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想吃什么?
殷妉歷十年二月
醒來的時候,周圍仍然是一片金色碎光,溫柔的打在少年身上,把少年的皮膚襯得渾身發(fā)亮。
殷妉躺在床上,雙目渙散,眼睛似乎盯著透明的天花板,但是卻沒有焦距。
不過一旁的白衣男子,卻注意到殷妉已經(jīng)醒了,低沉優(yōu)雅的男聲忽然回蕩在這雕梁畫棟的聚陽閣內(nèi)。
“醒了,今日想吃什么?”
殷妉的心微微一動。
明日似乎是立春?照例是采螢火菇的好時候,立夏的螢火菇味道雖然鮮美入味,但立春時萬物復(fù)蘇,初生的螢火菇更為鮮嫩爽滑,而殷妉偏愛前者,但是偶爾嘗個鮮則更妙些,更何況現(xiàn)在確實也只有立春初生的螢火菇了。
若是上太妘清晨的露水熬煮則更是美妙,不過昨日她聽說妘汐沅要回來,實在睡不著覺,便一直想著今天見到他要怎么說,誰料他壓根就不用說——陽光如此濃烈,太妘的露水早就蒸發(fā)了個遍。
“汐沅哥哥,麻煩給我來些螢火菇吧!若是沒有,來些……”殷妉腿部忽然發(fā)力,小腿壓在略微有些柔軟的水晶泥之上,把水晶泥壓出了個淺淺的坑,原本只是安靜躺在床上的少女上半身猛然飛起,隨后牢牢抱住了一幫白衣男子的背。
“沒有的話……”她把嘴湊到了妘汐沅的耳旁,說道:“不然哥哥把自己打包了,不必水煮,只需渾身上下沾沾醬油,我便能吃的十分開心了。”這話自然是玩笑。
白衣男子沉默的看著已經(jīng)摟住了自己肩膀的殷妉,少女不過化形九年,看起來眼神格外清澈,由于剛剛醒來,頭發(fā)還有些凌亂,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實在有些吃不消,簡直是想讓人撬開她的腦子,看看里面都裝著什么機靈東西。
見白衣男子沉默,殷妉更是猖狂的笑了起來,仿佛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然而,這種笑意在她身上的白衣染上了黑色的“醬油”以后戛然而止。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身上的墨汁,再抬頭,卻已經(jīng)看不見其人了。
已經(jīng)走了呀!
愣了好一會兒之后,她才去一旁的衣柜里,翻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白衣?lián)Q上,至于這已經(jīng)染了墨汁的白衣,她想了想,變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白衣,連墨水痕跡都如出一轍,隨后就把原來的疊好,放到了衣柜一旁的大箱匣里。
“又是一件收藏品……”殷妉喃喃自語。
上午采摘的螢火菇鮮味欠缺,但是燒烤味道卻是極好,散發(fā)柔和藍光的螢火菇被逐漸烤干水分,卻沒有失去光芒,只不過愈加的深邃了。
等到妘汐沅烤完所有的螢火菇,然后拿著其他食物回到聚陽閣的時候,殷妉正在二樓書房。
紙質(zhì)上佳的卷軸被平攤在桌子上,上面寫著許多名字。
妘染就,王蓁珠,楊煮鶯的名字被陸續(xù)寫上,又陸續(xù)劃去,隨后便是許多妘氏直系旁系的名字,還有崔氏,王氏,楊氏,其中崔氏第一位的崔歌瀟排在崔氏第一位,用毛筆大大的圈了出來。
輕輕的嘆了口氣,殷妉的雙手就這么撫摸過了那前三個人的名字,然后又在崔歌瀟的旁邊的寫上了三個人的名字。
妘染就,王蓁珠,楊煮鶯。
微微看了幾眼,她忽然又拿起了筆,重重的劃掉了王蓁珠之后的楊煮鶯。
剛剛劃完,敲門聲忽然就響了起來。
事實上,在這靈界之中,根本不需要所謂的敲門,所有人都能憑氣息和神識判斷別人的身份和位置,但殷妉不同,她是靈界身份最尊貴的一人,自然不可能同其他人一樣,但妘汐沅每次都遵守著最為古老的禮節(jié)。
“進!”說這句話的時候,殷妉已經(jīng)雙手合十,把卷軸變成了自己平日畫的畫卷,放到了一邊。
殷氏幾乎都不喜陰寒,故妘汐沅準(zhǔn)備的早餐也是熱氣騰騰的靈米粥,烤螢火菇,另外還有零零散散的鳥蛋,鮮花,野果和一些奇特的食物。
“哇!哥哥待我真的是好!”殷妉眉眼彎彎,看起來格外的開心,然后直接撲了上去。
當(dāng)然了,畢竟盛米粥的碗可以私自留下,鳥蛋的殼可以長久保存,還有野果的核,花葉子都可以留下,也許她還能悄悄留下完整的鮮花作為書簽,保存在她最愛的筆記里。
殷妉的罪惡之手首先伸向螢火菇,烤螢火菇被切成一塊塊薄片,黃澄澄的一片,燒烤雖然破壞了螢火菇原本的味道,卻加了許多辛香料,吃看起來很是過癮。
殷妉滿意的咬了一片,然后自然的又拿起一片,往妘汐沅嘴里塞去。
妘汐沅面無表情的吃掉了一片,才把手上的東西都放到了書桌上,說道:“剛剛來時遇到了父親,我請他先去東妘換身合體的衣裳!”妘汐沅說道,他的聲音格外的好聽,低沉優(yōu)雅。
可是?換衣服?這種理由是怎么想出來的,哪怕她殷妉再尊貴,換衣服也不需要特地去東妘換。
殷妉看向妘汐沅,果然對方又說話了。
“那件事情你怎么想?”他問道。
“……”終于還是問到這個問題了嗎?
殷妉張了張嘴,卻居然是沒發(fā)出聲音來。
看見殷湘之沉默的表情,妘汐沅原本在狂跳的心忽然歸于了平靜。
半晌后,殷妉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不似平時輕快的語調(diào),少女的聲音居然有些沙啞。
“神衛(wèi)我定下了三個人,有一個還在考慮!”殷妉說道。
“那星使呢?”妘汐沅問道,他的目標(biāo),也從來不是什么神衛(wèi)。
“……暫定吧!”殷妉自然知道他想問什么,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考慮過眼前的人了,自然只是說暫定而已。
妘汐沅的臉色竟然漸漸凝重了起來。
“可是……”殷妉忽然站了起來。
“難道你不想有人接替你的工作嗎?名動天下的妘汐沅公子,你是已經(jīng)習(xí)慣給我做端茶倒水的小廝了?”似乎是考慮到自己的語氣很奇怪,她終于發(fā)揮了自己的長處,語氣輕快的插科打諢了。
妘汐沅沒有接她的話,臉色反而越來越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