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留夏起得很早。
用了早飯后,花留夏已攀上了櫻花樹,文玉在樹下望著她,急急道,“小姐,奴婢陪您一起吧!”
不知為何最近總是不太平,先是出了刺客的事兒,又莫名其妙出了二小姐陷害小姐一事,文玉心慌得很,生怕再出個什么事。
花留夏烏黑的眸子閃動著亮光,“乖文玉,今日要去的地方不好帶你去了,你乖乖地在梨水院等我。”
花留夏來到端王府外的時候,腳步一頓,掃了一眼端王府的門楣,便繞道到長樂公主曾經(jīng)帶她爬過的那個墻角。
端王府的外墻,一眼望過去皆是規(guī)整肅穆,只有這一處突兀地堆疊著幾塊石頭,高度到了半墻高,像是故意為賊人開了個方便之門似的。花留夏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有些疑惑,后來才知道這道方便之門是特意留給長樂公主的。
花留夏借著石塊輕輕一躍爬上了墻頭,她剛剛坐定,便有數(shù)道戴著面具的黑影出現(xiàn),將她圍住,花留夏并不意外,笑吟吟道,“煩請通報一聲,花留夏求見端王?!?p> 今日輪值的暗衛(wèi)恰好都沒有見過花留夏,暗衛(wèi)們同時想著,若是正常求見,何必要爬墻?
當然,爬墻這事兒對長樂公主例外。
這么想著,八個暗衛(wèi)沒有聽信花留夏的話,手中的劍在日光下泛著寒光。
唉,不信她啊......
那只好——
花留夏拔出青霜,在手中轉了一圈,最后穩(wěn)穩(wěn)握住,眨了眨眼,很友好的模樣說道,“你們不信我,那我只能硬闖了,不過出手前提醒你們一句,我和你們王爺是朋友,若是不小心傷了我,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的哦。”
暗衛(wèi)們一怔。
花留夏跳下墻頭,舉著青霜揮向一個暗衛(wèi),暗衛(wèi)瞬間醒神,側身避過,就要一劍刺過去,腦中突然想起紅衣女子剛才的話,心念一轉,撤了劍勢,出了一招擒拿手。
花留夏的那句話奏效了,暗衛(wèi)們盡職盡責地抓她,卻無一人對她用劍。
十幾招后,花留夏被擒住了。
為首的暗衛(wèi)一頭霧水,就這個武功也敢硬闖端王府?
此事怪異!
當即道,“這事有異,要請王爺定奪!”
為首的暗衛(wèi)走在前頭,后面兩名暗衛(wèi)一左一右押著花留夏,走在路上,引起不少侍女和仆從的側目。
暗衛(wèi)營的大人又抓著刺客了?
這刺客可真美啊......
花留夏被兩人押著,臉上倒是安閑自在,除了押她的手太用力讓她不舒服,“我說你們輕點,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們這么大的力氣,我會受重傷的!”
“......”
手無縛雞之力?
剛剛還和他們對了十幾招,明明是有些身手的。
花留夏被扭送至湖心亭的時候,肖青正好從里頭走出來,他掃了一眼,問著為首的暗衛(wèi),“怎么回事?”
那人回道,“肖大人,此女子剛才欲闖王府,恐是細作,屬下將她送來,請王爺定奪。”
肖青再次看向那個“刺客”,正好對上女子明媚的笑容,以他多年的職業(yè)經(jīng)歷來看,此時還能笑得出來的,不是瘋傻了,就是別有內情,肖青眉目微沉,道,“你們在此等著,我先去稟王爺?!?p> 那人恭敬應道,“是。”
端王蕭子楓剛用過早膳,知秋正在吩咐侍女們收拾碗筷,她見著肖青去而復返,頗為詫異。
蕭子楓問道,“何事?”
肖青稟道,“剛剛西墻的暗衛(wèi)抓了一個女細作,這女子不太尋常,屬下先稟王爺,待查出真相后再回稟王爺詳情?!?p> 白日抓到女細作并不尋常,蕭子楓眉心一擰,問道,“什么女細作?”
肖青沒想到王爺會再問,想了想剛剛見到的女子,回道,“這女子白日闖王府,且穿著顯目的紅衣,太張揚了些,屬下——”
肖青的話頓住了,因為他還未說完,白色衣袍帶風,從他旁邊出去了。
他愣了愣,看向知秋,卻見她也是一臉茫然。
正躬身等在原地的暗衛(wèi),聽到感受到一陣寒氣襲來,一抬頭便見端王站在十數(shù)步之外,他當即凜神,正要回話,就聽身后女子帶著嘆息的聲音響起,“端王府的門檻可不太好進啊?!?p> 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暗衛(wèi)們糊涂,趕出來的肖青也聽得糊涂。
那名暗衛(wèi)正欲呵斥,卻感覺一道冰寒的目光掃來,他登時住了口,那兩名押解花留夏的暗衛(wèi)看著王爺?shù)哪抗?,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這女子不會真的是王爺?shù)呐笥寻桑?p> 這么一想,兩人頓時覺得如墜冰湖,通體發(fā)寒。
很快,他們的猜想得到了印證。
端王上前,在女子面前站定,清寒的目光掃向兩個暗衛(wèi),那兩人不禁看向對方,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驚駭時,才確認這不是夢。
兩人慌神,同時松了手。
花留夏笑了笑,揉了揉有些發(fā)麻的胳膊和手腕。
端王上下打量了她一瞬,確認她沒有受傷,目光落在她的笑顏上,臉色才稍稍柔和了幾分,清越的聲音緩緩道,“你這出場方式倒是別致?!?p> 完了......
肖青和其他三名暗衛(wèi)同時想到,王爺一句話已經(jīng)證實,這女子確實是王爺?shù)呐笥?,而且除了長樂公主外,王爺對誰這么好聲好語過?
三名暗衛(wèi)更是背脊一涼,僵著脖子看向紅衣女子。
她不會講剛剛他們八個人圍攻她一個人吧?
知秋在肖青旁邊站定,她望著紅色身影,有些失神地解釋著,“這是花府花大小姐,她是王爺?shù)呐笥?。?p> 肖青一震,原來這便是花家大小姐?。?p> 花留夏瞧氣氛不太尋常,撲哧笑了,說道,“王爺要不要考慮給我一個信物什么的?否則這端王府我可不敢來了?!?p> 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暗衛(wèi)們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三名暗衛(wèi)頭皮一麻,小心臟都提了起來。
肖青畢竟是暗衛(wèi)營的二把手,最先反應過來,幾步上前,半跪請罪道,“屬下失職,險些讓手底下人傷了花小姐,請王爺降罪!”
肖青心里跟明鏡一樣,這事兒他也冤枉呀,他在這之前都沒見過花小姐,何況還是手底下人動的手。
但是嘛——
有些時候對錯不重要,態(tài)度才重要。
老大都跪下了,其他三個暗衛(wèi)還能不懂嗎?齊刷刷地跪地請罪。
花留夏看了一眼跪地的人,哭笑不已,端王有這么可怕?
好像有的。
曾經(jīng)有一段她也覺得他很不好惹過,只是后來看著他的面色越發(fā)柔和了,她才漸漸覺得,他是端王,但也是個人。
花留夏出神之際,猝不及防地,手腕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她回神,愣愣地看著握著自己手腕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
跪地的四人將頭埋得更低了。
端王未置一詞,拉著花留夏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