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在我厭惡的事情里排名前二,排名第一的是貧窮。
等待對我而言是酷刑,等車等地鐵,等吃飯等男朋友,等疾病康復(fù),等體檢結(jié)果,失眠等天亮……等等等等,它無處不在,如果我約了人,對方遲到20分鐘,我就開始脾氣暴躁,30分鐘對方還沒有到,我就一定離開。
我就特別害怕人家和我說,這世間的一切美好都值得等待。
孟姜女等不來她的愛人,她跑去哭斷了長城;泰坦尼克里的杰克,等不到搜救船,被凍死在大西洋。你看,等待只有一個意義,就是不用再等。
“我們要等多久?”我受夠了。
“他們上來需要時間?!币寥R亞斯的好耐性讓我抓狂。
上來?!我們還要享受這酷刑至少2個小時?!我絕望的嘆起氣來。
那為什么剛才不在那個石頭旁邊等?至少外面有陽光有空氣。折返回到外面去?會不會又遇到那些蝴蝶?
那到底是不是蝴蝶?
“不是?!彼拇鸢负喍痰?,就像一個渣男正在否定他有外遇一樣。
“你知道我為什么在這里對嗎?”等待讓我狂躁,黑暗中的等待讓我頭腦充血,我能感覺到這血正流向我的四肢,隨時會爆出我的皮膚。
“我知道,我和你一樣需要解答。”砰,我的拳頭打在棉花上,棉花很無辜,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等等等,我感覺到一種類似于“永生”的滋味,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抵抗。
“我只能告訴你我知道的?!?p> 伊萊亞斯一字一句的說到:“這里原先是一個湖,每年春天,無數(shù)的三文魚順流而下,它們會在這里潛伏大約一年時光,直到它們成熟,便浩浩蕩蕩地集結(jié),游向它們的出生地?!?p> 每年這個時候,這些魚群在湖口跳躍,整個湖面都會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響,所以當(dāng)?shù)厝硕及堰@里叫做嗒嗒湖。
“三年前,嗒嗒湖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魚群。后來奧爾諾火山噴發(fā),居民紛紛逃離,直到火山平息,人們再回到這里,嗒嗒湖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它是干枯了,還是被地質(zhì)挪移了,原先塔塔湖的位置就是這座山峰。”他的語氣就像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這座山峰就好像是一夜之間,從地里冒了出來,這山上樹木和冰山比鄰,每棵樹都長的一摸一樣,每一塊石頭都忽冷忽熱。
“還有那些蝴蝶?”
“對,還有那些蝴蝶。在這座山里,所有東西都像是來自另外一個自然界。”伊萊亞斯的描述讓我越來越感到害怕。
我要回家,我要回中國,我不想要答案了!
“不,林關(guān)和。他們需要你,而我更需要你!”伊萊亞斯抓住我的手,我并沒有感覺到好受多少。
我要回家,我要回中國,我不想要答案了!
突然,一聲“咔——”的聲音,一陣強(qiáng)烈的光芒照進(jìn)黑暗中,我?guī)缀醣牪婚_眼睛!本能的,我就想站起身來向身后跑去!
“他們來了!”伊萊亞斯緊緊地抓住我的手。
“林關(guān)和!”一個陌生的男聲叫著我的名字!
我用手蓋住眼睛上方,向這刺眼的光芒里看去,只見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影。當(dāng)我的眼球逐漸適應(yīng),這兩個人影就走到了我的身旁。
不認(rèn)識,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我確定我不認(rèn)識這兩個人。但我心里踏實(shí)多了,高個子是個和我一樣,長著黑頭發(fā)黃皮膚的中國人,個子稍矮一點(diǎn)的是個外國女子。
“我們先進(jìn)去!”高個子的嗓音是敞亮的不容拒絕的,國語讓我?guī)缀醣亲右凰帷?p> 我們走進(jìn)這光芒里,我聽到身后一聲“咔”響,原來這是一道機(jī)關(guān)門,伊萊亞斯早先在隧道墻面上的摸索,和晃手電的動作,是在向里面的人打信號。
男人和女人依次和伊萊亞斯擁抱,而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住了!
這山峰里,竟是一個山谷!
整個山谷,就像一個經(jīng)過精準(zhǔn)測量的巨大圓筒,從地面開始直到谷頂,這山谷被一分為二,一邊被高大的樹木和叫不出名字的綠植覆蓋,另一邊是冰藍(lán)色的冰!一道蜿蜒曲折的階梯從谷底盤旋而上,直達(dá)我們的腳下,與之對稱的是,另一邊也有一道冰階盤旋而上,而我們正置身在這樹林的中央。我知道為什么伊萊亞斯說“等他們上來了”!
我向谷頂望去,藍(lán)得一絲白云都不敢存在的藍(lán)天,被框在了這谷頂外面,就像一個巨大的藍(lán)色滿月。
這種景象,神話也不夠用了。
“井底之蛙”,這個成語不是形容修飾,是描述。高大的男人聽懂了,他哈哈大笑著走到我面前,“林關(guān)和,我叫秦逸子?!?p> 逸子,像個女人的名字。他握手太過用力,我?guī)缀跄芨杏X到他手心里起了2個老繭。
帥哥!伊萊亞斯的帥我還沒有消化完,現(xiàn)在又遇到個帥的!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黑色的部分特別大,好像兩個深井,這深井里藏了多年的感情,他只要一看你,就好像已經(jīng)愛了你好幾個世紀(jì),我需要花些力氣才能從這眼神避開。
目光如炬,我真的知道這個成語是什么意思了。
年輕的女人也站到了我的面前,她竟然擁抱了我。
“我很早就認(rèn)識你了,塞林格!”
“不,叫我塞林格的,不可能認(rèn)識我太久?!蔽抑甭势饋淼韧跊]有禮貌。
我估計(jì)她也就27、28歲,這個年紀(jì)的女子真好看啊。稚嫩還沒褪去,韻味剛剛長起,矛盾性才值得探索,值得回味,鼓吹“少女感”的人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是綠色的,好像兩顆綠琥珀,臉頰上的雀斑星星點(diǎn)點(diǎn)。
造物主一旦稍稍用心,凡人就只能怪罪他偏心!他一定是不舍得,讓這樣的美女只能出現(xiàn)在奢侈店里,于是在這綠琥珀下,撒下點(diǎn)點(diǎn)瑕疵,這樣一來,她的美就真實(shí)多了。
美女笑了笑,她說:“因?yàn)橐寥R亞斯總是和我提起過你?!?p> 投降!瞬間我就明白了,這美女和伊萊亞斯有過戀情!如果不是過去式,那伊萊亞斯親過我的嘴,那就太…..
比相貌受打擊還慘的是,我就連“富?!边@樣的武器都沒有。
“我很喜歡你的那本書。”美女沒有放過我。
“你會讀中文?”我最討厭人家提我的書了,我甚至沒有完本!
美女繼續(xù)追著我吊打:“我研究中文?!币寥R亞斯留著我那張緊急聯(lián)系信息時,說過他認(rèn)為中文的書寫很美,看來這是她的功勞。
她的名字叫奈拉,身高比我高出半個頭。
好吧!我林關(guān)和被她徹底打趴了,伊萊亞斯和這樣的美女在一起過,我死得徹徹底底。
“為什么你們不直接在山谷外面建入口?”就是那一堆插著標(biāo)牌的地方。
“你們?這可不是我們能建起來的?!鼻匾葑诱f到。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伊萊亞斯是關(guān)心我的,我毫不懷疑。
不用!
“我認(rèn)為你需要?!鼻匾葑与x開這小平臺,把腳踏上階梯,我當(dāng)時就尖叫起來!當(dāng)他把腳放上階梯那一刻,他的身體翻轉(zhuǎn)了過來!
“我花了不少時間才適應(yīng)?!蹦卫涯_也放上了階梯,他們兩個人的身體,就像懸空在山谷中,隨時會橫摔進(jìn)谷底!
地心引力呢?!
“可是那些樹呢!為什么樹仍然是和地面垂直的?!”電光火石間我想起來了!我見過這個畫面!樹林中的小男孩!
伊萊亞斯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肯定了我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