,你想知道的話,我會告訴你。“
秦徹看著她的眼神,再度發(fā)生了變化。
似乎,蘊含著那么一絲不舍的意味,仿佛裴綿綿即將離去一般。
疲倦無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秦徹嘆了一口氣,松開了扣著裴綿綿手腕的那只手。
肉眼可見,在那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圈紅印子,看著有些駭人。
“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
在情緒發(fā)泄后,秦徹終于恢復了理智,看著那道紅印,愧疚神色更加清晰。
“對不起有什么用。“
裴綿綿見狀,見縫插針地開了口。
她把手刻意伸到了秦徹跟前晃了晃,撅著嘴。
“呼呼才會好。“
嗯,是裴綿綿的作風。
她不喜歡現(xiàn)在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而她感覺自己能夠作為氣氛的改變者。
幼態(tài)的言辭和語氣與裴綿綿格外契合,秦徹亦心領神會,伸手輕輕接過手腕,送到唇邊,輕輕吹了兩口氣。
“好了嗎?“
“還沒有!“
又是涼絲絲的兩口氣。
“好了嗎?“
“沒有沒有?!?p> 突然間,秦徹將溫熱的唇附上了裴綿綿的腕間。
裴綿綿有種錯覺,他是不是伸舌頭了?就像——大貓給小貓?zhí)蝮聜谀菢樱?p> 無論如何,一股電流從腕間直直竄入了她的心頭,電得她有些發(fā)麻,心頭小鹿瞬間活躍了起來。
不得不說,秦徹太會了,在這種情況下,在剛剛失控后,還能做出這種撩人舉動。
“現(xiàn)在好了嗎?“
“好了好了好了。“
點頭如搗蒜。
秦徹滿意地點點頭,牽起裴綿綿就向外走去。
施以柔依舊是被忽略的那個,她猶如一個看客,在玻璃窗外,將這場高潮迭起令人無比心動的劇目從頭追到尾。然而,她卻更加難過。只是,她從來都在沉默……
……
秦徹的車穿過了熟悉的街道,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至于為什么選擇在家里講述這段過往?
大概是因為,只有家里,才能給與秦徹安全感吧。起碼裴綿綿是這么想的。
雙雙入座沙發(fā),裴綿綿卻沒由得開始緊張起來。
良久的沉默后,秦徹開口試探。
“說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裴綿綿左思右想,終于坦誠了一回。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這么說來,我應該是全部都想知道……“
話雖如此,可她也不清楚過去到底有多少她不曾了解的內容。秦徹,真的會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她嗎?
“果然,你全都不記得?!?p> 聞言,秦徹卻波瀾不驚,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誒?你知道我不記得?那你之前為什么那樣,耍我嗎?“
“不,我只是僥幸,僥幸地希望你還記得,僥幸地希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秦徹越是這么說,裴綿綿就越是不解。
“那……你從頭說起?還是……咱們邊喝酒邊聊?等我一會兒!“
看著秦徹一副說來話長的樣子,生怕他懶得開口,裴綿綿狗腿地一溜小跑,來到了冰箱前,懷抱一打冰啤酒,回到了秦徹跟前。
噗呲,拉環(huán)一拉,啤酒香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她將手頭的啤酒遞給了秦徹,坐在他身邊,眨巴眨巴眼,一臉可憐兮兮。
“可快說吧,我都要好氣死了,不聽完絕對睡不著覺的那種!“
秦徹深深看了一眼裴綿綿,也不再賣關子,只是用他那略顯低沉的聲音,講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
十七年前,秦徹的父母正在鬧離婚,鬧得不可開交。秦徹的母親,也就是一手創(chuàng)辦元昭集團的元妙,就把秦徹送到了好閨蜜程懷安的家中,程懷安正是裴綿綿的母親。
初次見面的時節(jié),是百花齊放的春季。元妙將秦徹獨自一人丟在花海中,便驅車離去。秦徹乍一開始,還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媽媽不見了。
一時間,被拋棄,被遺忘,百感交集,悲從中來。
那時的他,也不過才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