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炎夏,一個人影也見不著,鬼魅抱著花盆氣喘吁吁地走在路上,今早剛起來就看那株樹蔫倒在盆里,葉子一半灰一半黃,嚇得自己趕忙把它扔進附近的噴泉池里,這下可好,這葉子倒是綠了,可全落光了!只得抱那光禿禿的樹桿去投醫(yī)罷?!斑@麻煩家伙!把你丟在路邊算了!”大約過了半日時辰才晃晃悠悠地來到花鳥市場。沿著街角一進去就看見地上摞著大大小小十幾個鳥籠,里面不過裝著些小雀兒,嘰嘰喳喳鬧個不停。門檐上參次不齊掛著幾只生龍活虎的八哥,一見著人便轉著圓溜溜的小眼睛叫喚到,“買我!買我!我可愛!”可把看鬼魅樂了,這小家伙居然還自己推銷自己起來。
“要不要帶一只回去呀?它們可聽話了?!钡昀锏拇髬痦樖志玖酥痪G毛八哥,擰著脖子給鬼魅瞧。
“不了不了,您知道哪兒有賣花的嗎?”
“花店?往里走到處都是的,花哪有鳥好玩啊?小姑娘看看我這金絲雀,百靈鳥呀,叫的可好聽了!你看看...”鬼魅接連擺手,跑著逃離大嬸的魔音。隔壁那家屋里擱滿了四方玻璃箱,三兩成群的小魚在水中自得其樂,鬼魅臉貼在玻璃上看那水底的水草,石山與珠貝,喃喃自語“這莫不是奈河的魚吧?竟在人間販賣?”
“姑娘!我這寵物魚好養(yǎng)的狠咧!帶只回去玩玩吧?”穿著白背心的老大爺坐在搖椅上慢悠悠地扇著風,旁邊還有一個小圓木桌,放著切好的半邊西瓜和一瓶白酒。未料忽聞人語,鬼魅一失手竟將手中的花盆拋了去,不偏不倚恰掉進了那玻璃箱,魚群驚恐地四處亂竄,盆里的土紛紛揚揚灑下,原本澄澈幽靜的魚池被攪和成了一攤泥水。鬼魅愣眼呆站在那兒,一旁那老大爺黑著臉,氣急敗壞地沖過去,望著那泥漿中翻滾的白肚皮如潮涌的白浪,捂著胸口哀嚎到,“啊喲!姑娘你不買就不買嘛!也用不著拿我的魚撒氣吧!這這這...啊呀!”這一陣騷動也驚動了隔壁大嬸,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一片狼藉的犯罪現場,裝作同情的樣子感嘆到,“喔喲,真可憐!”肩上棲著一只綠毛鸚鵡也像模像樣地學起來,“可憐!可憐!”
大爺臉漲紅,扯著脖子直囔囔“有你什么事兒?!管好你那雀子罷!”又轉身沖著鬼魅惡狠狠地說,“你可得負全責!我這寶貝魚兒全死光了!全都得賠!”鬼魅欲哭無淚,她身無分文,哪能賠得起?
“有啥好賠的?反正你攢的那些錢通通敗給你那寶貝女兒了!一個銅板也沒留,哎喲可真行!”大嬸倒是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搖椅上,斜眼看那老大爺。
“你這是什么話?前幾日她還給我提了西瓜來了呢!孝順的很!倒是你家兒子可是國際大忙人!一年到頭就見不著人影,估計忙的連家都忘了!”
“那可不,用幾個西瓜換大幾千塊,這買賣真劃算啊!”大嬸哼了一聲。
“我那是自愿給的!攤上你這個鄰居我也是上輩子作孽了”老大爺氣的顫顫巍巍指著鬼魅,猛吸氣幾口氣,“哎喲!都是你害的!”
“我...我沒錢...”鬼魅老老實實說了出來,即便要上刀山下火海千刀萬剮她也認了。
“哎!真晦氣,我一把老骨頭還得替你們這些小毛孩收拾殘面,真是...”老大爺支著腰,舀著漂浮在水面上的魚尸。
“一分也沒有啊?”大嬸上下打量眼前瘦弱的女孩,鬼魅哆哆嗦嗦點點頭,“得,老頭!我替你想了個法子,讓這小姑娘留在店里打工來償,咋樣?就做些體力活,你這一把老骨頭也能輕松點,每天給小姑娘一口飯錢就好了?!?p> “甚好,甚好!就這么定了!你明兒早點來吧??!”老大爺盯著魚尸想了想,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鬼魅露出了苦澀地笑容,生活不易啊,生活不易!
次日清晨,花鳥街便傳來老頭的囔囔聲,“丟這么多食做什么!我說了一勺一勺!你還嫌害我不夠多是不是?”老大爺拿著撓撓樂一頓猛敲,“哎喲,輕點!輕點!”鬼魅抱頭鼠竄...好不容易混到中午,老大爺又叫著她去幫那大嬸收拾鳥籠,“這味兒可真重啊!”剛打開籠子,一股臭味撲面而來,差點熏暈過去,鬼魅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提著鳥籠,手忙腳亂地清理著鳥糞。那倆人倒清閑,搬了兩張搖椅,坐在圓桌前舒舒服服喝起酒,吃起飯來。“行了,你掃完就歇會吧,免得別人說我虐待童工呢?!崩洗鬆敵蛄搜蹪M頭大汗的鬼魅,遂進屋拎了一個小板凳出來,“來來來,我今兒可特意多炒了兩個菜,你這孩子太瘦了!”大嬸拉著鬼魅坐下,給她夾了兩大筷子牛肉片?!吧眢w素質不太好啊,想當年我女兒像你這么大時做事可利索了!”老頭咂了口白酒,感嘆到。
“還不是被生活所迫,你也不想想是誰造成這局面的?!贝髬鹌财沧?,又給鬼魅夾了一塊排骨。
“你這老婆子真煩!講話陰陽怪氣的!沒勁!沒勁!”老頭氣的別過頭,在一旁哼哼唧唧地嘀咕著。
“不是我說,這么多年你那暴脾氣一點沒改,心眼兒還小,總固執(zhí)...”可能是因為酒的緣故,大嬸羅七八嗦了一大堆。那老頭反倒沒吱聲了,只是一個勁地悶頭喝酒,一杯又一杯...
黃昏時分,鬼魅捶著胳膊從花鳥市場里走出來,一下午也是累的夠嗆,又是換水又是喂食,剛歇下不過半分鐘,烏泱烏泱一群人沖進來囔著要買魚,哪想撈魚的時候,險些打翻了玻璃缸,被老頭抓著又是臭罵一頓。
“太累了!簡直太累了!都怪那樹!”鬼魅哭喪著臉,拖著酸痛胳膊慢慢挪回家。
夕陽下的影子也佝僂著身子,亦步亦趨,忽長忽大,忽矮忽小,最終變成紐扣大小的一粒黑點,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被大地抹去痕跡。
實習報告:
無事,不再贅述。
八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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