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四個人回到家里，伯納德開始做飯，西子夜幫忙洗菜，言念禾和修一倫幫忙打掃衛(wèi)生。不知不覺天色暗下來，安伯在外面敲門：“都在家嗎？”
“是安伯，我要回去了。”修一倫放下手里的抹布，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
安伯搶先一步進了屋子，四處張望了一下，倒吸一口氣：“這鎮(zhèn)長還真打算把伯卡羅掛一晚上？”
“什么掛一晚上？”伯納德身上還穿著圍裙，走出來的時候臉上油膩膩的。
“你爸欠了鎮(zhèn)上一年的安置費?！卑膊焓种噶酥肝髯右购脱阅詈?，“就這倆家伙。鎮(zhèn)長今天把他捆了掛在鎮(zhèn)口架子上了，你們不知道啊？”
“欠錢？”西子夜和言念禾互看一眼，有些不解。
安伯在凳子上坐下，慢慢說：“這原本一個人是2萬玉幣。但是鎮(zhèn)長這老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了20萬玉幣。這不是敲詐嗎？”
“這么多錢？”伯納德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把我們這房子賣了也不夠??！”
“放心?！卑膊呛堑孛?，“你們太年輕了。這鎮(zhèn)長要是真的為難你爸，就簡單的要錢嗎？”
四個人待在原地，互相看了一下仍舊不能理解。修一倫開口說：“要錢也容易，我可以讓我爸送過來?！?p> “笨！”安伯瞪了一眼修一倫，“你到時候真拿出20萬玉幣，他又會說要20萬星幣……這種無窮無盡的漲價，哪是說還清就可以的?！?p> 伯納德解開圍裙，不顧大家阻攔搶險跑出去：“我不管，我先去接我爸回家！”
“別攔他。”安伯阻止了其他人，臉上表情倒是輕松得很，“這鎮(zhèn)長要的就是伯卡羅這個人。跟錢沒半毛錢關系?！?p> “要大叔這個人干嘛？”現(xiàn)場除了西子夜，言念禾和修一倫都好像明白了什么。少女一頭霧水，看著這三個人揣著秘密的臉，覺得有些不舒服?！澳銈兌贾懒?？”
安伯起身，招呼著修一倫：“小子，我們該回家了?！?p> “好，師父?！币荒昵?，修一倫跟著安伯來到七羽鎮(zhèn)，他就拜了安伯為師。安伯從來不直接教授他有關魔力的東西，但是暗地里都會幫他鋪好路。
這一老一少離開了伯納德家，剩下西子夜糾纏著言念禾問個不停：“到底是什么意思?。课以趺淳筒幻靼啄?？鎮(zhèn)長不是好人嗎？”
言念禾那猶如星辰般神秘莫測的眼眸中，閃爍著點點光斑，他看著西子夜小心又執(zhí)拗地踮著腳尖，昂著腦袋問自己話的樣子。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揉了揉少女柔軟的頭發(fā)。
“伯卡羅大叔曾經(jīng)是人人聞風喪膽的大護法，老婆死后就一蹶不振，鎮(zhèn)長一直想讓他重新振作起來，所以才會想盡辦法管束他?！毖阅詈炭粗髯右?，溫柔的表情讓西子夜有一瞬間慌了神。
少女其實并沒有認真聽言念禾的那番話，卻鬼使神差地點點頭，內(nèi)心卻開了小差：“哇，他長得真好看?！?p> “真的懂了嗎？”言念禾放下手，雙腿微蹲，手掌撐在膝蓋上，眼睛直視西子夜。
“其實……沒懂……”西子夜紅著臉，放下腳尖，撇撇嘴。
“沒關系。反正都是大人的事，我們自己過自己的就行。”
西子夜抬頭看著言念禾，那隨性的表情，說話的語氣，像極了梁沁心的感覺。一瞬間，少女的胸腔涌上一種熟悉而又溫暖的熱流。在燈光的照耀下，少年顏色頭發(fā)有些反光，西子夜明白他不是梁沁心，因為梁沁心已經(jīng)死了。
“你怎么了？”言念禾看出了西子夜的難過，也猜到了她一定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我說錯話了？”
西子夜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在乎的人都離我而去了。并且，他們身上總是有我不知道的秘密，難道互相在乎的人，不是應該沒有秘密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言念禾不得不避開少女的眼神。那種單純的向往的質(zhì)問的眼神，是他最難回答的。
“喂！”西子夜走到言念禾面前，認真地問，“你是不是也有很多秘密瞞著我們？”
言念禾好看的臉上，露出一個僵硬又為難的笑容：“這個問題好難回答?！?p> “那就是有秘密了。”西子夜聳肩，假裝不在乎的走進廚房，繼續(xù)收拾蔬菜?！俺瞬{德，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像是被秘密包裹住的人，一點都不干脆?！?p> 言念禾站在原地，看著西子夜有些賭氣的背影，摘青菜的時候手臂會故意用大力氣，將它們重重地仍在籃子里。言念禾又想笑，又覺得愧疚。眼眸垂下去，轉(zhuǎn)身看見伯納德馱著伯卡羅艱難地走進來。
兩個人將伯卡羅放在大床上，伯納德喘著氣直接順著床邊坐在了地上去。
“鎮(zhèn)長不會來家里鬧事吧？”西子夜看著伯卡羅躺在床上，一副受到羞辱的憤慨表情。不禁又有些擔心起鎮(zhèn)長來了?！按笫宀粫フ益?zhèn)長報仇吧？”
“確實該報仇！”伯納德這個腦子一根筋的家伙，嚷嚷著，“被捆了這么久，都脫水了。不就是兩萬玉幣嘛，怎么還要人命了？”
“啪”！一下，只見伯卡羅伸出腳，落在伯納德頭上，痛得少年叫了起來。
“老爸！你干嘛？”
“老子要渴死了！”伯卡羅故意岔開話題，又瞪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西子夜和言念禾，像個賭氣的孩子一樣?！澳銈?nèi)齻€，就沒人給老子端杯水來嗎？存心想氣死我是不？”
伯卡羅話音一落，三個人慌忙搶著去端水來，一人手里拿一杯捧到伯卡羅面前。伯卡羅坐起身子，看著三個人故作謙卑的樣子，反倒覺得煩躁。
“別跟我裝乖！一個個都是吸血鬼。老子他媽這是開了個慈善機構(gòu)嗎？”
三個人低著頭，都不說話。
伯卡羅先端起西子夜手里的水，一口氣喝下去，正當西子夜抬起頭，伯卡羅一口水全噴在她的臉上了。
西子夜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但是臉上掛著伯卡羅噴出的液體，還包含了口水。她簡直要抓狂了，哭喪著臉尖叫著跑上二樓去了。
“爸！”伯納德抱怨起來。
伯卡羅不以為然，端起伯納德手里的另一杯水，一口氣喝下，又喝了言念禾手里的水。
“瞪我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伯卡羅大聲吼起來，“她給老子端一杯開水，我這是不小心……”
“哪里是開水了?！辈{德不滿地說，“我們是同一個水壺里的水?！?p> “閉嘴！滾上去睡覺！”
伯納德被吼了出去，言念禾原本還有幾分遲疑，看著西子夜遞過去的那個杯子。伯卡羅也吼了他：“也給我滾?？粗蜔?！”
少年離開后，伯卡羅手里拿起言念禾和西子夜的兩個杯子，轉(zhuǎn)動著杯身。其中一只的杯壁還冒著熱氣，杯身殘留著溫度。另一只的杯壁起了一層白霜，手指傳來冰涼的感覺。伯卡羅笑起來，暗想：“這下有意思了，一個火一個冰。這小子究竟什么來頭？”
隔天，伯卡羅帶著三個少年走在大街上，耀武揚威，好像之前被捆在鎮(zhèn)口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圍觀的村民紛紛指指點點，更有人跑去通知鎮(zhèn)長了，大家都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這個伯卡羅早就該被收拾了?！?p> “還帶著三個小怪物，以后咱們七羽鎮(zhèn)遲早被他們禍害了?！?p> “別人怕他，我可不怕。不就是一個過氣的大護法嘛，看他現(xiàn)在混成什么樣子了？還不如在帝城吃香的喝辣的那個戈長老，同一時期的大護法，看看人家那日子?！?p> 說話這人旁邊就站著麗可，他還沒注意到麗可的表情。等他話音一落，就被麗可扇了好幾個巴掌。
“誰打我？”
“老娘打你！”麗可就站在那里，看上去好像并沒有動手，但卻晃了晃手掌，“下次再大言不慚，我就把你嘴巴撕碎了扔到河里喂鯊魚。信嗎？”
那人捂著臉，只得閉嘴。
“伯卡羅！”此時，鎮(zhèn)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眾人的目光回到伯卡羅一行人身上。只見他們四個人站在街道最中央，等著鎮(zhèn)長一行人從東邊過來。
鎮(zhèn)長帶著大胡子、獨眼龍從空中腳踏樹頂、踩過房屋，跳躍而來。擅長鉆地術的男人從地面漏出身子來。四個人站在伯卡羅面前，儼然其實更為強大。
“好小子，不給錢還想逃跑？”鎮(zhèn)長的兒子先開口。
“老子不是逃跑，是來跟鎮(zhèn)長做個交易?！辈_笑起來，讓圍觀的人更害怕幾分。
鎮(zhèn)長一行人看著伯卡羅，眼中露出疑惑。
“老子知道你這老家伙要什么?！辈_結(jié)實的雙臂抱在胸前，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看著他們，“不過老子不想再幫別人做事了。這三個小東西，我就交給你了！”
鎮(zhèn)長瞇了瞇眼睛，看了看他身側(cè)的伯納德，一腔熱血，凜然正氣，傲骨不屈。心里暗喜：“這小子是個好苗子，只要稍加培養(yǎng)，必定可以幫我們七羽鎮(zhèn)爭光?！?p> 鎮(zhèn)長眼神再落在修一倫身上，少年銀色的頭發(fā)已經(jīng)到脖子長度，眼神淡然，身材頎長。他心中一驚：“這……不是魔圣結(jié)界的人?！辨?zhèn)長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再一看言念禾：“想來，這孩子將來對我們這個世界大有用處?！?p> 等鎮(zhèn)長雙眼落在西子夜身上，少女的頭發(fā)高高的盤成一個花苞頭，身穿一身黑色的掛脖短裙，上面是童話故事里的精靈畫像，露出纖細白皙的雙腿，腳上踩著一雙星月短跟皮鞋。
西子夜眨了眨雙眼，看見鎮(zhèn)長一直盯著自己看，她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自己臉。
“喂?！蔽髯右剐÷晢栆慌缘难阅詈?，“他怎么看我這么久啊？”
伯納德聽見了西子夜的聲音，靠過來說：“估計是覺得你好看哈哈哈！”
西子夜白了一眼伯納德，吸一口氣假裝看不見鎮(zhèn)長的眼神。
“這丫頭……”鎮(zhèn)長皺起眉頭，沉思了起來，“看上去沒有什么特殊的，但身上魔力混雜，一時間竟然難以分別是哪幾種魔力。但這么普通的身子，居然可以承受住這么龐大的魔力在身體里肆無忌憚蔓延，也真的是千年怪事了。”
伯卡羅知道鎮(zhèn)長必定是看出了什么，十分得意地說：“怎么樣老家伙？這幾個小怪物我就交給你了。你以后別來糾纏我了，煩都煩死了！”
鎮(zhèn)長笑起來，故作生氣的對伯卡羅說：“你這算盤打得好啊。我要幫你免費培養(yǎng)這三個家伙，還不懲罰你違約金。那我沒辦法跟這么多的百姓交代了?！?p> “啥意思？愛要不要，不要我們走了！”
伯卡羅好像是認真的，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鎮(zhèn)長連忙阻止，笑呵呵的說：“你怎么像是賣豬一樣？這樣吧，大家伙都在這里，作為懲罰，你就負責幫每家每戶義務修繕房子來抵債。至于這三個小家伙，我就收了。咱們倆，也一筆勾銷?！?p> 伯卡羅轉(zhuǎn)身，看著鎮(zhèn)長，笑得十分奸詐：“成交！”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伯卡羅把伯納德、西子夜和言念禾“賣”給了鎮(zhèn)長。伯納德和西子夜從頭到尾都是出于蒙圈的狀態(tài)，因為他們自己都不清楚這兩個人背后的深層次含義。唯一明白的就是言念禾，他淡定自若，毫無異常。
圍觀者中也只有麗可明白伯卡羅的用意，暗自稱嘆。
“不愧是我麗可看上的男人，有膽有識，有眼力?！?