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五六日,徐殺生的傷勢在每日的補(bǔ)藥進(jìn)補(bǔ)下,已然痊愈。
慕容飛花與五毒老怪、昆侖摩勒這幾日,由熟諳洞庭湖風(fēng)土人情的老匪帶著,尋遍雁翎泊北邊的三山五鎮(zhèn)卻一無所獲,沒有打聽到猿婆婆的絲毫蹤跡。
尋人之事皆在暗中進(jìn)行,就連鷓鴣天也僅知曉他們來洞庭湖是為尋故人而來,卻不知尋的是什么人。
閑來無事時,徐殺生重拾武功,每日在晨曦中吐故納新,修煉真氣。
山寨中多長槍寬刀,也有從前劫掠而來的好劍,鷓鴣天見徐殺生用竹作劍,便挑了一把好的鑌鐵長劍,送與他作兵器。
羊青兒久處深閨,見慣了深宅大院,卻那里見過洞庭湖這等山明水秀、波光瀲滟的南國風(fēng)光,每日纏著徐殺生一同泛舟游湖、釣魚挖筍。
徐殺生自受傷之后,便覺自己實力低微,只想著清修苦練,但又不好駁對方的面子,只能苦笑著陪同。
畢竟自己的傷能痊愈的如此之快,全靠羊角公慷慨解囊送的珍貴草藥。
第六日一早,金烏初升,眾人一大早便被寨里的水匪叫醒,說是寨主有要事相商,邀眾人前往聚義廳議事。
眾人皆一頭霧水,但五毒老怪與羊角公人老成精,心里已然明了,定是魚皮蛟人尋來幫手報仇了。
果不其然,聚義廳里鷓鴣天一張黑臉縮作一團(tuán),緊緊盯著桌上的雁翎泊地輿圖,見眾人齊至,急忙講了喚眾人前來的緣故。
原來是雁翎泊在岳洲安插的探子來報,官府已經(jīng)在岳州城外的金烏大營里集結(jié)了五千廂軍,由軍指揮使呼萬里統(tǒng)率。
此人精通水戰(zhàn),據(jù)傳手下有十艘飛廬樓船,每艘樓船可納五百兵士行車走馬,樓船兩側(cè)又有轟天雷這等威震天下的火器。
而且還有百艘行船極快、可奇襲的斗船,船上有戰(zhàn)棚,棚下有女墻,可供弓箭手射箭之用,端的是一支水戰(zhàn)雄師。
而且據(jù)探子回報,再過兩日五千廂軍便要拔營而走,來往洞庭湖剿滅雁翎泊。
鷓鴣天心里知曉這次官府終于動真格的了,以往來剿雁翎泊不過是兩三千人的鄉(xiāng)兵,連艘像樣的戰(zhàn)船都沒有。
統(tǒng)帥者比如隋水、杜子臨一流的,皆為軍中官職最低的都虞候使,虛有其表,只知紙上談兵。
徐殺生問為何此次官府如此大動干戈,鷓鴣解釋道:
“魚皮蛟此人所圖甚大,若不是慕容女俠將之打跑,恐怕雁翎泊已成了此人的屯兵聚糧之地,我猜他八成是要效仿方臘行事,聚眾造反?!?p> 而魚皮蛟攻打雁翎泊的意圖也顯而易見,便是奪回這浩大水泊,一來是為此地隱秘可安心操演兵馬,二來也是為了防止自己意圖謀反的罪行被鷓鴣天等人上報朝廷,殺人滅口。
雁翎泊在三寨中安插的密探回報,魚皮蛟人夜會巨野寨頭領(lǐng),兩人詳談良久,已與三寨結(jié)盟。
許諾此次只要助官軍攻下雁翎泊,便招安三寨的水匪,封巨野寨的頭領(lǐng)為都虞候使,將三寨合為一軍,讓眾匪都吃上官糧,從今以后再也不必為官府通緝惶惶不安。
此次官府集結(jié)重兵,又有對雁翎泊了如指掌的魚皮蛟人襄助,恐怕雁翎泊在劫難逃。
“還請羊公助我雁翎泊逃過此劫!”
鷓鴣天愈想愈坐立難安,言辭懇切道。
“呼萬里此人,我倒聽說過,乃是大宋一等一的戰(zhàn)將,轄下有造船工坊兩座,專為大宋打造水戰(zhàn)樓船!”
“看起來魚皮蛟人在朝中的靠山官職可不低,竟能派出呼萬里來!”
“此中情節(jié)我也知曉,魚皮蛟人以前同我說過,他在朝中有一大哥,宣和元年高中狀元,成了左丞相的東床快婿,左丞相在朝中乃是呼風(fēng)喚雨的存在,呼萬里此人據(jù)傳,也是左丞相一派的人馬,與童貫等閹黨分庭抗禮!”
鷓鴣天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此人精通水戰(zhàn),而雁翎泊現(xiàn)今已無戰(zhàn)船,切不可以己之短攻人之長,而應(yīng)想方設(shè)法,將之引上島來,再圖殲之?!?p> “不過…,呼萬里手下已有五千水軍,加上三寨的一干人馬有近七千人,老夫以為,與之對敵勝算極小,寨主應(yīng)早做打算,留出一條后路來!”
羊角公本打算助徐殺生收服雁翎泊的水匪,而后暗地里招兵買馬,壯大已方勢力。
他與沉迷于聲色犬馬的世家子弟,不聞?wù)碌膶こ0傩斩疾煌?,心中明了?p> 大宋與契丹的“檀淵之盟”已過百年,趙氏朝廷本該秣兵歷馬,屯兵聚勇。
可事實卻正相反,朝堂上下愈發(fā)地腐朽不堪,將軍不思練兵,文官只知溜須拍馬,百姓關(guān)撲(賭博)蔚然成風(fēng)。
而當(dāng)今圣上更是窮奢極欲,荒淫無度,只知玩弄奇花異石,營造艮岳,不知讓多少貧苦人家因為朝廷的橫征暴斂而變賣田地,流離失所。
而北方契丹人卻是兵強(qiáng)馬壯、磨刀霍霍,用不了幾年,定會再次大舉來攻,那時對雁翎泊來說,才是天大的好時機(jī)。
可沒料到,魚皮蛟人在朝中竟有此靠山,雁翎泊此時不過是一個鄉(xiāng)野間的水賊窩,遇上了常年守土戍邊的廂軍,如何能有一戰(zhàn)之力。
此事難辦啊,莫非是自己算錯了,可那日的云氣定然是不會騙自己的。
羊角公心中思慮甚多,一時無言。
“羊公說的不錯,我也正有此意,雁翎泊如今戰(zhàn)船皆被焚盡,若要水戰(zhàn),連一艘可用的戰(zhàn)船都沒有了。”
鷓鴣天贊同道。
“那日我聽陳大說,魚皮蛟人不是扣了許多客商的船么,不知現(xiàn)在還能不能尋到,若能尋到,大可以蒙上牛皮氈布,充作戰(zhàn)船!”
徐殺生忽地記起了那日水匪陳大所言,只要將客商的貨船稍加改造,便能與官軍對戰(zhàn)。
“好主意!”
邢天武你馬上帶著弟兄們前去,將客船撐到蘆天蕩里,再派寨里的匠人給船上蒙上生牛皮,一時半會也造不好鐵皮了,只能先用牛皮充數(shù)了?!?p> “遵命,寨主!”
邢天武領(lǐng)命而去。
“如今朝廷大舉來攻,雁翎泊已危在旦夕,不知慕容女俠有何見解?”
鷓鴣天又問。
“我不通兵法,恐怕幫不了什么忙,若與官軍斗了起來,恐怕只能勉力自保我?guī)熸⒌芏说男悦T了。”
慕容飛花淡淡道,她并不想摻和雁翎泊與官府的爭斗,魚皮蛟人總有能殺掉他的一天,如今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尋到猿婆婆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