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留夏剛剛順著櫻花樹騎在墻頭,便聽到文玉慌張的聲音傳來,“小姐,有人來這邊了!”
花留夏只好跳了下來。
有丫鬟來了梨水院,請她去花廳。
花留夏和文玉一道來了花廳,才剛剛走近,便聽到言笑晏晏的聲音。
這樣的氛圍......有些少見。
待客?
引路的丫鬟退到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小姐,里面請?!?p> 花留夏目光從花盛、柳梅香身上掃過,看到了柳長勝和一個中年男人,那個男人眉眼之間和柳長勝有幾分相似。
柳長勝,花留夏自然忘不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紈绔子弟,之前因花盛的撮合她不得不陪了他一天,那一天柳長勝又是被狗咬,又是被采花賊輕薄,想必讓柳長勝印象深刻吧。
竟還敢來!
花留夏的目光落到花盛身上,她神色未動,只是眸子愈發(fā)冷了。
文玉看得愣了眼,老爺招待外男,卻特意將小姐叫來,這意思不言而喻啊,可是為什么是柳家公子?。?p> 柳家公子一點兒也配不上她的小姐!
何況,老爺難道不知道小姐和端王......
花盛看到了花留夏目光中的冷意,一時不知是心虛還是為什么,不禁想要避開她的直視,眸子一轉(zhuǎn)便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文玉,他頓時目光一沉,這丫頭也太沒規(guī)矩了!
花盛不悅地看了文玉一眼,直看得文玉垂下頭去。
柳觀上下打量了進來的花留夏,笑道,“早聽聞花家大小姐傾城之姿,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哈哈。”
難怪他的兒子好久都對她念念不忘。
花留夏看向那個中年男人,這次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個遍,她仿佛看到柳長勝二十年后的模樣了。
柳梅香趕緊道,“留夏來了,快坐吧?!?p> 花留夏收回目光,到桌邊坐下。
文玉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感覺到柳家公子的目光無禮地盯著小姐,她恨不得擋在小姐面前不讓他看。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討厭的人呢?
花留夏卻是淡定,她喝了一口茶,轉(zhuǎn)頭看花盛,“不知父親叫女兒前來所謂何事?”
這種場合,若是個正常女子,早已羞地不言語了,偏偏花留夏對此毫無所覺一般,還一本正經(jīng)地問了一個讓花盛為難的問題。
難道花盛能說,讓她來相親?
花盛眉心擰了一瞬,舒展開時已說道,“你表哥你已見過了,這一位是表舅,還不向表舅見禮?!?p> 花留夏轉(zhuǎn)頭微微頷首,“表舅?!?p> 柳觀富態(tài)的臉上帶著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表侄女不必多禮!”
文玉瞬間木然。
一家人,什么意思?
柳梅香臉上并不好看,到現(xiàn)在她還是不喜這個安排。雖然迫于老爺?shù)膲毫?,不得不把哥哥和侄兒請來了,但她心里,巴不得這樁婚事不要成。
或者,她希望端王是真的在意留夏,這樣的話,這個婚事自然也成不了??上?,她派去端王府悄悄傳話的人回來說,沒有見到端王。
柳梅香一時也無計可施。
花家畢竟是書香門第、禮儀之家,花盛聽得柳觀的話不禁眉心一皺,哪有剛見面就對女兒家說這種話的,但他也沒說什么,畢竟是他要和柳家結(jié)親的。
觸及到花留夏投過來帶著詢問的目光時,花盛咳了一聲,思忖了一刻,才道,“留夏啊,你之前也和你柳表哥見過面了,你柳表哥覺得你知書達理、溫柔賢淑,欲迎你進門,為父仔細想了想,和柳家親上加親也是一樁美事?!?p> 她知書達理?
她溫柔賢淑?
呵呵......
花留夏默不作聲地端起茶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
花盛目光緊緊跟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表情看出一點兒端倪,生怕她不答應(yīng)。
柳梅香暗地里手心攥緊了,生怕花留夏點頭就應(yīng)了下來。
而另一邊的柳觀和柳長勝也看著她,怎么不說話呢,讓人好生著急。
文玉一向是個乖巧的丫鬟,無論是對她家小姐,還是對府里的主子都是順從,可這是第一次,她對老爺夫人生出難以言喻的感覺。夫人便罷了,畢竟小姐不是她親生的,可是老爺怎能如此呢,她讓小姐嫁給柳家公子這樣的人,這不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嗎?
沉默的時間有點長,花盛開口打破沉默,“留夏,跟為父說說,你怎么想的?”
柳梅香跟著道,“留夏,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情,也著急不得,若是沒想清楚,再想想也是行的。”
花盛瞪著旁邊的柳梅香。
柳觀也看過去,怎么二妹一副不想把花留夏嫁到柳家的模樣?
柳長勝一臉急躁,這是他親姑母嗎?不幫他說話就算了,居然還慫恿花留夏再想想。想什么?有什么可想的?
花留夏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時,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她。
花留夏緩緩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自然是聽父親的?!?p> 柳觀心中寬慰,他這位妹夫可是高官,親上加親自然對柳家的生意大大有利,何況,有花大小姐這么漂亮的女子做兒媳,平時看著心情也會舒暢啊。
柳長勝臉上的急躁急退,帶著興奮之色,毫不避諱地瞧著花留夏,目光放肆又大膽。
文玉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
花盛聞言心頭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他雖然決意將花留夏嫁給柳長勝,但他知道這個女兒是個氣性硬的,若是她不愿意,怕會折騰出許多事來。
“留夏——”
花盛冷眸掃過去,堵住了柳梅香要說出口的話。
“但是——”,花留夏的聲音再次響起,“女兒已然被退婚了兩次,實在不敢相信表哥是真心想要娶我——”
花盛眉心微皺,看著花留夏。
柳長勝當(dāng)即豎起三根手指,“我對天發(fā)誓,對表妹的真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花留夏看得愣神,眾人都以為她是被感動了,卻不知她在心里想著,柳長勝跟青樓花坊里的姑娘訴衷腸時便是這副模樣吧。
花留夏神色黯然,微微垂眸說道,“并非我不相信表哥——”
柳觀心道,果然尚書小姐不是那么好娶的,他不禁瞇眼觀察著她,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柳長勝道,“你如何才愿意相信我的話?”
花留夏道,“若是一月過后,表哥心志不改,留夏便沒有顧忌了。”
柳觀呼出一口氣,竟這么簡單?看來是他想多了,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能有什么過分的要求?說來也可笑,外面?zhèn)髂敲炊嗨投送醯闹{言,他竟然當(dāng)了真,若不是他妹夫親口告訴他這些消息是假的,恐怕他就要錯過這么一個好兒媳了,看看大小姐答應(yīng)地這么痛快,怎么可能跟端王有牽扯?
果然流言都是胡說八道,不足為信!
還要等一個月啊......柳長勝眉心一皺,不禁道,“為何非要——”
柳觀打斷他的話,對花留夏道,“侄女兒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一個月就一個月,年輕人畢竟還是要互相了解一些嘛,呵呵——”
談到這個份上,在場的人只有柳觀能笑得出來了。
花盛沉思,只覺得花留夏不會乖乖聽話,不知道這一個月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柳梅香桌下的手帕擰成了一團,萬萬沒想到,花留夏居然答應(yīng)了。
文玉小臉也掛著憂愁,雖然她一直相信小姐,可是還是忍不住擔(dān)憂著。
柳長勝自然是覺得時間太長,柳家家財萬貫,那些樓里的姑娘都是上趕子貼到他身上來,但凡是他看中的姑娘,白天看中了,晚上就能變成他的人,但這個表妹,卻要他巴巴地等上一個月。
花留夏笑吟吟地看著苦著臉的柳長勝,這是嫌一個月太長了?也是,哪用得了一個月,只要一天的時間,她就會讓他后悔生出這種想法。
眾人各有心思,花廳中有片刻的沉默,柳觀卻沒覺察到,笑呵呵道,“對了,聚香樓新出了一些菜品,很是不錯,正好快到午飯的時間了,長勝不如帶你表妹去嘗嘗吧。”,說著又轉(zhuǎn)向花盛,“妹夫以為如何?”
花盛豈會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