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中,那晚并不太美妙,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窗外的雨過午夜十二點以后慢慢變大,這點可從聲音上判斷出來——雨水噼啪砸在窗戶上、樹葉上以及地板上,聲音就像一只巨大的魔掌籠罩著這座校園。
我很累,我知道累的感覺。借著閃電的光芒,我又一次瞧見了那雙眼睛——貓的眼睛。它就坐在窗臺上,窗戶既不知何時已經(jīng)敞開了。我有說不出的恐懼,毛骨悚然,汗水浸濕了床單。
它穿過窗戶正慢慢向我走來。我被嚇得心跳如雷,緊忙拉起被子蒙住了臉??墒瞧婀值氖菦]有用,我的被子就像是透明的一樣,甚至看得更加清晰。它走到我的床邊,與我四目相對,而后張大嘴巴露出鋒利的獠牙,那嘴巴越張越大,朝我的腦袋上伸來。
‘轟...啊...’我從床上掉到地上,疼痛感從我的肩膀上傳來,我瞬間清醒,做夢——我剛才在做噩夢。這噩夢此刻還意猶未盡,真實到每一個細節(jié)還在我眼前閃爍。
我心有余悸,緊忙將燈打開,不敢再關(guān)閉。
為了證明剛才真的是在做夢,我查看了窗戶,好在窗戶緊閉如初,我才稍稍緩平靜下來。
真是一個糟糕的夜晚,我從床底拖出行李箱,拉鏈的震動在我的指尖上,里頭熟悉的衣物給我一些安慰,看著看著——好想媽媽,只覺敏感的神經(jīng)一酸,眼淚忍不住地流。我不是一個軟弱的人,抹了抹眼淚,從里頭拿出一張洗好的床單換上。
此時是凌晨三點。我卻再無睡意直到天亮。
......
周一早晨,教學樓。
我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最后一個位置,我是老師眼中的‘壞學生’,這個‘壞學生’行為的習慣,從小學的時候就已經(jīng)養(yǎng)成?!险n永遠只坐最后一排,桌洞里頭,課外書比必修課本還要多,而且還能迅速的找出任何一本我想看的課外書;當老師來上課,半天找不出課本來,因為這個原因曾不下一百次被批評。坐最后一排還有一個很實際的好處,偶爾打個盹老師不太容易發(fā)現(xiàn)。我是名副其實的壞學生,若我是老師,我要有這樣的學生我也氣。
英語老師那清脆的高跟鞋聲從從遠遠的過道上傳來,全班頓時鴉雀無聲,‘學習氛圍’瞬間濃郁。那高跟鞋聲越來越近,仿佛死神的腳步逼近。不一會兒英語老師那高艷的身姿伴著高跟鞋聲走上了講臺,用她那犀利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全班的每一位同學,才開始了她的表演。
不過我們后排的同學,每一天,只認真學習十分鐘。
我前桌是我的倆個舍友——高亮、齊鳴。今天齊鳴從自己朋友那里聽說了一件事,還來不及對我們說,說實在他已經(jīng)憋了很久。當課上了十分鐘以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對我和高亮說起了這件事。
“102出事了,你倆聽說了嗎?”齊鳴回頭看了看我,“沒有,什么事?”高亮將盯著手機看的眼睛抬了抬?!拔乙矝]聽說,什么事啊?”我說道。事不關(guān)己,與人無尤,八卦是人與生俱來的天性,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今天早上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去吃早餐......”話還沒說完被高亮打斷道:“哎呦...哎呦喂...”我從后邊拍了拍高亮的肩膀道:“高亮別打斷他,讓他說?!币驗槲掖_實想知道,102宿舍到底出了什么事?!澳悄憧煺f吧,不打斷你了?!备吡潦掌鸫螋[的嘴臉。
“聽說102宿舍的一位同學昨天出車禍了?!饼R鳴小聲地說道,生怕被老師聽見?!八罌]死?。俊备吡烈残÷曉儐?,這也是我想問的?!奥犝f死了還死得很慘,腦漿蹦出,血流了一地?!饼R鳴說著說著全身抖索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是102宿舍的,聽我女朋友說的。”齊鳴回頭看了看?!八麄兪且粋€班,藝術(shù)性的?!饼R鳴補充道。
“她看見了嗎?”高亮問道?!八趫觯粐樀貌惠p?!饼R鳴心疼女友,似在回憶。
“102宿舍死的那個叫什么名字?”我問道,不知為什么我急于知道一個答案,一個肯定的答案。“好像叫羅......”齊鳴一時想不起叫什么,支支吾吾著,“羅剛!”我話音未落,齊鳴應(yīng)和道:“對!就是羅剛?!?p> “哦對了,死的還有一只黑貓。聽說人被抬上了救護車,貓被扔進了垃圾堆里?!?p> 我全身一陣雞皮疙瘩,心下駭然。如果說羅剛死在了昨天,那么昨晚和我在一起的是誰?
“你確定死的是羅剛?”我用懷疑的雙眼看著齊鳴,希望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好像是叫羅剛吧!怎么了?”齊鳴也不是很可定。“我認識羅剛,所以想確認一下?!蔽夜首麈?zhèn)定地道。
突然‘啪’地一聲巨響,差一點使我的心跳了出來,全班一陣抖索?!吧蛞唤o我站起來!”英語老師的聲音震了震我的耳膜,我緊忙站起身來,準備受死。
“怎么什么事都有你呀?你給我說說幾次了...啊幾次...睡覺有你、作弊有你、看小說有你...給我站著聽課,再說話給我滾出去......”
我活像一只掉進了陷阱的獵物,絲毫沒有還擊之力。不過我卻因此而慶幸,起碼不會讓我沉陷在剛才的陰影里,使我短暫的清醒。
......
中午,102宿舍。
中午下課后,我迫不及待地來到102宿舍,門開著,里頭只有一個人,很顯然下課后其他同學還沒有到宿舍,他們應(yīng)該還在路上。至于他為什么來得這么快,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敲了敲門,他往我這邊看了眼說道:“進來?!边@次我直奔主題,絕沒有一點拖泥帶水道:“羅剛來上課了嗎?”聽了我的問題,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使我渾身一顫。
“沒有?!睆恼Z氣上可以聽出,他有點不耐煩。“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我不管不顧繼續(xù)追問?!八懒?!”他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語氣很是不耐煩。
“他是我的朋友...他什么時候死的?”我改變了一種提問方式,果然他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昨天下午一點左右,在外灘出了車禍?!蓖橥锵е橐缬谘员恚伊私庠诖髮W里,舍友之間的情義猶如親人。
我得到了確定的答案——羅剛確實已死,而且還死在了昨天。我不敢對任何人提及昨晚的事,就算說了怕也沒有人會相信我。
我甚至懷疑我把夢境當做了現(xiàn)實,但我不能敢對天發(fā)誓,我絕對沒有在做夢。
出了102宿舍門,我直徑走向宿管房,宿管房在大門的右側(cè),我透過玻璃窗戶看見阿姨正坐在電腦前,電腦里出來的畫面是各個樓道的監(jiān)控錄像。我敲了敲窗戶,阿姨立馬回頭,這速度很快,我敢保證阿姨以前絕不會做這種動作,甚至是個人都不會做這種動作。那雙眼睛再一次讓我毛骨悚然,它鑲嵌在阿姨的身軀里,讓人別扭,很不相稱。
“什么事?。亢⒆??!彼蚱鹦θ輪柕??!罢麠澦奚崂铮蛲碛袔兹??”我的膽子在大白天里一向比較大?!熬湍阋粋€?!卑⒁炭隙ǖ鼗卮?。
“我能看看查宿報告嗎?”我是一個比較倔的人,不撞南墻心不死。以我對阿姨的了解她肯定會說出很多校規(guī),以此證明不能給我看。但是接下來的事卻出乎我的意料。她從抽屜里迅速的拿出查宿表遞給我,我毫不猶豫地接過來,迫不及待地翻看,果然只有我的簽名。102后面的簽名卻不見了,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一點被人動過的跡象也沒有的查宿表。
......
下午,圖書館。
圖書館建立在校園的東側(cè)邊緣,兩面被湖水懷繞,周圍種滿了樹木,還算景色宜人。
門口的保潔阿姨穿一身灰色的保潔服,將頭重重地低著一絲不茍地拖地,來來往往走過的學生不會主意她們,我也在這其中之列。
圖書管理員大部分時候都無事可做,他們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玩手機。他們中一半以上的人是學校里面的學生,穿著潔白的長外套,有時給人一種像是手握柳葉刀的外科醫(yī)生的感覺。但他們是圖書館管理員,沒有柳葉刀,更沒有救死扶傷的本領(lǐng)。
兩年來在學校的每一天我都會去圖書館,我看書不是為了學習,也不是為了寫作,只是我的興趣愛好。而且我看書永遠只有一種類型——小說。懸疑、推理、恐怖最佳。
我對小說庫圖書的熟悉甚至超過了圖書館管理員,他們找書還得按著編號順序,我不用。我知道每一本小說的確切位置,哪怕我沒有看過。
‘喵.....’正當我快走進小說庫時,我隱隱聽到貓的叫聲?!?....’千真萬確是貓聲,這次聽得清晰,是從小說庫里傳來的,我緊忙跑進去穿過層層書架找尋,‘喵喵......’書架底下飛竄出一只黑貓,“啊哦.....”來得突然嚇我一跳。
我深吸了一口氣,緊忙追過去,它正站在看書桌上回頭看著我。我頓時毛骨悚然,因為它就是昨天晚上我在102宿舍看見的那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