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啊呀,聽說是前幾天國主賞了邊家南疆的牛羊,邊夫人好心,讓家里廚子全殺了切成小塊分給老百姓呢,要說啊,這邊夫人可真是個大大的善人啊”,陳伯一邊說著也沒有停下腳步,“我得趕緊去,去遲了可就沒有了?!?p> “陳伯,您慢點,我扶您去吧”,石里接過陳伯手上的碗攙上陳伯朝邊家走去。
施粥這種既可以做善事,又可以堂而皇之不去聽學(xué)練功的事白塵一定是當(dāng)仁不讓的要求參加。
邊陸坐在鎖夢閣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白塵,邊玖正在看書;
“我說,你什么時候喜歡在院子里看書了?”邊陸隨手翻著石桌上另一本書道;
邊玖頭也沒抬:“屋里悶熱”;
邊陸:“哈?以前這么多年也從沒聽你喊過熱啊?!?p> ………
“而且,你那個鎖夢閣書房可是冬暖夏涼,最熱的時候也是清涼宜人的啊”,邊陸指了指書房;
………
邊玖始終沒有答他的話,只自顧低頭看書;
“哈哈哈哈哈”,邊陸突然大笑到,邊玖聽到他莫名其妙的笑這才抬頭看向他,“是不是怕小塵子一個人孤單?所以才坐院子里陪他,還給他做了椅子?”
邊玖依舊不答;
“所以說你這個人吧,總是什么都放心里不說,其實是最善良溫暖的一個人,看小塵子自小就沒了雙親,又一個人來到我們這修習(xí),怕他想家,怕他不適應(yīng),畢竟還是個孩子嘛”,邊陸悠悠的說著;
“白老先生囑托我照顧他”,邊玖終于開口了;
邊陸點點頭:“嗯~,果然是最聽長輩話的邊芃至啊?!?p> 邊玖:“你也是十分嬌寵他的”;
邊陸:“他小啊,我從小就希望有個弟弟,每天帶他玩,教他讀書練功,現(xiàn)在終于如愿了,況且小塵子還這么聰明伶俐,學(xué)什么都一教就會”;
邊玖:“你確實帶他玩的很好,教的也很好”;
邊陸知道邊玖這是在打趣他每天帶著白塵胡亂頑皮,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哈哈哈哈哈”,笑著緩解自己的尷尬;
白塵在屋里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一陣柔軟,從沒想過在這平行時空會與陌生人的溫暖不期而遇,竟有一絲的幸福感涌上心頭。
白塵帶著子南和邊陸一路說說笑笑的來到邊家大門口,眾人已將幾個長桌擺成一條,有的人端著裝著粥的大鍋,有的人端著切好的牛羊肉,有的人安排著村民排好隊,都忙的不亦樂乎,鳴珂夫人站在臺階上有條不紊的指揮著;
“你們來啦!”鳴珂夫人看見他們趕緊招呼道:“趕緊,都別站著了,搭把手,一會一人站一個臺子,發(fā)饅頭,發(fā)牛羊肉”,說著把邊陸、白塵一人拉到一個長桌前。
石里攙扶著陳伯跟著人群排起了隊,看著邊家大門上的匾額思緒回到十年前…
那天是臘八,邊家正在施臘八粥,青蜀的臘月風(fēng)是冷溯的,像刀一樣割著脆弱的皮膚,剛下過雨的地上,雨水來不及干就被凍成了冰,石里衣衫襤褸,露著腳趾的草鞋已經(jīng)被磨的只剩薄薄一層了,凍的佝僂著身子一步步跟著隊伍朝前挪著腳步。
侍女遞來兩個饅頭,石里趕緊收進懷里,用破爛的衣服包住,雙手護在胸前,又跑到隊伍的最后重新排隊;
“一人只能拿一次噢。不能貪心哦”,侍女看著石里,石里愣著,有點手足無措,侍女又看向邊夫人;
邊陸走下臺階走到石里面前,“不夠吃嗎?”奶聲奶氣的問到;
彼時邊陸還只是一個稚氣孩童,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哥哥,突然將身上的披風(fēng)解下蓋在了石里的身上,又在雙手哈了口氣,搓了搓手,蹲下來捂在石里的腳上給他暖腳;
石里怔怔的站在原地,邊陸讓侍女拿了幾個饅頭包起來遞到石里手中,又從懷里拿出兩顆碎銀子,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夸張的口型道:“慢~慢~吃~”,說完沖石里甜甜的一笑轉(zhuǎn)身回到邊夫人身邊,他以為石里不會說話。
石里回過了神,突然從身上拽下披風(fēng),包著饅頭拔腿狂奔,想著娘親和妹妹還在破廟里等他,更顧不得腳底被冰劃破的刺痛,也沒看見幾個比他大的小乞丐正在不遠處站著;
一聲悶響,石里被打倒在地,饅頭也散落一片,幾個小乞丐撿起饅頭就塞進嘴里,石里見狀爬起來扣著他們嘴里的饅頭,幾人見狀一起將他爆打在地,碎銀散落一邊,石里死命攥著披風(fēng);
“料子這么好的披風(fēng)不知道是從哪偷來的”,其中一個小乞丐一腳蹬在石里的肩膀上;
幾人撿起地上的碎銀,槍走了石里懷中的披風(fēng)揚長而去;
石里艱難的爬著,把散落在地上沾著泥被咬過的饅頭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揣在懷里,跌跌撞撞的朝破廟埋頭狂奔。
破廟里娘親和妹妹正抱在一起睡著了,石里搖了搖娘親和妹妹,想讓他們起來吃饅頭,可是沒有一點反應(yīng),石里探了一下娘親的鼻息,癱坐在地上;
“自責(zé)嗎?”不知黑衣人什么時候站在了石里身后,“如果你早一點拿著饅頭回來,他們就不會死?!?p> 石里聽著黑衣人的話,心一瞬間像被剜出身體了一樣痛到無法呼吸;
“想報仇嗎?”黑衣人蹲在石里面前問到;
石里木納的看著地上;
“她還有一口氣”,黑衣人蹲在石里旁邊:“想救你妹妹嗎?”
石里翻身跪在地上,不停的點頭;
“是更想報仇還是更想救妹妹?”說著黑衣人扔了一把短刀在石里面前;
石里看著黑衣人又看向妹妹;
“人生就是這樣,不得不作出選擇”,黑衣人道;
石里抱著妹妹;
“她最多還能再撐半個時辰,”黑衣人摸了一下妹妹的脈搏:“你可以證明你是有選擇的權(quán)利的嗎?”
石里聽著黑衣人的話怔了一下,撿起地上的短刀頭也不回的跑出破廟;
“他們在城東的橋下”,身后黑衣人的聲音伴著風(fēng)消失在石里的耳邊。
石里來到城東的橋洞下,幾個小乞丐正蜷縮在一起蓋著邊陸的披風(fēng)睡的正香,石里拔出短刀,緩緩走到橋洞里;
一刀,兩刀,三刀,四刀,石里穩(wěn)準(zhǔn)狠的刀刀戳進了他們的喉嚨,幾個小乞丐痛苦的睜開眼看著眼前的石里,嘴巴微張想說著什么,血從喉嚨里汩汩的噴出來,濺到了披風(fēng)上;
石里小心翼翼的將披風(fēng)疊好,一刻不停的跑向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