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見狀嗤笑一聲:“何況,我就算是欺你、辱你,你能奈我何?”
“你——你這個潑婦!你這個刁蠻女子,你——”
“婁公子。”
打斷婁宜的是一道男聲,冷淡中又不乏威嚴。對于婁宜來說,這聲音極為熟悉,他連忙壓住憤怒,朝來人行了一禮:“夜王殿下?!?p> 夜王?晏傾蹙了蹙眉,突然想起一茬事兒來,她上次進宮只講了晏華的事兒,忘了說自己的事兒了!
夜王容懷夜,皇貴妃徐氏所生。徐貴妃當年是陵枝頗富艷名的美人兒,皇上也是俊美不凡,這兩人的孩子,相貌自然不差。
只見容懷夜身穿淡藍色錦袍,顏色雖然溫和,但被袍子尾端、袖口、衣領處的金色織繡圖案一襯,溫和的顏色也能襯出幾分威嚴來。
他五官長得極好,許是因為徐貴妃的原因,這張臉竟比女子還精致幾分。不過好在他棱角分明,一雙眸中又帶了生來的尊貴和睥睨,眾人自然不敢覺得她比女子還好看。
晏傾收回打量的眼神,兩姐妹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朝他行禮:“見過夜王殿下?!?p> “二位姑娘不必多禮?!?p> 容懷夜伸手虛扶了一把,低眸朝晏傾道:“方才的事本王一字不落,全部聽見了?!?p> 一字不落?晏傾轉了轉眼睛:唔,怎么覺得這四個字被加重了呢?她剛剛應該沒有說什么招人喜歡的話吧?
“既然王爺聽見了,那倒省了我們的事兒,總歸是婁公子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還不請王爺替你做主啊!”
婁宜支吾一聲,有些膽怯地瞧了眼容懷夜,就是不肯出聲。在容懷夜面前說這些丟臉事兒,他嫌自己的臉還沒丟夠的嗎?
“這退婚一事是由父皇和太后做主,由不得他人置喙,婁公子記得慎言?!?p> 被容懷夜那么一盯,婁宜額頭上的冷汗總算是落了下來,除了一個“是”字,什么都說不出來。晏傾見他這慫模慫樣,忍不住擰了擰眉,暗罵道:這欺軟怕硬的狗東西!她看起來難道沒有容懷夜兇狠?
容懷夜應了一聲,又道:“婁公子出來久了?!?p> 婁宜連忙行禮:“這才想起府中還有要事處理,多謝王爺提醒,婁宜告退?!?p> 見這人三步兩步風一般地吹出了茶樓,晏傾琢磨著自己也該走了,連忙朝容懷夜道:“我們出來也有些久,多謝王爺解圍,小女二人先行告退?!?p> “路上小心。”
容懷夜側了側手,等兩人離開后才上了樓。同時,二樓的云昱沉也趁機關上了窗戶,撤回看戲的眼神。
這邊姐妹兩人已經(jīng)上了馬車,晏華發(fā)現(xiàn)晏傾臉色不太好,連忙問道:“姐姐,你怎么了?”
“沒事兒,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忘了問你。”
“姐姐請講。”
晏傾睜眼,看向一旁乖巧的妹妹,道:“婁家人為何上門退婚?”
晏華轉了轉眼睛,笑道:“因為他們婁家看不上我,覺得我低眉順眼,上不得大雅之堂?!?p> “是嗎?可是我聽說婁宜之前對你還十分禮待,沒道理突然就嫌棄你。”
晏華理了理裙擺,低聲道:“姐姐莫不是忘了,三公主看上了婁公子,晏華哪能與三公主相提并論?”
“三公主與婁宜半年前便頗為親近,若當真全是因為三公主的緣故,那婁宜也無需等到今日。聽聞幾日前你與宰相府的二小姐吵了一架,那二小子性子潑辣,京城人人皆知,你落了下風,眾人大多都說你是溫雅柔和,不與人爭,可也有些人說你怯懦不堪,身上沒有半點父親的風骨,可是真的?”
晏華理著裙擺的手頓了頓,隨即嘆了一聲:“既然姐姐已經(jīng)猜到了,那我就不隱瞞了。那日若非婁公子在場,我是決計不會受白家小姐欺壓的,雖說我也是庶女,可她也是,我們國公府從未屈居宰相府之下?!?p> 晏傾右腿一翹,輕輕搭在左腿上方,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呵欠:“所以是你故意設局,讓婁宜覺得你不好,再有三公主在背后那么一壓,這婚事自然得黃?!?p> “沒錯?!?p> “可你有沒有想過,女子被人退婚,可是恥辱,多的是人因此跳河懸梁求死?!?p> 晏華閉了閉眼,秀美的臉上滿是笑意:“死也比嫁給不喜歡的人好,晏華求得是和和美美的愛情,是否是權閥貴族不要緊,但求真心待我便好?!?p> 晏傾摸了摸下巴,嗤道:“小丫頭片子一個,口口聲聲情情愛愛的,也不知羞?!?p> 晏華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身邊的女子,道:“姐姐與我也差不了幾日,如今我沒了婚約,先嫁出去的應該是姐姐才對。姐姐身為國公府大小姐,就算外人將你傳得再不堪,也多的是人想要上門求娶,華兒再次祝姐姐也有好運氣?!?p> “……”
晏傾閉了閉眼,呼了口濁氣出來。昨日她還是第一次見那夜王,豐神俊朗,的確不是任人擺弄的角色,若是她真被太后和皇上嫁到夜王府,以后日子可要難過了。
☆
京城東方一座華美府邸,雖說沒有皇宮那般雄偉壯觀,但也紅磚綠瓦,極盡奢華之能。身穿紗裙的婢女端著托盤,輕步繞進了穿堂,再走過約莫百米的小橋,總算是將泛著清香的茶端到了主子桌上。
“京城人都傳晏大小姐哪哪兒都不堪,卻沒想到今日一聞,卻并非如此?!?p> 一白衣公子坐在棋盤一方,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早知道我今日便隨夜王殿下一同前去茶樓小坐,也好結識這晏家小姐。”
容懷夜與他對坐,聞言將棋子按下,淡聲道:“的確不如傳言所說,是位極其大膽、敏銳的姑娘?!?p> 白衣公子捧茶輕聞茶香,只覺得清香怡人,笑道:“我還從未聽你夸過哪位姑娘?!?p> “實話實說而已。”
容懷夜抬眸,提醒道:“羽殊,該你了?!?p> “好好好,我不多說了!”
風羽殊輕笑一聲,連忙專心與他對弈起來,只是心里卻打定了主意:有時間一定要找機會去見見這位晏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