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珂夫人早已準(zhǔn)備好飯菜,端正的站在廳前等候,婉婉微微低頭站在她身后。
見一行人到來鳴珂夫人趕緊側(cè)身相迎,婉婉依舊低著頭,眼睛卻不自覺地抬起目光投在邊陸的臉上,恰巧邊陸也瞄到了婉婉,沖她眨了下左眼,咧嘴一笑,婉婉慌張的收回視線,下意識(shí)的捏緊了端在腹前的兩只手;
“祖父,父親,母親”,邊玖端正行了禮;
“爺爺,爹,姨娘”,邊陸語氣調(diào)皮揖手道;
“邊爺爺,邊叔父,鳴珂夫人”,白塵乖巧的行禮;
“邊老先生,邊長尊,鳴珂夫人”,子南畢恭畢敬的行了禮;
邊上也站在鳴珂夫人身邊向白羽介紹到:“犬子芃至的母親,鳴珂”;
鳴珂夫人面帶微笑端莊大方的給白羽行禮:“白先生”;
白羽點(diǎn)點(diǎn)頭:“無需多禮,塵兒叨擾多時(shí),衣食住行一應(yīng)還都是勞煩鳴珂夫人”;
“都是鳴珂該做的”,鳴珂夫人聽到白羽的話趕緊微微俯身:“怎是勞煩,白先生您折煞鳴珂了”;
邊莫開口道:“今日家宴,都別拘著禮了,都坐吧”;
邊莫迎上白羽一同落座于圓桌主位,邊上也坐在邊莫身邊,鳴珂夫人坐在白羽身邊的次座,邊玖在鳴珂夫人身旁坐下,邊陸挨著邊上也,子南挨著邊玖,白塵坐在邊陸和子南之間的最末位。
邊莫見眾人坐定,拿起酒壺:“言海,此乃最后一瓶葡梅酒了”,說著給白羽斟上酒;
白羽眉頭微蹙:“既如此,那就讓小輩們也嘗嘗吧”;
白塵一臉驚訝,看了看子南,心道:“爺爺居然給我們喝酒?”
子南也是不明所以的輕搖了搖頭;
“爺爺,為什么是最后一瓶了?買不到了嗎?”邊陸倒是問出了小輩們都想問的問題;
邊莫:“嗯,買不到?!?p> 邊陸:“世間還有買不到的酒?”
白塵:“哈哈,世間買不到的東西多吶,你真孤陋寡聞”;
邊莫:“塵兒所言甚是?!?p> 白羽:“此酒乃你祖父自釀,要用這赤霞葡藤上陽光照射最充足,顆顆分量都一樣的一株葡萄,還有……”白羽欲言又止,“過程繁復(fù),保存困難”,白羽搪塞了過去;
子南起身走到邊莫身后接過酒壺,依次給每個(gè)人都斟了葡梅酒。
白塵喝了一口,一股冷幽直穿入喉,清冽甘甜。
晚膳結(jié)束,邊莫向白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自行先回去了;
白塵挽著白羽的胳膊晃晃悠悠的朝鎖夢閣走;
白羽:“我見你房里有一把形狀別致的黑金劍,是從何得來的?”
“哇,爺爺,你怎么看一眼就知道是黑金劍啊?”白塵驚訝道;
白羽:“嗯,我不僅知道是黑金劍,我還知道鍛造這把劍的人也來頭不小”;
白塵:“爺爺你真的神了,你就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白羽:“爺爺都這把年紀(jì)了,當(dāng)然很多東西看一眼就知道了,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劍從何而來???”
白塵:“是若冉送我的,說是生辰禮,而且我看著確實(shí)好用,我就收下了?!?p> 白羽:“原來如此!可我們不能平白無故收別人的禮,既收了,就要想著以后要還他的,即便關(guān)系再要好的友人也要常懷感恩,不可理所當(dāng)然?!?p> 白塵:“這是自然!日后他的生辰禮我也會(huì)送個(gè)好的給他”;
白羽:“摯友之間贈(zèng)禮未在價(jià)值,而在心意,更無需攀比是否高過于之前的價(jià)值,了解彼此心意,才是最重要的?!?p> 白塵:“嗯嗯,塵兒記住了”。
白羽:“可曾想好劍名了?”
白塵:“劍還要起名?”
白羽:“一只路邊撿來的貓你都要給它起名,怎的這么好的劍倒不給它取名了?”
白塵:“那我得好好想想”;
白羽:“自己進(jìn)去吧,我與你邊莫爺爺還有話要說,慢慢想”;
白羽送白塵到鎖夢閣門口見她進(jìn)了門才轉(zhuǎn)身離去。
邊莫已將茶煮上,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背于身后,白羽看著窗戶上邊莫的背影,心中稍稍一緊,推門走了進(jìn)去。
邊莫見白羽進(jìn)來,走到桌邊坐下開始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白羽接過茶杯并沒有喝,放回了桌上,握住邊莫的手腕,輕放于桌面,手指搭上脈搏;
白羽神色凝重看向邊莫,正巧于邊莫投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還未等白羽的話說出口,邊莫抽回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沉默……
“怎會(huì)如此?”白羽終于開口問道;
邊莫站起身:“你隨我來”;
邊莫領(lǐng)著白羽從書房的后門走出,穿過曲徑通幽的小徑,來到一汪清泉邊,泉眼正汩汩的往外冒著泉水,泉眼的正前方栽著一顆樹;
“龍游金錢綠萼?”白羽驚愕道:“我只知它早已不開花了,沒想到竟已成枯木!”
白羽心中滿是惋惜;
這龍游金錢綠萼每逢閏年驚蟄前后才開花,枝椏自然扭曲宛如龍游,花態(tài)平展似蝶形,花色正面近乎玉透色,細(xì)觀可見花瓣脈絡(luò),反面在花苞時(shí)是極淡的米黃色,隨著花期生長慢慢變成極淺的黃綠色,最后只有幾許枝丫上可結(jié)出翠綠泛金的花朵,花香清冷飄渺,回味悠遠(yuǎn);
是當(dāng)年從云洲離開時(shí),師父太行真人贈(zèng)與的一棵枝椏,邊莫帶回別院,種在這百年溫泉眼邊上;
葡梅酒除了赤霞葡萄以外,最難得的便是這少許的翠綠泛金的龍游金錢綠萼梅,需在春分時(shí)便采下,灌入溫泉水與露珠于清明時(shí)埋入溫泉旁,待赤霞葡萄結(jié)出之后再將二者融合,等來年立夏后方能取出,若想味道更為清幽,則完全需要露珠凈泡,靜置溫泉地下五年,待到寒露時(shí)取出。
“三年前便已漸衰,如今是以全然枯敗,早前渡以真氣還能暫保顏色,這一年多來無論如何也成無可挽回之勢了,哎”,邊莫拄著拐杖,心痛的撫摸著金錢綠萼枯敗的樹干和樹枝;
“遠(yuǎn)山…”白羽輕拍著邊莫的肩頭,欲言又止;
邊莫知道白羽心中所想,便道:“在取狍鸮那頭兇獸指筋時(shí)已散去七、八成修為,如今殘存的這點(diǎn)修為怎能救活這綠萼,言海啊,我怕是塵緣將盡了?!?p> 倆人皆沉默,背手在枯木旁佇立良久;
“言?!?,邊莫背對著白羽,悠悠開口,“我曾犯下過大錯(cuò),你可能原諒我?”
“何事?”白羽淡淡的問到;
“十四年前,陶柔產(chǎn)子那夜,是我,是我迷了心智,才致白家滅門,全然枉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