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黃鞠照例來給爹娘請早安,他竟貿(mào)然提出要娶萬書為妻。
黃士章和孟芹都是又驚訝又好笑,黃士章道,“你這小子,歪主意打到你書姐姐身上來了。你才十五歲,還不到結(jié)婚的年紀(jì)。可別只看到書姐姐長得好看,就想什么好東西都據(jù)為己有,你可知道你比書姐姐還小一歲呢?!?p> 孟芹也道,“你這孩子,十五歲了還不懂事。都怪我太縱容你了,什么事都胡鬧的,就這件事你不能依你?!?p> 黃鞠氣沖沖地問,“這是為何?依我看,我與這個姐姐郎才女貌,登對得很?!?p> 孟芹笑道,“你還小,還不懂這婚姻可不是光看郎才女貌的,郎才女貌也不見得就能長治久安。你看你書姐姐安安靜靜的,是個知書達(dá)理的文弱女子,平素里喜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們家鞠兒,只知道舞刀弄槍,片刻也靜不下來。你們兩個堪稱爭鋒相對,何來登對之說。更何況你也不了解書姐姐的為人,她也不了解你的為人,豈能貿(mào)然生出娶親的念頭來。就像你爹你娘,起初相識,只看見你爹聰明上進,十多年相處下來,才發(fā)現(xiàn)他許多行為和觀念與起初不同。你自己不是也看得到,這十多年我們吵鬧了多少次?!毖援呥€嘆息了一聲。
看樣子黃鞠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少年,他說,“你們不答應(yīng),我自己找她說去?!?p> 黃士章突然冷冷地說道,“你又皮癢了是不是?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p> 黃鞠不理睬,提起腳就往外走。黃士章腳縱身一躍,飄然已堵住黃鞠,眼里冒火,死死盯住黃鞠道,“你再胡鬧一句,我一掌劈死你?!?p> 這下黃鞠終于老實了,他清楚得很,他老爹說要劈死他,大半至少要打他個半死,便哭喪著臉,一聲不吭地走了。
黃士章關(guān)了房門,凝重地對孟芹道,“這么多年了,在這小子身上,我們兩個的想法還是第一次難得一致?!鳖D了一頓,又道,“不過我反對鞠兒娶萬姑娘,是因為我收到一封信?!庇滞A艘幌吕^續(xù)說,“這封信非同小可,是商族大統(tǒng)領(lǐng)宋現(xiàn)哲的親筆信,還蓋章商族的朱紅印章。”
孟芹本靜靜地聽著,心想著黃士章又在想著什么壞主意,此時聽到商族的信函,方才意識到不妙,赤劍門或許要面臨一場災(zāi)禍。如今江湖上可謂“聞商色變”,只要是商族盯上的獵物,最終只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毀滅,要么歸順。更何況此次是宋現(xiàn)哲親筆來信,不用問信中內(nèi)容也料想得到,顯然是鐵了心要收服赤劍門。
孟芹抱怨道,“我早就提醒你行事不可太過張揚,自從你得了那塊天賜隕石,叛離鐵劍山莊以來,頭兩年還好,謙虛低調(diào),潛心研究煉劍之術(shù)??上Ш镁安婚L,那個青竹幫掌門人竹成峰是第一個購得你赤劍之人,沒想到成也此人敗也是此人。竹成峰憑借破竹劍一年內(nèi)連敗精誠派,鯤鵬派和沫河派,使青竹幫聲名鵲起,兩三年間就使其弟子壯大到數(shù)千人,更讓破竹劍揚名立萬,赤劍門借此機會聲威大振。再之后慕名而來的劍客和門派日益增多,而赤劍的威力日益精進,緊跟著,赤劍身價水漲船高,最近白云居的蟬劍更是漲到一萬兩黃金?,F(xiàn)在江湖上人人皆知,赤劍門的風(fēng)頭已經(jīng)蓋過了你的老東家鐵劍山莊,更知道咱們赤劍門金銀財寶堆積如山。你卻還不滿足,仍然惡意抬高市價。我早就提醒你要多研究技法,不要總想著把寶劍賣出大價錢。如今府中的銀兩咱們十輩子也花不完,再多又有何益呢。徒增其他門派的非議和覬覦。這個商族要不是看中你的銀子,他們堂堂江湖第一大門派,能親筆給你寫信?”
孟芹口中所說的一萬兩黃金,是白云居借護送萬書的名義,從青云山運送到了赤劍門,前幾日飛鳥林中,李得福看到一輛馬車上放著一口大箱子,里面裝的正是這一萬兩黃金。萬世閑出價一萬兩黃金夠買一柄赤劍,并命名為“蟬劍”,只不過蟬劍尚未完工。
黃士章聽孟芹嘮叨完,方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出自鐵劍山莊,但不是叛離,乃是分離。當(dāng)年我無意中拾到五彩天石,我首先是將它交給莊主喬佰儂,無奈喬莊主太過于保守,對此天賜異石無動于衷,我只好偷偷加以研究,才發(fā)現(xiàn)果然如我所料,此石乃是鑄劍上上之品,僅僅不過是需要融化的溫度高于普通鐵石而已,而其柔度,韌度,硬度和耐熱耐寒品性,及色澤,紋理耐久性,世間萬物莫能出其右。于是我才自創(chuàng)赤劍門,只用五彩天石鑄劍。要不是我苦心經(jīng)營十三年,赤劍門能有今天的名望?你們娘倆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要不是我苦心經(jīng)營,你今天還是靜靈派的六師妹。你說我故意抬高價格,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五彩天石已經(jīng)所剩無幾,待萬世閑的蟬劍完工之時,我便要金盤洗手,閉門歸隱?!?p> 黃士章又嘆道,“在歸隱之前,兩個心愿已基本達(dá)成,只剩一個缺憾令我寢食難安?!?p> 孟芹與黃士章平素雖然吵吵鬧鬧,但還算恩愛,以往黃士章說話都是短促而壓迫的,陡然聽到他說這么多心里話,不免也有些感觸,便說道,“哦?我倒不知道你還有兩個心愿和一個遺憾,說來聽聽?!?p> 黃士章倒不覺得他與孟芹有多生分,他只是脾氣暴躁,心里從始至終有孟芹的位置,他道,“一個心愿自然是在隱退之前賺到足夠的錢,可以讓我們一家人衣食無憂。這個心愿自然是達(dá)成了,甚至遠(yuǎn)遠(yuǎn)超過預(yù)想。第二個心愿則是讓赤劍門超越鐵劍山莊。要論兵器,鐵劍山莊的劍是資歷最老的,一千多年來,鐵劍山莊從始至終就只鑄劍;東門世家的刀次之,距今八百多年,發(fā)展到如今,十八般兵器俱全;再而下是甘陽韋氏槍,距今五百多年,以長兵器見長。而我赤劍門自創(chuàng)派不過十三年,卻略有凌駕于鐵劍山莊之勢,每思及此,不禁大快人心。而唯一的遺憾,是我赤劍難入那些所謂名門正派法眼。時至今日,工農(nóng)士牧藝五族,及五岳、空明、無為、靜靈、鯤鵬、精誠、蓬萊等門派,素來不與我打交道。十多年來我想盡辦法,仍一無所獲,與各派掌門人反而越來越疏離。哪怕他們先后在我赤劍下吃過虧,也無一人尋我滋事,更無一人尋我襄助。”
孟芹道,“那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這些名門正派之所以自稱名門正派,是因為他們行事偏激,所有弟子從入門的第一天起,就要接受門規(guī)訓(xùn)導(dǎo),這些門規(guī)都是老祖宗千百年留下來的,要求弟子清心寡欲,不求名利,而求你赤劍的,哪個不是為名利而來?就拿青竹幫來說,竹成峰起初就是為打敗名門正派而來,好使自己驟然成名,從而廣收門徒,成為地方一霸。第二個客人是個殺手,叫丁一秒,他取走赤劍,還命其名曰“正義劍”,也不害臊,沒幾天就挑戰(zhàn)藝族大統(tǒng)領(lǐng)車避狐,僥幸勝了一招半式,立即身價百倍,后三年殺了十幾個人,賺足了銀子后至今銷聲匿跡。名門正派不尋你滋事,是因為他們認(rèn)為勝敗不在于兵器,而在于功力。即便是輸在利器之上,他們也只會自責(zé)招式內(nèi)力尚有不足。而讓他們來赤劍門買劍,就等于承認(rèn)自己門派武功低微,只能在兵器上逞強。更何況如今赤劍門一劍難求,動則出價黃金萬兩,試問哪個名門正派出得起?出手如此闊綽的,不是官府,便是惡霸?!?p> 黃士章道,“照你這么說也不無道理,不過這些名門正派并非不愛神兵利器。要知道六族和空明派、無為派都有鐵劍山莊的寶劍。又為何商族做為天下幫派之首,卻執(zhí)意將我赤劍門收入囊中?”
孟芹道,“那豈能同日而語!這些門派之藏劍乃鐵劍山莊以工族名義所贈。贈與購可完全不同,購之中僅有利益,而贈字則飽含情義。也正是情義二字使名門正派有別于小幫小派和邪魔外道。名門正派哪一派不是屹立江湖數(shù)百年甚至數(shù)千年不倒?靠的是什么?并非其自身實力如何強大,而是各門各派相互照應(yīng)。就比如十年前農(nóng)族被滅,要不是溫寧不講義氣,也不至于使農(nóng)族落到如此下場。盡管如此,戴行空未敢將農(nóng)族趕盡殺絕,其中緣由自然是擔(dān)心將事做絕,各門派會再度聯(lián)手,到那時吃虧的反而是朝廷。而商族,現(xiàn)已進入魔道,再算不得名門正派,宋現(xiàn)哲統(tǒng)領(lǐng)商族不到十年,將商族帶向頂峰,此時物極必反,已開始走下坡路,與十多年前的農(nóng)族幾乎如出一轍??v觀各門各派乃至皇家歷史,多得是此等先起后落的例子。依我看,其中大部分因由,在于領(lǐng)頭人驕傲自滿、得意忘形,取得成績就拋棄初心,不再勵精圖治,而開始安于享樂。你看商族大統(tǒng)領(lǐng)宋現(xiàn)哲,金屋藏嬌已成為江湖上公開的秘密,致使上梁不正下梁歪,整個商族已成為欺行霸市、官商勾結(jié)的罪魁禍?zhǔn)?,也不知這宋大統(tǒng)領(lǐng)死后如何面見先哲?!?p> 黃士章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孟芹,笑道,“小芹,你說的極有道理。不過你放心,你相公絕不會成為那樣的人。雖然如今我們財富和名望都已在握,但我又有了新的追求,我想與那些名門正派結(jié)為聯(lián)盟。按夫人你的計謀,這一次我們用情義二字,應(yīng)可打動他們?!?p> 孟芹愣了一愣,方半信半疑地問,“你如何用情義打動那些既清高又死板的名門正派?”
黃士章嘿嘿笑道,“這全有賴于夫人您?!?p> 孟芹便猜到黃士章又想出了歪主意,于是沒有作聲。
黃士章扶著孟芹坐下,柔情蜜意地道,“夫人,這件事也唯有你能夠辦妥?!币娒锨鄄徽Z,便伸手去握孟芹的手,孟芹本能地縮了回去,他便正色道,“夫人,為了這個家,我奮斗了一生,如今有求于你,你竟要拒絕嗎?”
孟芹提防著道,“你先說來聽聽。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自然不會拒絕?!?p> 黃士章又笑了,“你相公做事一向有分寸,何時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又說道,“這件事很簡單,只需請夫人上一趟靜靈山,去贈送一把寶劍?!?p> 孟芹反問,“什么劍?你想效仿鐵劍山莊,以贈劍為名,籠絡(luò)靜靈派?你適才不是說天石已用盡,沒有赤劍,你想讓我送什么劍去靜靈山?”
黃士章道,“我黃某十三年煉制了十五柄寶劍,豈能沒有赤劍?我讓你送的是“正義劍”?!?p> 孟芹有點不敢相信,“正義劍在殺手丁一秒手中。丁一秒失蹤近十年。這正義劍如何突然出現(xiàn)?”
黃士章道,“夫人,你有所不知。江湖上新近出了一個大幫派,名為“天機樓”。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只要出得起價錢,任何信息都能查到。三個月前,我花了一千兩白銀買得了一條消息,得知丁一秒隱退后藏在幽縣一個小鄉(xiāng)村,娶妻生子收地建房過起了土皇帝的日子。我派人找到他時,他已大腹便便,兒女妻妾成群。正義劍就埋在他床底下土里,于是我又花了一千兩白銀把寶劍買了下來。你看,五彩天石真是奇妙,十二年過去,居然還嶄新如昨,英寒逼人,雕花圖案一絲不亂。任憑喬佰儂看見,也不得不稱奇?!?p> 孟芹猶猶豫豫地道,“贈劍本是小事,若是交予我?guī)熃銕熋萌マk,也是十分容易。唯獨我不好出面。當(dāng)年在靜靈山,大師姐和蔚師姐最受師傅器重,師傅傳授衣缽之前,眾師姐師妹因此而分成兩個小派別。我便是擁戴蔚師姐最不遺余力的那個,一直常受大師姐那一派的嫉恨。直到蔚師姐接任掌門,風(fēng)波才算平息。然而好景不長,蔚師姐被萬世閑劫走,大師姐接任掌門之位,我被逐出靜靈派,因此也才有機會認(rèn)識你。后來大師姐以為蔚師姐臨死前與我會過面,又懷疑靜靈派掌門指環(huán)在我手里,幾次索要,我并無指環(huán),只得回絕,又與他新添一道隔閡。大師姐手無掌門指環(huán),掌門之位就坐不安穩(wěn),她武功又遠(yuǎn)不如蔚師姐,致使如今靜靈派在江湖上逐漸勢微,據(jù)說大師姐的脾性也變得越來越急躁。此時我若上靜靈山,大師姐定會以為我是去借贈劍之名看她笑話,譏笑靜靈無人。甚至可能我這一去,就回不來了?!?p> 黃士章急促地道,“這是我想出應(yīng)對宋現(xiàn)哲的第一步,只要說動靜靈派,我就能設(shè)法說動其他各名門正派。只要五族、五岳、空明、無為、靜靈各派出手相助,料定姓宋的也不敢把我們怎么樣。要是你不去,那看樣子只有第二個法子了。”冷眼打量一眼孟芹,又說道,“這第二個法子,還是非得夫人您出手不可?!?p> 孟芹聽他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就猜到第二個法子恐怕陰毒至極,便耷拉著臉不敢問。
黃士章也知道此法陰毒,卻依然冷冷地道,“第二個法子倒是簡單的很。我們把萬姑娘獻給宋現(xiàn)哲。再賠上一些銀兩,拖延幾日。待萬世閑的蟬劍鑄成,便是我隱退之時。商族再想找到我們,恐怕也要數(shù)年之后。那時天下形勢早已大變,我們便可過上神仙眷侶的好日子?!?p> 孟芹還只聽到黃士章說到第二句,就一直搖頭擺手吼著“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贝f完,孟芹語無倫次地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這孩子從小沒有娘,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爹爹名義上愛她,卻從未關(guān)心姑娘的內(nèi)心所需。天可憐見,這么水靈標(biāo)致的女孩兒,怎么能如此糟蹋。蔚師姐在天之靈,我有何面目見她。使不得,決計使不得?!?p> 黃士章突然抓住孟芹的手,兇惡地道,“這也使不得,那也使不得。你想讓我把赤劍門拱手讓人嗎???!”說罷將孟芹摜在椅子上,氣的發(fā)抖,又道,“今日無論如何,你要擇其一而定?!?p> 孟芹當(dāng)然不希望赤劍門被人奪去,她不希望好日子走到盡頭。但她也不想上靜靈山,冒著無故被殺的風(fēng)險去贈劍。也不想將自己當(dāng)年最親密的師姐之獨女推向火坑。她很矛盾,想不出萬全之策來應(yīng)付商族的貪婪。她不敢看黃士章的眼睛,弱弱地說,“不如我們就此退隱江湖,宋現(xiàn)哲找不到我們,定會就此罷休?!?p> 黃士章喝道,“虧你想得出!白云居的一萬兩黃金已經(jīng)收下,蟬劍已經(jīng)動工,尚未完工交付,豈能半途而廢?”
孟芹又道,“那可否請鐵劍山莊出面,把蟬劍交給他們鑄造?或是請他們與商族再協(xié)商看看?”
黃士章本就在氣頭上,聽孟芹提到鐵劍山莊,以為孟芹諷刺赤劍門技不如人,他豈能忍受,二話不說,舉起正義劍就朝孟芹劈去,一面說道,“明知我赤劍門與鐵劍山莊早已恩斷義絕,如今進水不犯河水,你想讓我跪下來求他喬佰儂嗎?絕不可能!”
孟芹此時也來了氣,閃在一旁冷笑道,“好一個絕不可能!于你不過折損一點面子罷了,就高喊絕不可能,偏讓我冒死去求靜靈派!還要毀我天仙兒一般的外甥女。虧你做得出!”
兩人竟打起來。孟芹取了一柄鐵劍,使出靜靈劍法,先一式驚鴻一瞥,側(cè)身從旁欲刺黃士章右肋。黃士章出身鐵劍山莊,他對武學(xué)的造詣遠(yuǎn)不如鑄劍術(shù),當(dāng)即使出颶風(fēng)劍法第三式風(fēng)入松,格開孟芹的鐵劍,順勢劍柄抬高,往前刺入,孟芹雖劍法高明,卻不敢用鐵劍觸碰黃士章的正義劍。當(dāng)即身子一矮避過,招式連發(fā),又一招雪月飛花,連點黃士章腳踝,黃士章避開兩刺,第三劍又快捷無倫地點來,黃士章收腳不及,被點破一小塊皮肉。眼看孟芹第四劍又點來,便將正義劍下壓,在腳前一劃,孟芹猛然收劍,無奈仍被正義劍削去了一截劍尖。正義劍貼地而過,連石地板也未能阻礙赤劍分毫,被劍尖劃出一道淺溝。黃士章劍招未停,一式風(fēng)起浪,劍從下而上,擺成弧形,直沖孟芹持劍的右手臂削來,孟芹不敢招惹正義劍,只好用劍身敲一下正義劍劍背,力道頗足,黃士章立足不穩(wěn),趔趄一步,孟芹抓住時機一招鶯歌燕舞,身子轉(zhuǎn)了半圈,已閃在黃士章身后,劍也轉(zhuǎn)了半圈,從黃士章背上掃過。幸好孟芹留有余地,只劃破衣物下淺淺的一道皮膚。黃士章心知憑招式內(nèi)功根本不是孟芹對手,手中正義劍是唯一取勝機會,便使出風(fēng)弄影,是一招虛招,劍指向左,而力實則往右推,孟芹閃過一刺,看劍平推而來,急忙后退避開正義劍鋒芒,黃士章便倚靠正義劍的鋒芒平推四五步。孟芹眼看即將背靠墻壁,躲無可躲,便使出蝴蝶穿花,劍指向天,身形上縱,想破他這一式。黃士章早已料到,竟先她而起,調(diào)轉(zhuǎn)劍刃,又削去了孟芹的一大半劍身,鐵劍幾乎只剩一把劍柄在手。
孟芹只好認(rèn)輸。
黃士章將赤劍收回劍鞘,道,“你要是怕死,我勸你還是選第二個法子。萬書也不是你親外甥女。何況你師姐已經(jīng)死了十多年。萬世閑自己作孽,把女兒送上門來。到時他追究起來,我們便說是宋現(xiàn)哲強搶了去。也怪不到我們頭上?!?p> 孟芹呆呆地看著正義劍,沒有做聲。
黃士章又道,“稍后早膳,我會說商族邀我們前去舟城一聚,你便說服你這個天仙似的外甥女一同前去。否則大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p> 孟芹鐵青著臉,這個一嘮叨就沒完沒了的女人,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