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顏一路跟著墨北寒出了宮門,等在宮門口半天的羅實第一時間沖了來去,比李隨風(fēng)都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王妃您沒事吧?有沒有人為難您?您這幾天身體似乎不太好,現(xiàn)在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本來是他正牌主子的墨北寒直接被忽略了,羅實圍著楚汐顏轉(zhuǎn)了兩圈,嘴里絮絮叨叨的樣子直接看呆了李隨風(fēng)。
這是……什么情況?
“沒事。”
楚汐顏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眼神示意他往旁邊看看,他后知后覺的扭頭,就看到了墨北寒陰沉的臉色,頓時整個人僵住了,渾身的血液凝滯,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爺,時候不早了,府里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崩铍S風(fēng)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跟墨北寒說話,也算是為羅實解圍。
“嗯。”
墨北寒應(yīng)了一聲,什么都沒說,只是朝羅實森冷的看了一眼,然后大步走出宮門,一把抓了他的千里良駒翻身上馬,駿馬低鳴一聲,甩著尾巴就離開了。
“你自求多福。”李隨風(fēng)抬手象征性的拍了羅實的腦袋,然后轉(zhuǎn)身上馬跟著墨北寒離開。
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的背影,楚汐顏看著一臉擔(dān)憂的羅實,忍不住打趣道。
“你惹他不高興了,會不會死的很慘?”
誰想到她話音剛落,羅實“唰”的一下子扭頭看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是滿滿的視死如歸。
然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時間不早了,王妃回府吧?!?p> 墨北寒不會……真的殺了他吧……
她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是羅實卻是因為關(guān)心她面臨被墨北寒處罰的危險,她是知道的,他們這些人一生只能忠于一個主子,如果生了二心,那么必然會招來殺身之禍。
很明顯,她還不是墨北寒的人,所以羅實剛剛對她的關(guān)心,對于墨北寒來講,無異于面臨了風(fēng)險。
她本來還想安慰一下羅實,但是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憂慮當(dāng)中,她也不好再說話,只是坐在馬車?yán)锘匮嗤醺?p> 讓她意外的是,墨北寒真的回來了。
她回自己院子的時候,羅實在她身后進了隔壁墨北寒的院子,神情十分凝重,還帶了一些視死如歸,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會感到有些悲壯。
此刻,墨北寒坐在寢殿的書房里,手里翻閱著最近收集到的一些消息,整個人如同一頭假寐的獵豹,慵懶卻帶著不容人忽視的危險氣息。
羅實筆直的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聲不吭聽候發(fā)落。
“爺,屬下查過了,王妃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崩铍S風(fēng)站在旁邊,給他一一說明情況,“王妃本是長寧侯妾室所出,因為侯爺征戰(zhàn)在外無暇顧及,從小就被侯府夫人和嫡女楚玉顏當(dāng)下人使喚的,這次若不是侯爺及時趕回來找您,她此刻怕是嫁去荒野成鄉(xiāng)村野婦了。”
墨北寒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但是李隨風(fēng)知道他是在聽的,所以接著跟他匯報情況。
“成親那日您沒出面,這王妃娘娘自己踢了轎門入府,確實是轟動一時,決不像任人欺凌的模樣,但是屬下反復(fù)確認(rèn)過了,不管是侯府的下人,還是送親的媒婆,都確認(rèn)是楚汐顏無疑,她是他們親手送上轎子抬過來的,路上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確實是貨真價實的侯府二小姐?!?p> “是嗎?”
“是。聽說王妃娘娘回門的那天,從侯府里拿走不少功夫書冊,都是侯爺給的,可能是侯爺要重返邊關(guān),特地留下來給王妃強身健體的罷了?!?p> “強身健體?”墨北寒細細琢磨著這個詞,不由想到了那夜她不要命練功的樣子,“她的鍛煉強度,可不像是強身健體?!?p> “那可能是急于求成吧?畢竟……”李隨風(fēng)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主子的臉色,猶豫再三,才輕聲開口,“畢竟入宮敬茶那天,您說了她一句,丟人現(xiàn)眼?!?p> 墨北寒突然抬眼,嚇得李隨風(fēng)瞬間閉上了嘴。
“她若是這般要強,會淪落到在侯府為奴為婢的地步?”
“那怎么能一樣呢?您可是咱們凜岳的燕王殿下,世上有哪個女人不想嫁給您呢?”
所以,他的意思就變成了楚汐顏愛慕墨北寒,因為他的一句話奮發(fā)圖強,刻苦練功的勵志故事。
跪在地上的羅實聽在耳朵里,都不由得抬頭向李隨風(fēng)投去敬佩的目光,這樣的馬屁都敢拍,屬實是藝高人膽大。
李隨風(fēng)提心吊膽的站在那里,墨北寒卻許久都沒有反應(yīng),他的話聽在他耳中,不禁讓他想起在御花園的時候,她端著那些葡萄朝他微笑。
那樣的笑看似燦爛,但是她眼底的冰冷,他也看的一清二楚,這樣的女人,絕不是對他有意的那群女人中的一個。
“羅實,你說?!?p> 冷冰冰的一聲命令,猝不及防的令羅實縮了縮脖子,隨后他抬起頭,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他。
“爺,小的自從幾年前被您救回來,就決定對您誓死效忠,今日失態(tài),確實是小的有失分寸,私自去別院把您叫進宮,包括關(guān)心王妃娘娘的身體也是怕宮里有人對她不利……”
羅實一臉的誠摯,說的語重心長。
“王妃娘娘進府兩個多月,從沒有跟府里任何人多說過話,整日都在后院練習(xí)武藝,并沒有半分可疑之處。直到昨日宮里來了帖子,小的才第一次跟她說話……”
羅實把這兩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墨北寒,包括在宮門口跟長寧侯府的爭執(zhí),楚汐顏震懾四方的言辭和行為,甚至是他當(dāng)時興奮的心情,毫無保留的講了一遍。
他實在是怕她自己一個人進宮會出什么差池,他才不顧規(guī)矩去別院找他進宮的。
“爺,依小的看,王妃娘娘就算是有自己的算盤,也全都是在算計長寧侯府的那對母女,至于其他的,恕小的直言,王妃的所作所為都擔(dān)得起燕王妃這個身份,王府的女主人由她來做也未嘗不可?!?p> 一室寂靜。
李隨風(fēng)看著羅實視死如歸的神情,半響,才扭頭小心翼翼的觀察墨北寒的臉色,然而,他們的主子此刻就像入定般坐在那里,分不清喜怒。
“記住誰才是你的主子?!?p> 不知道過了多久,墨北寒才冷冷的吐出一句話,隨后起身走去內(nèi)殿,沒一會兒就消失在書房,正當(dāng)他們兩個互相眼神交流的時候,又聽到了一句冰冷的嘆息。
“她本就是王府的女主人,本王明媒正娶?!?p> 羅實愣住,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卻在下一秒被李隨風(fēng)踹了一腳,這一腳是無聲的告訴他,他徹底的沒事了。
所以說,他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護著王妃了是嗎?
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羅實傻呵呵的朝李隨風(fēng)笑了笑,然后兩個人一起退了出去,留墨北寒一個人在寢殿休息。
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楚汐顏,倒也沒什么精力管別的事,此刻在自己的屋子里一頓忙活,準(zhǔn)備好要翻墻的繩索和飛鏢,然后從柜子里翻出一套夜行衣穿在了身上。
坐在銅鏡前,她拿了胭脂和散粉,對著自己的臉就畫了一道猙獰的傷疤,自己生前做過無數(shù)次的事情,現(xiàn)在做起來依舊得心應(yīng)手。
然后趁著夜深人靜,她蒙了面悄悄的從窗戶鉆出去,趁沒人發(fā)現(xiàn)把繩索甩上高墻,身手矯健的出了王府,一路上都沒有一個人影,她順利的來到了她的目的地。
長寧侯府。
她甩出去的繩子末端的鉤子勾住了墻頭,她扯著繩子翻進院子立刻把繩子收回手里,府里是有家丁巡邏的,她一身黑色躲在暗處,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行走在府里,憑借著記憶來到楚玉顏的門口。
這個千金小姐嬌貴得很,每天都會早早休息,這樣深更半夜的時候,她自然是在熟睡的階段。
于是,她趁著四下無人,悄悄的潛進了楚玉顏的屋子,憑著記憶躲過了屋子里所有的桌椅板凳,最后停在她的床前,她確實是睡著了,睡夢中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容,估計是夢到了太子登基她當(dāng)上皇后的事吧?
她的目光掃過她的手腕,那只做工精巧的鐲子在微光下也格外耀眼,為了不浪費時間,她趕忙蹲下來把瓶子里提煉的汞倒在刷子上,小心翼翼的涂在鐲子上。
像這種慢性的毒,得長期接觸才行。
她可以直接殺了她,但是那不是楚汐顏的目的,她以生命把她召喚過來,是希望他們身敗名裂,受盡折磨,不得善終。
她既然答應(yīng)了,就要遵守約定,這是她作為一個殺手必備的素養(yǎng)。
鐲子改造完畢,她迅速的起身想要離開,但又覺得僅憑一個鐲子劑量太小,于是彎腰把剩下的水銀倒進了楚玉顏的枕頭,然后才滿意的出了屋子。
本來想直接翻墻離開,但是剛走了兩步,她就有了被人窺探的感覺,有人在暗處發(fā)現(xiàn)了她!而且這么強勢的氣息,絕對是個高手。
急中生智,她沒有停下腳步,同樣也沒有離開,只是故作鬼鬼祟祟的跑去了長寧侯府的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